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人生逆旅万古尘
邪魔再现江湖,令逍遥度日的谪仙门两弟子深感忧虑,尤其是宗月如!
倘若那个把巨蟒当作宠物的邪魔是受安禄山的手下将军指使,那么意味着安禄山与魔教勾结,造反指日可待。而父亲作为河北节度使,必定首先跟叛军接触。
想到这里,宗月如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飞到河北去。
“月儿,不必过于忧虑!”李白劝慰道,“安禄山的势力还不足以起兵造反,况且河北兵强马壮,令尊必定有所准备。当务之急,是找到师傅,一起商议对付魔教的事。”
宗月如迅速平复下来,也点头称是。魔教确是当下最需要铲除的,一旦那些邪魔牵涉进人世间的权力争斗,天下必定大乱,“师傅当初只身出走,也是为了探查魔教的动静,他老人家一定有些线索。”
修道门人之间,都有一定的心灵感应,酒剑仙此时应在北方,宗月如和李白立刻同乘飞剑,一路北上。
大唐地域广阔,寻一人不异于大海捞针,日复一日,两人寻遍无数名山城郭,都不见酒剑仙的身影。
一路行来,见到各地官吏腐败黑暗,人们生活日益困苦,不少地方甚至出现了饥荒,老百姓只得背井离乡,惨不忍睹。
李白心中愈发沉重,他五岁自西域碎叶城返回祖国,那时的大唐天国是多么雄伟强大,令人多么慷慨自豪。可如今,皇帝还是那个皇帝,朝中却奸贼当道,紊乱朝纲,鱼肉百姓。恨不能手持三尺剑,斩掉杨国忠、高力士等奸臣的头颅。
李白紧握青莲妙笔,看了看正在入定的宗月如,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暗暗自责:总有一天我将御剑飞行天地间,还有神仙红颜相伴,为何老放不开人间俗事,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辜负月儿对我的一番情意。
“北方有强烈的妖气传过来!”宗月如突然自冥思中醒来。
李白心中一凛,“我也感觉到了,好强大的妖气,唔,还有师傅的气息!”
剑如飞虹,迅疾无伦的朝北飞去。
李白紧握青莲妙笔,手心渐渐有些冒汗。越往北,妖气更加浓烈,令人心头压抑无比,就连宗月如,心跳也逐渐加速,这股妖气如此强盛,比起当日的巨蟒邪魔厉害数倍,倘若正面对敌,恐怕没有多少胜算。
不知飞了多久,在一块山地前,妖气前所未有的激烈起来,而酒剑仙的气息也是极为清晰。
莫非师傅正在和邪魔对敌,两人对视一眼,脚下飞剑光芒大盛,迅速飞奔而去。
翻过山头,朗朗白日陡然阴暗下来,脚下都是狰狞诡异的影子,四周阴风阵阵,耳边隐隐传来鬼哭狼嚎之声,像是鬼蜮一般。
“你看,师傅就在那里!”李白看到酒剑仙端坐在紫皮葫芦上,几支飞剑在他身边环绕,顿时大为激动,恨不得立刻跑到师傅身边去。
“小心,我们进入邪魔的法阵里了,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宗月如祭起飞剑,光华流转,剑身发出尖啸声。
远处,酒剑仙身旁的飞剑也发出啸声,遥遥呼应。酒剑仙转头稍稍颔首,然后指了指头顶上。只见天上有个巨大的黑幡,笼罩在山坳之上,挡住了青天白日。
“看来那就是邪魔的法器。”宗月如仅仅看了一眼,顿觉心寒,那个黑幡似乎散发出无尽的怨念,直刺人骨髓,令她心惊肉跳。
突然,鬼哭狼嚎之声大作,四周的影子竟然蠢蠢欲动,变得张牙舞爪起来。宗月如心中一紧,手拈法决,那柄飞剑在二人周围飞速旋转,形成一个保护圈。
那些影子在飞剑的冲击之下,碎了又合,始终无法靠近二人半步。宗月如却感到暗暗不妙,在这些鬼影一步一步的侵蚀下,飞剑灵气逐渐耗损,光芒开始逐渐减弱。
“难道这是万鬼招魂幡!”宗月如脱口而出,当日听到酒剑仙谈起魔教之事,提到这个最邪门最强大的法器,不过已在上次大战时随魔教宗主一起毁掉,难道魔教修复了法器,选出新一任宗主了么?
