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兴化的各项工程加速开展起来。军队已经初具规模,苏翔便开始着手安排如何保卫这些建设的成果。
何腾蛟自从跟了苏翔之后,被苏翔安排到了衙门里做了一个班头,每日里薪水拿得高高的,跟在刘伯温身后做些琐碎的杂事。何大娘看着儿子有了出息,也是高兴,这些天正张罗着给儿子娶个媳妇。何腾蛟自然是对苏翔感恩戴德,一心想做些事情报答苏翔,做事十分卖力,但是说实话,何腾蛟心里却并不痛快,眼下安逸的生活虽然很惬意,但是他总是觉得没什么趣味,倒是以前出海打渔甚或做山大王的日子更有意思。苏翔成立团练的时候,何腾蛟满心欢喜,总以为苏翔肯定会在团练给他安排一个职位,但是左盼右盼也没有动静,直到人家都开始训练了,何腾蛟这才坐不住了,找到苏翔要求进团练。可是苏翔却告诉他,他另有任用,且耐心等几天,谁知这一等便是几个月。
因此,今天得知苏翔要接见自己,何腾蛟很是兴奋,一溜烟的跑到府衙。苏翔见了何腾蛟问道:“你做了几年山大王对兴化这一带的土匪的情况可熟悉?”
何腾蛟道:“兴化一带的土匪虽然山头不少,但是真正成气候的不过三四股,其中有两股的头领我也是见过的,即便没有见过,大家也熟悉各自的名号。这也是道上的规矩,大家各守自己的一块地盘,不得越界办事。大人问这些干什么?”
苏翔道:“如今兴化的蒸蒸日上,团练也训练得差不多了,我有心拿这些土匪练练手。”
何腾蛟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大人,这些土匪大都是沿海的贫苦百姓,因为朝廷的禁海令没了活路这才上山落草为寇。平日里虽然也做些截道掳掠的事情,可是手里甚少人命,不过是为了讨口饭吃。大人你不消出动大军,只要派个人上山,许以好处,既往不咎,准他们回到故乡,继续以捕鱼为生,这些人多半就会招安了,不必兴师动众,大动刀兵。”
苏翔知道何腾蛟在这一带也是有些名气的,对这些土匪的情况了解甚深,他说这番话肯定是有他的依据的,一时来了兴趣,问道:“这些情况属实?你现在是不是还与这些土匪有来往哪?”
何腾蛟的脸刷的一下青了,苏翔所料不错,何腾蛟跟了苏翔之后,他原来的手下便作了鸟兽散,有些人隐名埋姓做了老实百姓,但是更多的是投靠了其他的山头。这些人做土匪说起来都是被逼无奈,心里面依旧想过过安稳的日子,后来听说何腾蛟在兴化干得风生水起,就都动了心思,便有些人偷偷的找到何腾蛟,打听这新任的苏大人是不是肯放他们一马。面对这些老兄弟殷切的目光,何腾蛟心中恻然,便答应了代他们说项。可是苏翔一直忙得很,何腾蛟难得见他一面,这事便拖了下来。此时听苏翔这样一问,何腾蛟立时便知道自己和老兄弟们来往的事被苏翔察觉了。苏翔是朝廷命官,他的下属却暗自与土匪来往,若是被人知道了,苏翔便少不了一顶通匪的帽子,何腾蛟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心下惴惴不安,何腾蛟心一横便直认了此事,说道:“这些人都是属下以往的一些老兄弟,他们有求与我,我又怜悯他们可怜,偶尔见见他们接济一下。”
当初情报局来报何腾蛟与土匪时常见面时,苏翔也是吃了一惊,还以为何腾蛟山大王做惯了,匪性难改,便让情报局严加监视,后来见何腾蛟除了和他们偶尔见面,并无其他勾当,这才放下心来。想着日后总要对这些土匪动手,何腾蛟与他们时常见面能掌握不少土匪的情况,也便由着他去了。此刻见何腾蛟如此害怕,苏翔便笑道:“你和老兄弟们见面,我也不会拦着,但是这件事你不该不报我知道,你做事也太不谨慎,须知你现在也是有官身的人了,总是和这些人见面岂能不惹人非议?通匪是个多大的罪名你不知道?若是被人上报了朝廷,莫说你一个小小的班头,便是我这个同知也是说砍头就砍头。”
何腾蛟被苏翔一番话说得背后冷汗直流,扑通一声跪下,哽咽说道:“属下愚昧,给大人添乱了。这事属下一直想禀报大人来着,可是大人实在太忙,属下几次见了没说两句话大人就又忙开了,因此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这事是属下有错,请大人责罚。”
苏翔连忙上前拉起何腾蛟,嗔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膝盖就这么软?咱们什么交情,那是一起共过生死的,你这样岂不是拿我当了外人?以后再有事你就和刘兄、刘承伟、戴卫他们一样,直接找我就是,万万不可那么外道。”
何腾蛟被苏翔的话说得心里暖烘烘的,他知道刘伯温、刘承伟、戴卫那都是苏翔的亲近之人,苏翔这样说也是把他当做了自己人,想到自己一个土匪头子,却被苏翔如此信任,这感觉当真是从来也没有体会过,眼眶也不禁红了。抱拳拱手,斩钉截铁的说道:“何腾蛟这条命早就是大人的了,大人但有吩咐,上刀山下火海,何腾蛟若是眨一下眼,便不是爹生娘养的。”
何腾蛟满以为这话说出来,苏翔就会像那些老爷们一样,对对自己忠心的人,嘉奖几句,谁料苏翔却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笑骂道:“这话若叫和大娘听到,不扯烂了你的嘴才怪。谁要你赌咒发誓了?大家兄弟一场,贵在知心换命,千万莫要在我跟前搞这些上下之分、尊卑有别的恶心事来,没得让我吃不下饭。你当初做土匪的时候挺实在的一个人,怎么才当了几天班头就学会了官场里的那一套?是不是想要我撤了你呀?”
何腾蛟心里感动,却不再说些感激的话,笑道:“那样正好了,我还想去团练干呢?便是做个小兵,也胜似整天泡在那些工程里,弄得我脑袋都大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