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马和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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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关果然不负苏翔所望,每日前来通关的海船越来越多,苏翔所建的仓库早已容纳不下那么多的货物,这一次唐伯虎倒不用苏翔叮嘱了,立刻在城里又划了一块地开始兴建新的仓库。

  四大市场也已经生意兴隆,全国各地的行商都汇聚此处,每天的交易额都在上万两,而且还在迅速增加。

  海关每天的收入让人眼红,苏翔自然是老实不客气,将每天的收入抽走九成,美其名曰:借款到期先还利息。唐伯虎虽然满心不甘,却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只盼早日还清借款,好过一过那满仓银子的瘾。

  达伽马等洋鬼子在戴卫的看管下倒也老实,只是周哲一直没有派军舰过来,让苏翔无法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这让苏翔很是不爽。这一天正待去信催促,戴卫何腾蛟却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府衙,结结巴巴的向苏翔汇报道:“大人,大人,港口哪里来了一支船队,我地妈呀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船,我们的小舢板和它一比就像那蚂蚁比大象。那船壁上还伸出了一个个铁筒子,虽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看着也怪吓人的。”

  “靠,你还是水军将领呢,胆子就练得这么小?”苏翔也被何腾蛟说得心里发毛,难道是葡萄牙的洋鬼子叫来了支援?没听戴卫说起他们有人出港啊?难道戴卫没有盯住?不可能,戴卫那小子的眼睛,一只苍蝇飞过去都能分出个公母,何况还是个大活人?

  一时心里念头纷扰,想了片刻,一拍桌子,想什么想,去看个究竟先。苏翔立刻着人去团练营地,叫来了一个团的士兵,簇拥着他浩浩荡荡的往港口开去。奶奶个熊,就算你们小鬼子海上力量雄厚,有种上岸跟老子练练看!

  千余人马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港口,苏翔一瞧果然在远处海面上漂着几艘大海船,模样很像记忆中的欧洲战船,他心里一紧,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这时一个水军士兵看见了苏翔来到,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说道:“大人您终于来啦,那些船上的人说是您老请来的,要求先派人上岸跟您老见面,小的不敢擅自做主,便让他们等着呢。”

  苏翔闻言一怔:“我请来的?难道是台湾军舰?”终究不敢大意,便对那水军道:“他们要派人上岸你便接他们来就是了,他们的船比你们的大,难道胯下的那话儿也比你的大?你怕他作甚?快滚!”一把将那个水军拨过身去,在他屁股上轻轻的踹了一脚。一番话引得一旁的团练和水军将士们都是哈哈大笑。这些水军和团练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战船,原本都是心下惶恐不安的,被苏翔这么一调侃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那水军嘻嘻一笑,还是先转身行了个礼,再往海边跑去。

  苏翔等人伸长了脖子等着,直到脖子都酸了,一艘小划子才慢慢的靠近了港口。

  苏翔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没看错果然没看错,不是老子眼花,心儿怦怦跳,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苏翔一步步的往港口边上挪去,挪了几步,突然放开腿脚狂奔起来。

  后面的团练和水军不明所以,见大人狂跑也便跟着一通稀里哗啦的跑。苏翔到了岸边,小划子越来越近,这下可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划子上的人。苏翔狠狠的咽了口唾液,丹田之气上涌,放声高叫道:“马和兄,马和兄,真的是你么?”言语之间已经颇见哽咽。

  那船上的人回答道:“苏兄,苏兄,正是马和,马和我回来啦。”

  船儿还未靠岸,船上一人已经一个箭步窜到了港上,和苏翔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苏翔双手在来人背上连续的拍击,眼眶发红,拼命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饱含感情的说道:“马兄,马兄,你可终于回来了,当初你一出洋我便后悔了,此去万里海路,风波险恶,万一你有个不测,我苏翔可就失一好友,台湾可就失一栋梁啊。”

  马和也动容的说道:“马和生来就是海上的人,若是离开了大海,马和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让我去探寻新的陆地,这样伟大的事情我马和岂能不肝脑涂地?好兄弟,马和不负你的所托,你说的那个大陆,终于给我找到啦。”

  苏翔虎躯一震,猛地松开了马和,紧盯着他,不可置信的说道:“真的?这么快就找到了?”

  马和哈哈大笑道:“不但找到了,而且你让我找的那些种子,我也全带回来了。”

  苏翔欣喜若狂,一把又和马和来了个熊抱,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半晌过后方才问道:“这一路航行可还顺利?”

