话说那日她们俩虽然只是去佛堂,位置偏了些,倒也不至于太夸张的,好歹赶在吃饭时间院子里的人正要去找她们的时候回来了。花寻倒也没什么,擦干头发又换上干的衣服就去吃饭了。禾洛泡了个热水澡,觉得没那样冷了,便吃了几个水饺早早睡觉。只是到了半夜竟是觉得头疼欲裂,昏昏沉沉到了第二日清早,卉姿来唤她起床的时候才发现异常。
因着除夕将至,侯府上上下下都忙的紧,禾洛这一病,倒也乱了一群人。
先就是风暖,板个小脸忧心忡忡,硬是要守在禾洛床边,饭也不肯吃了。禾洛知道他是真的担心,可那时自己烧的糊里糊涂,也没顾上跟他说话。
青岚已然是待产的身子,莫说老人不让她来,便是她想要来也走不了路了。只是徒然添了担忧。
纪纲和赵氏先后都来看过,特意请了大夫常住横芜院就近照顾。琳琅穿的花枝招展也来探病,虽然眉目间好象是真的关心,却仍被赵氏斥了一通,不许她再来。
伺候禾洛的一干人心里焦急自不用说,因为禾洛这一病都被罚了工钱。而花寻,则是被罚去佛堂跪了一宿。若不是赵氏后来得知禾洛是因为要替瑶华抄金刚经才不声不响去的佛堂,只怕罚的更重。
病来如山倒。禾洛再没了前几日的浮躁烦心,整日的躺在床上,除了喝药就是睡觉,偶尔进些薄粥,昏昏沉沉,时醒时睡,头疼不说,浑身上下没一处舒坦的,真真是遭罪。
转眼就是年三十,本该大团圆的日子,禾洛病在床上,青岚安胎院中,纪云珑没能回来,结果这个年,竟是比往年还要冷清了。
且不说一脸愁容的桑梓等人在这等日子是如何强颜欢笑,也不提侯府上下如何粉饰太平,等禾洛终于好了些能下地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正月初十,再过几日便是元宵了。
古人云,一病三四月,诚不欺我也。
禾洛穿着簇新的大红棉袄,头上两个玲珑发包,又用炭笔描了眉,红纸抿了唇,胭脂淡扫双颊,终于有些血色了。她脚踩大红棉靴,脚下却是软绵绵的,站不太住。好在正月里终于不再是阴雨天气,温热的阳光也让人心情好了些。有心到院子里走走,旁边马上有一堆人围上来劝阻,多是“大病未愈,不好吹风”之类。
禾洛懒得争辩,默默在房里走了几圈,让人推开窗户透透风,自己裹紧棉袄在榻几上看书,桑梓体贴的取来小棉被铺在她膝上,还细心的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好在这时候的枕头不是那种方形瓷枕,禾洛真该偷笑了。
许是卧床日子太久,又没吃什么东西,禾洛浑身软绵无力,这会子只是看了片刻的书,就有些头晕目眩,只好闭目养神,休息少顷。
她脑袋里其实是有些混乱的,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好似在做梦般,便是刚才看的书,此刻也一个字都记不起来了。
也不知这古代的新年该是如何热闹。禾洛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怨恨自己病的不合时宜。恍惚间又想起现代的父母来,没了自己这个独生女儿,他们过年该多冷清啊……
“花寻!花寻!”
禾洛猛然睁开双眼,张嘴便喊。院里的花寻急急奔进房里,“小姐何事?”
“去把我的那本《鬼谷子》拿来!”
花寻微微一愣,马上记起禾洛说的是哪本书,连忙过去拿了来,递到禾洛手里。却并不离去。
“小姐可是觉得好些了?要喝茶吗?”
禾洛翻开书页,随意摆了摆手,“只倒杯白开水就好。”记得茶叶是解药的,她刚喝完药不到一个时辰,此时嘴里淡的很,索性只喝白开水,再吃点蜜饯。
花寻很快倒了开水过来,又取来蜜饯盒子,让禾洛拣了几颗便又盖上盖子拿走,禾洛也不计较,只专心看手中的书。
上次她粗略翻过几页,很明显,手中这本《鬼谷子》并不是她前世所知的那本,书中虽然也有兵法权谋之类,可大多还是匪夷所思的符号简图,没有任何注解,非仔细阅读不能领会。此时并不是看书的好时间,只是左右无聊,只当闲书看了。
在榻上不方便动笔,禾洛一边看一边用食指在书页旁边轻划,也不知看了多久,困意袭来,只感到眼皮发沉,竟不觉靠在枕头上睡着了,手中的书,也“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禾洛睡的并不塌实,总感觉浑身发热,喉中干渴,似在火炉中一般,明明感觉有人轻手轻脚的在屋里走动,甚至还能隐约听见几句人声,可偏偏睁不开眼,似梦非梦,似醒非醒。仿佛是睡眠太过,睡的死过去了般,焦急却醒不过来。禾洛眉头紧皱,当她终于挣脱梦境,疲惫的睁开双眼的时候,屋里已经点了灯,又天黑了。
“小姐。”一直等在旁边的卉姿见她醒来,忙上前伺候,“可是渴了?要喝茶么?”
“嗯。”禾洛在她的帮助下坐起身,“温开水。”
捧着卉姿端来的茶水,大口大口喝下肚去,那种干渴的感觉总算消了些,只是肚皮也明显因灌水而撑了些。
“怎么,我睡了多久?”
“将近4个时辰了。”卉姿接过茶杯,起身走了几步将之放到桌上,“小姐还在病中,疲累些也是正常的。”
禾洛以手撑额,郁闷无比,“总觉得身子该是好了,怎的还这样嗜睡?可有问过范大夫,这药莫不是就安神的?”
范大夫就是之前纪纲和赵氏安排常住横芜院的那位,因为禾洛身子没有大好,是以他也没有走。
“药没什么特别的啊。”卉姿凝神想了会儿,又看看禾洛脸色,恍然大悟道,“莫不是被魇着了?”
梦魇?禾洛一想,倒有这个可能。只是睡的时间太长,到底不太舒服,可眼下天又黑了,还能作什么。
卉姿又问禾洛想吃什么,禾洛没什么胃口,只说要白粥,加些酱瓜,卉姿于是亲自去厨房准备,而让花寻守着她。
禾洛有气无力靠着床沿坐了会儿,只唉声叹了口气,正想看看卉姿是否有回来,一转头却冷不防看见盯着她发呆的花寻。
“你看什么!”禾洛又皱起眉头,此刻脑袋仍是有些混沌,花寻盯着她的目光好生不舒服。
“小姐一定很不好受吧。”花寻眨眨眼,上前替她掖掖被角,紧紧棉袄,“脸色好差呢。”
禾洛下意识的摸上脸,只摸到一抹淡淡的红,呀,才想起今日是抹了胭脂的,早上那些人大概是见她睡着了,才将她抱床上来,可脸也没洗呢。禾洛索性穿衣下床,洗脸漱口吃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