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显得既仓促而无厘头。我想若我是平日的陶天蓝的话，我定会诧异我为何会这样问零空间的。可是现在我似乎不再是自己，倒像是一个窝居在自己身体中安静不动的另一个灵魂，由着另一个似是与我相关又似是与我无关的灵魂将我的身体控制着，做一些换做是我估计永远也不会去做的事情。只是冷眼旁观。
零空间只是沉默着看我，好看的唇紧紧地抿着。
“沉默沉默！你永远就只会沉默！！！”
凝水成剑，我只觉得异常气愤，一甩手，立即就有细小如指的冰剑纷至沓来浮在我的上空，寒气四散。
“是你先放弃了的。”
我幽怨地看他一眼后撇开头。
冰剑立即疾速朝他击去。
有大雪忽然间纷纷扬扬落下。
我微抬起头，雪花落在我的睫毛上，冰凉冰凉的，然后瞬间化成水滑落至眼中，似是晶莹的眼泪。
似眼泪，但它却不似眼泪般温和无害，反之它落到我的眼中后，我的眼睛立即感到一阵刺痛，害得我反射性地闭上眼。幸而那痛楚极快地消失了，我才没因此做出某些惊涛骇浪的事情来。
再睁开眼睛时，周围的景像却全换了，漫天漫地的全是黑暗。有阴冷的风扑面而来刺得我脸颊生疼生疼的。没有光亮，我却能将入眼所及处的景象统统看得一清二楚。
若大个空间没有尽头，地表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凡是凹进去的地方都盛着清澈而冒着细小寒烟的地下水，我下意识地把手伸到水里轻探了一下，不由得吸了一口气，嗖地就缩了回来藏回袖中――那水太寒了，比我见过的任何寒冰还要寒！
这不是东离国所在的空间。而我亦没有印象我有打开过另一空间的门。这样一推侧，就只剩下个零空间了。于是下意识地，我叫出了他的名字：“零空间――”
景像再一次开始像变戏法一样缓慢变换。
照样是黑暗一片。只不过在我前方不远处突然多出几个人――
他们背对着我正在窃窃私语着什么，三个人的背影都很熟悉。
“会是谁呢？”
我呢喃一句，提步上前欲想要看得更清楚些，谁料我往前一步，那些景象也跟着往前一步，始终与我间隔着一定的距离。
“混蛋！！”
我被激怒了，扬手就朝着那几个人打去。
没有用，强大的能力撞击在他们身上，像是撞在水里，溅起的水花飞得再高，也终会尘埃落定恢复平静。更何况那三个人只是一场逼真无比的镜花水月？
我用了十分的力量去打那三个幻影，本想着就算不能将他们一一击成重伤，但至少也能轻伤他们一些的。但那一掌却似是打在了海绵堆里没了用处。而且在打之前，我居然以为那三个人都是真实的。
我居然犯了这种在任何生杀场所都能令人轻易丧命的严重错误，这让我大受打击。
“零空间，你丫个混蛋，滚出来！”
我气疯了的乱吼。
“零。”
一个清脆熟悉的声音随着我的怒吼响在耳边，声音不大，而且因为与我的吼声同时发出，完全被我的吼声盖住了的，可是出奇的是我却将那一个单声音节听得一清二楚。
是幻境里的少女。
我偏过头看她时，她亦正好回过头朝我嫣然一笑。我只觉得呼吸瞬间停顿，连这个从我进后来就一直暗淡无光的空间都变得明亮起来。
那个声音，那个笑容，那张脸孔……明明就是我自己啊！
可是她身上的光芒却是我所没有的。她太明亮太耀眼了。
璀璨得就似天上最亮的星星。
“零。这是九夜找来的‘暖意’，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你不会拒绝吧？这可是我第一次送人礼拜喔！”
我看到‘我’自己摊开掌心，一颗鹅蛋般大小的珠子慢慢浮现在她掌心,黑不溜丢的，看起来一点特色也没有。
‘我’继续笑嘻嘻地说道：“看起来不起眼，可它却是三界中最负盛名的十大照明珍宝之首，人家都说人不可貌相，现在看来，物也是不能以相貌来判断好坏的嘛。零，你要不要啊？”
我两眼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少年，心脏都快要跳到喉咙上来了，就怕他们转过身时我来不及看清他们的容颜――她刚才不仅说了零的名字，还提到了九夜！
想到九夜有可能不是人类，我觉得难过，心里头一堵一堵的，就像在心脏上头盛放了一块有些许重量的砖，尖锐的棱角将心脏硌得生疼。
我希望是自己多想了，想可难只是同名罢了，怎么会那么凑巧是同一个人呢。可我又忍不住想起第一次遇见他的那个晚上――皇城那么大，怎么就偏偏遇上了他？那天的时间又那样晚，为何他还不休息而是穿戴整齐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游走？
我没有办法令自己不往坏的方面想。
幻境里三个人的脚步停顿下来，被称做零的略走于二人前面的少年转过身时，明明已经隐隐约约知道结果，我还是受到了严重的震惊――那确实是零空间！
只是眉眼间没有了那种似是与生具来的忧郁之气，反而尽是明亮喜悦的气息。五官亦略为年轻了些，像十六七岁的少年，不似现在，怎么看都二十有几。
“那是九夜送你的，你转送给我不怕他生气吗？”
零的语气有些愁苦，但眉宇间却尽是欢喜。不知为什么，我一看就知道他是喜欢那个‘我’的。或许是‘旁观者清’吧。
“不怕不怕。你住的地方太阴暗啦，每次来找你玩看到这地方我都觉得心里不舒服，送你‘暖意’能将这地方照得明亮又暖和，我看着也舒畅。九夜敢让我不舒畅我们就联手把他打趴了/”
零唇边的笑意更深，大概是因那个‘我’话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深切感情吧，总之他笑得很明朗，与现在我所认识的完全就像是两个不相识的人。
“我本来就是打算要把暖意送给零的，是你硬抢了去，现在居然又把它拿来向零邀功请赏了，你这丫头真是……”
这是九夜说的话。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但是他的声音，他说话的语气，分明就是李翊翟的朋友九夜，分明就是那个令我莫名相信，乐滋滋地跟在他身后让他带我回家的九夜。
可是他不是普通人，他与梁雪念与零空间都是一伙的，不同的是，梁雪念与零空间从未隐瞒过他们的身份，而九夜却――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幻境里的景象渐次消息，全身没有了力气。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