  马和兴奋的说道:“顺利,非常顺利,有了兄弟给我的地图,再加上这一路顺风顺水,我们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便到了你说的美洲,我们上岸之后,便拿着你画的图去寻找那几种作物。后来竟然遇上了一伙土著,先是狠狠的打了一架,那些土著打输了便跑,我们一路追到了他们的老窝。原想着把这些土著俘虏了,让他们给我们带路,谁知那帮土著的酋长生病了,我一见之下便让随船的郎中给那个酋长瞧好了病。那帮土著感激不尽,带着我们很快就将几种作物找到了,我装了满满的一船种子回来。”

  苏翔听得心痒难挠,遥想着美洲大陆的妖娆风光,不由心驰神往,心想等老子把事情处理完了也要甩手全世界去转转。

  马和的船队靠岸,苏翔兴致勃勃的上船参观了一番。这战船虽然是他设计的,可是他还是第一次登上,看着自己设计的杰作,也不禁志得意满,这里瞧瞧那里摸摸,只觉得一切都让他爱不释手。

  台湾的战舰和当世的其他东西方战船都不同,更多的吸收了后世海军战舰的设计。不仅船帆的设计颇为独特,而且除了两侧的远程火炮外,在船首船尾各有一座迫击炮,虽然由于生产能力的限制,苏翔设计的迫击炮射程远没有后世迫击炮的远,但是这样的两座炮放在船上,却使战船的机动打击能力提升了几个档次。

  手摸着冰冷的炮管,端详着一边放置的圆球状的开花炮弹,苏翔心中感慨,这样的战船再多上几艘,从此台湾就稳如泰山了。

  下到船舱,一众海军早已等候多时,见到苏翔立正敬礼齐声叫道:“校长好。”

  苏翔微微一怔,马和笑着解释道:“这些都是你星火学院的航海班学员。”

  看着一个个被海风吹得黝黑的面庞,透出坚毅和果敢,苏翔也不禁微微感动,自己当初设立星火学院的目的此刻得到了充分的证明,这些人就将是日后中国驰骋万里海疆的中流砥柱,再加上自己设计的战船和火炮,中国绝不会再成为那个人家几船开来几炮打过就不得不割地赔款的国家了。当然首要的前提是,自己必须保证国力的强盛和先进政治制度的延续,不然日后出了几个昏君和几代贪官污吏,一切就成为空谈了。

  前路迢迢,任重道远,想到这里苏翔又感到了一阵沉重。

  挨个的和激动的水军们握手,苏翔也被他们的情绪深深的感染,放声对水军们说道:“这半年来大家辛苦了,我为能够拥有你们这样的学生而感到自豪,希望大家继续努力,保卫海疆,扬我国威。”

  水军们挺胸立正,正待随着苏翔喊起口号,苏翔却双手一压止住了他们,笑着说道:“大家不必像在学校那样喊口号了,这里不比台湾,目前还不是咱们的地盘。”说完自己也不禁莞尔。

  下船之后,苏翔便安排兴化的文武百官和海商士绅们到港口看了一场水军的演习,并向大家宣布,这只舰队是他从海外请来专职保护港口,为海船护航的,从今以后大家可以放心的在兴化海关通关交易,不必再担心海盗、倭寇骚扰。

  虽然大家不太明白,为什么从海外请来的舰队,士兵们说的都是中国话,但是亲眼目睹了舰队大炮的巨大威力,都对这支舰队的战斗力充满了信心,达伽马等一众洋鬼子顿时收起了尾巴。

  但也有人关心的问题不一样,唐伯虎便立刻找到了苏翔,瞪着快鼓出来的眼珠子问道:“你什么时候请的舰队,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早就请的,这么大的港口没有一支水军保护怎么成?若是这些商船天天被强盗打劫,那今后谁还来兴化港?朝廷不可能专门给咱们兴化港派遣一支水军,自己筹建耗费又过于惊人,我只好托朋友从海外雇来一支了。”苏翔料到唐伯虎会问,早就编好了说辞。

  “这世界上还有军队可以雇佣的?那么他们的费用是不是又要从海关里面出?”唐伯虎倒是颇有自知之明。

  “那是当然。”苏翔理直气壮的答道。

  “每年需要多少费用?”这才是唐伯虎最关心的问题。

  “你放心,太贵的咱们也雇不起。这是我的关系户,包吃包住,每年马马虎虎给个二十万两也就差不多了。”苏翔开始对唐伯虎打马虎眼。

  可是唐伯虎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耳朵早就伸得长长的等着呢,听了苏翔的报价,一双牛眼顿时又瞪得大了一圈:“五条船,一条一年就要四万两?不行太贵太贵,咱们用不起。这样你去跟他们商量商量,我们用不了这么多,有两条船尽够了。”

  面对唐伯虎这样的守财奴,苏翔不得不再次动用如簧之舌开始忽悠:“我说老兄,人家这可不是什么鼓乐队、戏班子,你说拆散就拆散呐。他们历来都是打包出租的,少租一条人家不干地。”

  “那咱们就上书皇上,请派大明水军来。”唐伯虎开始急了。

  晕了,这样赚钱的生意怎么能让朱棣那老小子抢去?苏翔一把拉过唐伯虎,低声说道:“你老兄是不是晕头了?水军那帮大爷是咱们招惹得的么?一来就是一大帮子,且不说他们有多少战斗力,能不能打得赢海盗和倭寇,反正要吃要喝要女人是少不了的,只怕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最后哭的还是你老兄啊。”

  唐伯虎哭丧着脸道:“反正我这会儿就想哭。”

  苏翔也被唐伯虎逗笑了,指着马和舰队对他说道:“你看看人家这船,人家这大炮,便是不动,摆在这儿也是个威慑啊,是咱们大明水军能比的么?所谓便宜无好货,好货不便宜,你就当买个心安也好是不?”其实苏翔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便是若有战事,这舰队的军费、战损以及人员的抚恤自然也要海关来出的,不过这话此刻却不能说了,不然唐伯虎这个葛朗台非气晕了不可。

  唐伯虎终于被苏翔说得意动,盘算了一下说道:“外有借款,内雇舰队,这两处便把海关一年的收入掏空了啊。”

  “没事没事,老兄放宽心。”苏翔安慰刘伯温,“看海关这架势,今年收入个百把万的不成问题,最后总是能有些结余的。再说,今年把借款还了,明天不久宽裕了么?”