眼见四周鬼影重重,宗月如和李白被困住,丝毫动弹不得,飞剑光芒已渐黯淡。
这时,酒剑仙身边剑鸣声大作,七柄飞剑七种颜色交相辉映,最后组合成一个绚丽宏大的剑轮,划出一道道碎芒,刺向黑幡!
山坳之中,鬼嚎声大盛,剑轮随即湮没在黑影之中,直流露出一些光芒。酒剑仙拈动法决,剑轮顿时飞转起来,将四周黑影搅得支离破碎,金光耀眼,如同一轮红日挂在天空,眼看就要破掉那个万鬼招魂幡。
正在这时,阴影中跳出十几个人来,迅速放出形形色色的法器,不声不响的朝酒剑仙飞杀而来。
“糟了,这是魔教的陷阱,他们在暗算师傅!”宗月如大惊失色,法决一变,那柄飞剑化作一道流星,挡在酒剑仙身前,与此同时,紫皮葫芦也灵动起来,挡住几道来袭。
然而酒剑仙这一分神,空中剑轮此刻却光华暗淡下去,反被黑幡占了上风。四周立刻又阴暗下来,鬼影重重。李白站在原地,感觉身处狂飙之中,身体被扭动拉扯,眼前逐渐黑暗模糊,强烈的倦意开始袭上心头。
“师弟,千万不能睡着,睡着就醒不来了!”宗月如大喊,手中法决一紧,飞剑光芒大盛,可惜被几个邪魔的法器纠缠住,自顾不暇。
“唉!万鬼招魂幡重现人间,又有多少生灵遭到屠戮,老夫今天彻底毁掉这个法器,也算是为天地苍生做最后一件好事吧!”
酒剑仙长叹一声,仰面吐出一颗金灿灿的珠子,照亮了整个阴暗的山坳。他手中法决一变,那枚金珠突然暴涨出异常绚烂的光芒,将阴影中的邪魔都照得无处遁形,与此同时,天空中的剑轮发出七彩神光,旋转着洞破了黑幡,所到之处如曙光点亮大地,如同狂风卷残云……旋转的七彩剑轮将万鬼招魂幡搅得七零八落,切割成一条条碎片,最后全部熔化在炙热的剑芒里。
被招魂幡奴役的无数魂魄终于得到救赎,哭嚎着四下奔逃,瞬间散得干干净净。
地上那些妖人纷纷收起法器,准备逃走。然而剑轮瞬间散开,七彩飞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彩虹,瞬间洞穿了奔逃者的身体。
“司马承祯,没想到你以碎金丹的代价才能毁我法宝,谪仙门后继无人了么?当今天下,正是我魔教大兴之时!哈哈哈……”一个黑衣道袍人躲过飞剑,狂笑着愈逃愈远。
“可惜啊可惜,我拚尽全力也没有铲除魔教宗主!”酒剑仙长叹一声,颓然跌坐在地。
李白慌忙跑上前去,看到师傅面容惨淡,灰白的胡须沾染鲜血,他不由得跪倒在地,眼中泪水簌簌而下。
“你们不必悲伤,谪仙门人从来潇洒出尘,早已看透生死!我司马承祯能够彻底毁掉魔教秘宝,还能铲除那么多邪魔,舍弃这百年道行也是无憾了!”酒剑仙嘿嘿一笑,脸上毫无悲戚之色,他对着宗月如挥手,“月儿,月儿,快过来,为师有话交待。”
然而,宗月如神色恍惚的站在原地,她痴痴的回头,脸上已是泪流满面,“师傅,不知为什么,我感到非常悲伤,我感到被一种痛苦的情绪包围住,身体想动都动不了。”
“月儿,看来有道鬼魂缠上了你,快用你的飞剑斩掉它!”
