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卧底敌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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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雪滢号调集弓弩手之前,敌人的弓弩手就占住先机,如蝗之箭已然朝着雪滢号尾舵处射来。

  骆子瑜等人只得往船首方向撤,两个水手闪避不及,腿臂中箭,惨号不已。面对敌人密集的箭雨,无人能往船尾去。尾帆则无人操控。

  尾帆于船速没有作用,但是却关系到船向。如果尾帆任意摆动,会使船只偏离航向,船舵吃紧。如果一味秀靠船舵去掌控方向,就会抵消一部分船只推进力,从而间接影响船速。更有可能令船只发生倾覆,船毁人亡。

  可是,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之下,谁又能回到尾桅去操帆呢?

  叶明秀挽起弓,作势准备冲入箭雨,却寻不到机会,周当肃和沈少源,以及十多个弓箭手,都搭弓上箭,准备跟在叶明秀身后往前冲。

  然而密集的箭雨让他们谁也没有机会上前。

  正焦急中,情势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较靠后的官船也开始放箭了,但不是射向雪滢号,却是异常密集地射向它的同伴。

  骆子瑜等大感意外,忽听得头顶上宋卯生兴奋地叫起来:“骆大哥,看啊,那边是李大哥呀,李承业大哥!”

  这宋卯生自从离开泉州后,在船上一直干了望手的活,已然成了习惯。他刚上雪滢号,没得任何人授命或是应允,就独自去仓内寻到千里镜,然后上了主桅上的了望台。似乎船上只有那巴掌大点地方是属于他的。

  他在高高的了望台上,手中又有千里镜,自然把两艘敌船上的情况看得清楚。他早觉得后面那艘船的指挥者像是李承业,终是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不敢确信,更不敢相信。直到见到那边船上调集弓箭手朝另一艘船入箭,而且船的距离也足够近到可以通过千里镜看清那边船上人的脸了,他才终于相信那就是李承业。马上向骆子瑜大喊起来。

  “大哥?”骆子瑜闻言,心中欢喜,精神为之一振。趁着敌船上密集的箭雨被压制住,骆子瑜大呼一声:“攻上去!”然后和叶明秀等人一齐向船尾冲去。举箭齐射。

  敌人原本正在士气颠峰,以为稳操胜券了。突然的变故使他们阵脚大乱,各自朝着船上不同方向奔逃,船上立时一片混乱。

  骆子瑜和李承业两艘船上的弓弩手朝着那些混乱中的官兵一顿密集齐射,立时大批官兵伤亡,剩下的无心恋战,四散奔逃,或抱头躲进船仓,或翻身跃下深海,甚到有人抓根绳子就往桅杆上攀。

  李承业驱船与敌船接舷,大批水手攻上船中,只片刻工夫,就完全制服了船上所有敌人,敌船主将自刎,副将被俘。

  在这突如其来的混战中,骆子瑜不仅领着本船弓箭手入箭,他也亲自朝敌船上的官兵放了数箭。他第一次感到,把心中的怒火包藏于箭矢中朝着敌人狠狠射去,原来竟是那样的畅快!

  看到敌船已被完全控制,雪滢号马上调转船头,与被俘的官船接上舷,搭上衔板。

  李承业马上领着众人来到雪滢号上,他身后是莫向海,还有一干仙涯岛降众,另有几张熟面孔混杂其间,是孙烈孙肃兄还有吴学延赵当阳他们。他们身着大明水师的官兵装束,一眼看去几乎认不出来。

  骆子瑜马上迎上去。再见到大哥,骆子瑜欣喜若狂,差点没忍住眼泪。

  宋卯生也马上从桅杆顶上顺着绳缆滑下来,一下子蹦到李承业面前,大叫一声:“李大哥。”把李承业吓了一跳。

  这群难兄难弟再次聚首,都是说不尽的欢心。

  骆子瑜问:“大哥,你怎么会在敌船上?”