  “今年真的能收入百把万?”唐伯虎满怀希冀的看向苏翔。

  “我的话,你老兄还不信?我什么时候说的话没有应验?”苏翔对刘伯温的怀疑表示不满。

  好说歹说,唐伯虎总算答应掏钱,苏翔喜滋滋的便拉着马和等一众水军回衙门喝酒,一路上耳朵里都听见竹杠在响,一年的军费又可以造几艘战船了。

  晚上酒足饭饱之后,苏翔便拽着马和、刘伯温以及戴卫等台湾诸人到自己房间里侃大山。落座之后不久,便看见马和从怀里掏出一个有洞前后贯通的木头杆来,又从一个布袋子里掏出一把碎末塞进了木头杆里,对着烛火点燃,美美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

  烟、烟草!?

  不管别的了,抢过来过过瘾先。苏翔一把抢过马和手里的木杆,将一头放在嘴里,长长的吸了一口,一股辛辣混合着香味的气流顺着气管进入了五脏六腑。苏翔细细品味着这阔别已久的熟悉感觉,心里美得冒泡,眼泪却扑簇簇掉了下来。

  两年啦,老子这个当年连队里数得上号的老烟鬼子已经两年没有尝过这个味道了。第一口烟尚不及吐出,苏翔又猛的吸了一口,只觉得头脑微微发晕,他知道这是长时间没有吸烟,骤然猛吸后所产生的醉烟症状。

  多么美妙的感觉啊,苏翔眯上眼,感受着烟草带来的快感。

  一旁的诸人瞪大了眼,半张着嘴,被苏翔这一番行动弄得惊讶无比。

  马和好奇的问道:“苏兄弟也吸过这烟草?”

  “还不是被那些老兵油子带的――”说到这里,正徜徉在云里雾里的苏翔突然发觉说漏了嘴,马上打了个哈哈遮掩过去,眯着眼对马和说道:“马兄啊马兄,你有这等宝贝怎不早点拿出来。”

  马和哈哈笑道:“我在美洲,见到那些土著每天都要吸这玩意,好奇之下便尝了尝,谁知便欲罢不能了。”

  苏翔这才想起,似乎美洲正是烟草的起源地之一。虽然史料记载中国也曾有过此物,但是由于分布不广,而且国人似乎也没有发现其妙用,便逐渐湮没不闻了。倒是美洲的烟草在以后的几百年里发扬广大,甚至成了某些地区的主要财源。这可是个真正的宝贝啊,能够发现此物,这趟美洲便没有白去。

  突然想起一事,苏翔问道:“这东西马兄手里还有多少?种子马兄带回来没有?”

  “哈哈,回程之时我便备足了烟草,便是分给苏兄一些,也足够我享用的了。至于种子那当然是带回来了,便是如何栽种我也弄了个门清。不然若是从此绝了此物,老马可是食不甘味了。”马和能在中原也遇到同好,显然也极为兴奋。

  “这就好,这就好。赶明便让农场的人抓紧试种。”苏翔放下心来,便和马和两个烟鬼,你一口我一口的吞云吐雾起来,不到半晌一屋子的人都被他们熏跑了。

  有马和舰队的护航,兴化港口愈加繁荣起来。有了银子唐伯虎腰杆硬了起来,也便不再对雇佣马和舰队一事嘀嘀咕咕了,虽然屡遭苏翔鄙视,但是唐伯虎每天一趟汇报收入的工作硬是坚持了下来,弄得苏翔头大如斗,不胜其扰。

  唐伯虎除了有些扣扣索索的,理财倒也是把好手,除了给苏翔还债,支付舰队的费用,两个月时间竟然硬是挤出五万两银子,运到了京城向朱棣报喜,并详述了海关开关以来的盛况。

  朱棣自然大喜,将唐伯虎大大的夸奖了一番,可是如何奖赏海关的始作俑者苏翔却让朱棣挠了头。苏翔到兴化不足一年,便从一个六品通判做到了四品知府,升迁的速度和坐火箭也差不了多少。有心再升他一级,一则恐怕满朝物议沸然,二则苏翔若是提升走了,那五千团练又靠谁去养活?天下断然没有地方官离任还带着军队的道理。

  赏他些钱财?可是苏翔本身已经极有钱了,赏少了不能体现皇家的恩情,赏多了朱棣又不免肉疼,想来想去,朱棣便想出了一个既省钱又可以不升苏翔官的办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