“不,我不忍心下手!”
“唉,难道这道魂魄跟月儿有缘?就让我的血令你现身吧!”酒剑仙吐了口鲜血在手掌上,画了道符纹,然后捻动法指,掌心射出血光,照在宗月如身上。
血光之中,终于现出一个人影。李白惊讶的看到,这个人影身穿盔甲形象威武,不由得猜出了七八分,心中大为震动。
“父亲!”宗月如再也难以忍受心中的悲戚,放声痛哭起来,她张手就要去抱住鬼魂,然而人影始终静静的立在她身前,与她有三尺距离。
“月儿,月儿!真是上天怜我,死后成鬼还能见到我的女儿。”鬼魂居然开口说话,虽然声音阴冷无比,也听得真切,“为父以下说的话,你务必记得清楚,河东节度使安禄山与魔教勾结,图谋反叛朝廷,为父拒绝他的拉拢,遭了魔教的毒手。你们务必要将安禄山的野心公布于天下,务必告知皇上……”
鬼魂的影子愈来愈淡,随一阵清风,在宗月如身边萦绕浮动,不忍离去,直到最后飘尘而散。
“父亲!”宗月如哭倒在地,那柄飞剑插在土中,发出嗡嗡的回声,似乎在与主人的悲伤共鸣。
“看来事情已经超出为师的估计,为师在北方探查到魔教和安禄山勾结,本想去通知宗将军防范,没想到将军已遭毒手,而我也遭了魔教的暗算。唉,大唐的子民都将陷入战祸之中了。”酒剑仙强打精神,端坐起来,黯然道,“魔叫宗主说得不错,为师这一生,嗜诗如命,却耽搁了道术的修行,今天有此一劫,也是命中注定了……”
“师傅,明明是魔教设下陷阱暗算您,等您的伤养好了,我们再去找他们报仇!”李白怒道。
“呵呵……为师碎了金丹,气数已尽了,为师这一生,唯一的成就便是炼成了青莲妙笔,还有收了你们两个徒儿……”
“不,金丹碎了还能再炼,师傅,您不能气馁!”宗月如抱住酒剑仙的手,双眼通红。
“你们听我说完,为师的人生快到尽头了,以后铲除魔教的重任就交给你们。李白徒儿,你天生仙根妙骨,却没有真正修炼道术,为师虽然碎掉金丹,身上还有三分功力,现在就传给你!”
“不!”李白尖叫着回绝,他深知如果接受师傅的功力,那么师傅将真正散掉一身道行,从此跟凡人无异。
酒剑仙未等李白退缩,已将他制住,将自己最后的功力,悉数传到他身上。
“李白徒儿,我的三成功力足以让你驰骋修道界,可是要成为绝顶高手,必须成为青莲妙笔的主人,让妙笔花开!”
酒剑仙传功完毕,陡然老了三十岁,他须发白透干枯,脸上满是褶皱斑纹,双眼昏暗无神……
“师傅!”宗月如跪倒在他身边,握住他干枯的手,双目中已哭出了血水。一日之间,遭遇两场惊天变故,亲生父亲成了孤魂野鬼,朝夕相处的师傅灯枯油尽,自己全都无能为力,纵是神仙中人,这样的悲伤也是承受不起。
“哈哈哈……我酒剑仙一生丰姿俊雅,到头来也变成这幅活死人的模样,人生啊,端的是变幻无常,李白徒儿,此情此景,你可有好诗赠与为师?”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李白心中悲怆,脱口便念出这几句诗来。
“好,好,好个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酒剑仙慨然大笑,“我本楚狂人,其后随师修道,本是人生逆旅;你李白不喜好诗词,为师逼你作诗,更是逆旅;他安禄山勾结魔教,荼毒生灵,更是大大的叛逆!”
酒剑仙挣扎着站起身,甩开两位徒儿的攀扶,昏暗的眼中发出火热的光,“我自荆楚家乡去了蓬莱,又自蓬莱游历天下,早有舍身赴死的觉悟,要死也要死在山林之中,死在游历的路上。为师要独自出游去了,你们且去!”
