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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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蜷缩着双手抱头蹲在冰凉的墙角,一阵阵炙热的疼痛感才逐渐从我的脸上以及身体很多部位不断传来。我真是很久没打架了,身手果然大不如前,而且现在身体素质也越来越差,只觉得口中不断泛着腥甜的味道,有些头晕目眩。

    在这个20几平的小房间里,打骂声,惨叫声,凄厉的哀求声不绝于耳,烟味,汗味,不新鲜的饭菜味竞相扑鼻,一个面相凶悍身穿制服的人手拿并未通电的电棍吆喝着要我们放老实点,全部整齐地贴着墙根蹲好,说一会需要我们挨个进里屋去录口供。

    这个彪悍的男人用电棍重重地敲着一张木头长椅的椅背,咧开油腻腻的大嘴狰狞地笑着对我们说道,“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别打算跟老子玩花样,要是一会录口供敢胡说八道,哼哼,看到没,下场就跟这人一样――把你栓在这铁管上几个小时,看你到时候是自己爬出去啊,还是叫人给你抬出去。”

    我们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被手铐铐住,半蹲在长椅旁边的男子,正将脑袋耷拉着靠在自己一边的胳膊上无力地呻吟,光是看他那痛苦的神情,我们都已经有些心惊胆战。男子的双手被手铐吊在跟长椅的椅背同高,嵌在墙里的一根铁管上,这个高度令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半蹲在原地,依靠手铐牵扯住他身体的力量才能勉强维持平衡,而也正是如此,他的手腕上已经被手铐割出几道深深的血印,皮肉外翻,显得突兀而恐怖。

    在与我们方向垂直的一面墙下面蹲着另外一排人,他们的年龄明显比我和蹲在我旁边的人要大,而且装扮怪异,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奇形怪状的纹身。他们中为首的应该是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留着山羊胡子唯一没有双手抱头的男人,他不屑地朝我们的方向吐了口口水,然后直直地举起了他的左手中指。

    “你干什么呢?”先前那个一脸横肉的警察挥舞着他引以为傲的电棍张牙舞爪地朝红发男人走去,而那个红发男人居然煞是精熟于变脸,刚才一脸的不屑此刻马上就变成一副谄媚的表情。只见他卑躬屈膝地从怀里掏出一包软中华当场开包,先抽出一根恭敬递给那个警察,并帮他点上火,紧接着把剩下的一包烟直接全部塞进警察的上衣口袋,同时嘴上也不忘煽风点火,一直小声游说道,“强哥,没想到这么巧是你当班啊,呵呵,我几个兄弟不懂事,喝醉了酒跟那几个小朋友发生了一点冲突,兄弟们今天也是伤的不轻,我一会还得带着他们去医院,您看今天这事儿……”

    这位被称为“强哥”的警察先是满足地吞云吐雾了一番,然后象征性地踹了红发男人身边的小混混们几脚,嘟嘟囔囔地发表了一些掺杂着国骂而又颇具教育意义的话语,最后大手一挥总结陈辞道,“下次给我小心点,别再让我看到你们!!快滚!!”

    红发男人于是连踢带踹地把那一帮小混混赶出了大门,随后仍不忘点头哈腰嬉皮笑脸地继续恭维了那警察几句方才离开。只是出门前,他迅速地恢复了之前的冷酷与不屑,并且用手指了指我们,随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目光凶狠。

    看到这一幕后,蹲在我旁边的高中生们立刻开始骚动。

    “完了,红狼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了,还不知道他以后会怎么对付我们!”

    “你担心个屁啊,现在先想想怎么出去!”

    “我已经打电话叫我爸来接我了,可是怎么还没到?”

    “回家肯定又是一顿打骂了,真他妈的倒霉!”

    ……

    “强哥”此刻已经抽完了那根中华,他用电棍把他们的办公桌敲得震天作响,大声地训斥我们道,“不许交头接耳,都给我安静,小兔崽子们!”

    这是我第_4460.html一次进公安局,我只感到脑袋发蒙,渐渐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不真实,乱七八糟的声音似乎是发生在另一个空间,忽近忽远,直到旁边有人跟我说话,才将我拉回现实。

    “杨乐,你为什么要来?”蹲在我身边一直沉默的陈方博此时开了腔,他将双手标准地放在脑后,一脸困惑地看着我。

    我撑着自己已经肿起的右眼,对他苦笑,是啊,我为什么会在公安局里呢?我又为什么会去那间酒吧呢?我为什么会跟陈方博一起蹲在这里呢?我又为什么要打架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