  “那可不是敌船啊,你再仔细看看,那是什么船。”李承业答道。

  此时三艘船的船首都靠在一处。骆子瑜跑到船头去,仔细看,马上认出来,那正是他们几个难兄难弟一起夺来的官船双杰号。

  看骆子瑜依然一脸茫然,李承业向他讲述了那场发生在黑龙岛外的战事。

  原来那聂乔宇侦察到黑龙岛有船前往南洋,他没有如李承业所想趁机速攻黑龙岛,却集中兵力先去截杀那三艘船。李承业的前后夹攻之计就此落空。

  不仅如此,由于此举分散了黑龙岛战力,让官兵有机可趁,可以各个击破黑龙岛船舰。

  惊龙号等三船,完全没提防敌人会突然向他们发起进攻,仓促应战,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因为惊龙号是大船,成为官船主要攻击目标,重创之后敌人才实施接舷战,惊龙号主舵邵白杨以下,全体水手悉数战死,惊龙号被劫。

  很快,飞马号也遭遇接舷,展开甲板战。五船官兵,四百多人一齐冲上来,飞马号上只不过六十来人,很快被歼灭,飞马号被夺。

  此时两艘运输船也在几乎没有抵抗的情况下被制服,只剩下远远逃离战场的双杰号,聂乔宇看胜局已定,把主力调走,直扑黑龙岛而去,剩下的船只继续追击双杰号。当他们追上双杰号时,发现此船上人少得出奇,只十来个人,刚够操帆掌舵的,而且在接舷的一刹那就全都弃船跳海。敌人很快就拿下了双杰号。

  双杰号夺得太顺利了,敌人却没起疑心。双杰号船小,大船也不过数十人,这小船配备十来人也算正常,而且眼看败局已定,双杰号上剩余的几个海盗无心应战,仓皇逃跑也算合情理。

  当下,官兵把双杰号更换旗帜,配上数十名官兵,和飞马号一起,编入战斗团,也朝黑龙岛方向驶去。这便是黑龙岛近海战场上出现的敌人援军。

  惊龙号因为受重创,无法再战,由部分官兵押着先行回福州港去了。

  令官兵们没有想到的是,双杰号上配备人员,比之飞马号还要多,但所有人全都依李承业之令,藏到底仓,躲到弹药库和粮草仓中去了。只留下几个水性极佳的操船,只待官兵攻上来后全数跳海,他们逃跑用的小木筏,早已先行放下海去,只待这边战事结束,官船离开后,他们便可游上小木筏逃生了。

  至于双杰号底仓,官兵也派过几人下来查探,那几人或是胆小的,见下面太黑,便没细查,只从仓门口快速走过,便回去复命了。也有少数胆大点的,硬是要进了仓来查个究竟,结果算他们倒霉,只进得来,出不去了,全被藏身于此的海盗们轻手轻脚一捂嘴干掉了。也幸亏刚刚打完一场战,官兵的人员损失,此时还没来得及清算,这时又少了几个人,他们也没有发觉。

  待到天全黑下来,官兵们大都休息了,只留有少数人巡逻。李承业带着几个手脚利索的海盗,悄悄潜出,无声无息地将夜巡士兵干掉了,乘下熟睡中的官兵,解决起来就容易了。

  一切工作都作得无声无息,即便有少数人发出些许声响,也叫海潮声盖过去,其他同行的官船全然没有发觉。

  双杰号重回李承业掌控中,众海盗换上官兵的服装,混在敌阵中,一齐朝黑龙岛驶来。

  李承业原打算到了黑龙岛,就换掉旗帜马上与官兵开战,待他们到达时,才发现黑龙岛已剩不下几艘船,连一些渔船都参与战事中来,而且显然败局已定。他们此时换旗,只能是枉送了双杰号上全体人员的性命,无奈之下,只好决定再次逃跑。

  李承业最担心的就是骆子瑜的雪滢号,很幸运,在所剩无几的黑龙岛船只中,雪滢号依然在游战,他想帮二弟,却苦于不敢暴露身份。当他看见大当家在苍龙号沉没之前打旗语让雪滢号和猛虎号逃走时,顿时有了主意,马上下令全船海盗,装作追击雪滢号,侍机与雪滢号一并逃离战场。

  很幸运,只有一艘官船和双杰号一并追击雪滢号,这真是天赐良机。李承业瞅准机会,在那官船上的敌人最得意之时,突然发难,一举拿将其拿下,这才有了他们兄弟重逢的一幕。

  听完李承业的描述,骆子瑜又惊又喜,暗暗佩服大哥神机妙算,若不是他想出这种计策,只怕现在雪滢号也落入敌手了。

  李承业自觉惭愧,觉得正是他的失算,才使得黑龙岛受此大难。如果当初没有将三艘战船分出去,这一战集中全力应敌,或许不会有此惨败。

  骆子瑜心中挂着嫂嫂,问李承业:“大哥,你有没有看到我嫂嫂,她和二当家一起跳海了,我也跳到海里找过他们,却没找到。”

  李承业摇摇头说:“我没看到。”

  骆子瑜一脸凄凉:“嫂嫂,海龙王保佑你没事才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