看到两位徒儿依依不舍,酒剑仙一把将他们推开,脚步蹒跚的朝树林中走去,边走边放声高歌,“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至此,谪仙门一代宗师,有“酒剑双绝”和“楚狂人”称号的司马承祯碎了金丹,散掉毕生功力,就此孤老山林,留下一段神仙传说。
后来李白为了纪念师尊,写了一首,“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
第六章终南山下终绝情
李白和宗月如离开师傅后,继续北上前往河东,铲除魔教和安禄山。安禄山势力庞大,魔教中人更是行踪诡秘,要找到他们实在是千难万难。
这一日,他们得知一个消息,河东节度使安禄山正前往长安,为当今皇帝的宠妃杨贵妇祝寿。简直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两人打定主意,在长安城外劫杀安禄山。
李白携宗月如登临终南山上,朝南望去,雄伟宏大的长安城尽收眼底,可见楼台纵横,城墙威武,城内外游客车马穿梭如织,依稀能听到歌乐欢笑声……龙盘虎踞的长安城,它的豪情在这里看的是多么真切啊!
如此的宏大和气魄,原来天朝大国的传说是真的,而且比传说还要雄伟,还要美丽……李白胸中涌起无限的自豪感,自己饱读历史,阅尽了朝代更替的沧桑和痛苦,毫无疑问,这样一个伟大的国家,注定会名垂青史,令世代景仰,生在这个朝代的人,一定是最幸福、最自豪的……
可是,有人要毁掉大唐的天朝盛世,有人要打碎几代人心中的梦想和骄傲……自北方而来的安禄山,盘踞在长安城的奸臣权贵,他们是这个伟大国度的毒瘤,决不允许他们的存在,决不允许……
“师弟,他们近了!”宗月如丝毫没有感受到李白的情绪变化,她始终盯着北方的栈道,直到出现了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出现了“安”的旗号,她的手心早已攥出了汗水,眼中几乎喷出怒火来。
宗月如身上散发的凌厉杀气,令李白有些不安,他轻轻的抚住她的后背,让她稍稍平静下来。
“师弟!”宗月如突然回头一笑,僵硬的脸变得柔婉无比,“我们杀掉安禄山,铲除了魔教,以后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好不好!”
归隐山林么?李白轻叹了口气,心中思绪复杂,如果归隐,眼见大唐的江山遭到奸贼叛逆的糟蹋,心中实在大大的不甘心……
“怎么,你不愿意么?”宗月如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并非如此!月儿,我做梦都想和你携手流连在山水之间,”李白温柔的看着她,“可是,铲除魔教实在过于艰难,我们还不能轻言归隐。”
宗月如嫣然一笑,眼中射出幸福的光芒,“好,不管怎样,我们今后永不分离。师弟,呆会我对付魔教的妖人,你去杀掉安禄山这个老贼。”
“月儿,你应付的来吗?”
“师傅的七彩神剑我能勉力运用,对付几个妖人不在话下!”
自北而来的大队车马缓缓行到终南山下,忽然听到山崩地裂的声音,半座山峰陡然塌滚下来,顿时,山下人仰马翻!虽然突遭山石袭击,那些护卫并不慌乱,反而都涌向队伍中央的一个马车,用血肉之躯挡住奔袭而来的巨石。
“看来,那辆马车中坐的正是安禄山!”宗月如冷冷道。
李白暗自惊叹不已,能让士卒舍身忘死到了这种程度,这安禄山果然不是普通人。唉,为了探察他的行迹而毁掉这么多人命,实在令人不忍!
宗月如手中剑如长虹,自空中杀奔下来,剑光直刺向那辆马车。突然,四周射出几道妖异的光芒,将宗月如的剑芒击退!只见众多护卫之中,跳出几个人影,都悬在半空之中,个个手持妖异邪气的宝物。
“大胆贼人,天子脚下竟敢行刺当朝重臣,活得不耐烦了!”
“我只杀安禄山和魔教妖人,挡我路者杀无赦!”宗月如眼中怒火汹涌,她双臂一展,背后七柄光彩各异的飞剑凌空飞起,朝各个方向杀向了安禄山的马车。
糟糕,月儿为了杀安禄山,连自己生死都不顾了。李白慌忙飞身过来,手中青莲妙笔神采四射,挡住几道袭向宗月如的锋芒。
“月儿,千万要冷静,你只用对付这几个魔教妖人,我来杀安禄山!”李白厉声大喊,稍稍平复了宗月如的怒火,她稍微点头示意,七彩神剑光华一转,杀向了那些魔教妖人。
李白见她不再一味的博命打斗,心中稍稍放下心来,指着护在马车周围的众兵将喝道,“闪开,我只要安禄山的人头!”
无人肯动,兵将脸上都是一幅舍身护主的表情。
“修道之人,本不愿杀生!”李白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拈动法诀,匕首顿时急速旋转起来,迅疾无伦的冲入兵将群中。寒锋刺目,血肉横飞,那几百个披坚执甲的官兵,瞬间全倒在地上,惨叫哀号声不绝入耳。
“你要杀的人是我,放了我的手下护卫吧!”马车门开,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
李白看到,车中走下一个身躯无比魁梧的中年汉子,穿件普通的灰布长袍,满脸谦逊诚恳。
“你就是安禄山?”李白奇道。
“在下正是河东节度使安禄山,前往长安为当今国母祝寿,不知足下为何与我为难?”中年汉子语气无比尊恭谦和。
“师弟,杀了他!”宗月如厉声大喊,分神之间被一道寒芒击中,仰面吐出一口鲜血。
“月儿!”李白惊呼。
“不要管我,杀了安禄山老贼,快!”宗月如双眼血红,脸上的血污令她看上去是那么的狰狞恐怖。
“你与魔教勾结,作恶多端,我今天要取你性命!”李白厉声道,手中青莲妙笔光华流转,一触即发。突然间,又有四道人影蹿了出来,手持各式各样的法器,朝李白杀来。
原来他还留有后手,躲在士卒中的魔教妖人到底还有多少,李白心中焦怒,祭起青莲妙笔,与四个妖人缠斗起来。此时,安禄山被几个护卫扶上了马车,朝着长安城方向狂奔而去。
“师弟,快去了杀了安禄山,这些魔教妖人都由我对付!”
“月儿!”
“快去,快去!”宗月如决然大喊,七彩神剑挡住了跟李白缠斗的妖人。
李白担忧的望了她一眼,朝飞驰的马车奔去。
“魔教妖人,你们杀了我的父亲,害了我的师傅,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宗月如凄厉的大叫,手中法决迅急变幻,七彩神剑萦绕在她周围,光华四射,挡住了往长安方向的去路。
“我即使拼掉性命,也不要你们活在世上!”宗月如绝美的脸变得无比狰狞,她连吐几口鲜血,喷洒在剑身上,七彩神剑忽的光华暴涨,七道异彩泛着血光,直冲云霄。
“谪仙门禁术――血剑绝杀!”七彩神剑带着宗月如的愤怒,幻化成一道绚丽夺人的血色剑网,血光普照大地,那些魔教妖人和兵将们连惨叫都来不及,早被血雨般的剑网洞穿身体,惨无绝伦的死在大地上。
宗月如用尽了最后一丝法力,仰身倒在地上。风吹散了她的长发,原本乌黑的发束竟然显出灰白的颜色,令她沾满血污的脸看上去是那么平和坚韧。她平静的躺在地上,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师弟,我杀了所有的魔教妖人,你杀掉安禄山应该易如反掌了,虽然谪仙门禁术燃烧了我的生命潜力,我绝不后悔!”
李白此时心中狂乱,月儿只身对付众多妖人,必定是凶多吉少,杀掉安禄山,必须速战速决。
想到这里,李白捻动法决,脚下白光一闪,整个人似流星般飞至半空,手中青莲妙笔寒芒四射,攻向了安禄山的马车,只听“轰”然巨响,马车顿时被击碎成粉末,而安禄山凌空窜起,跌倒在前方的草地上。
“奸贼,纳命来!”李白神威凛凛的从天而降,眼看手中神笔将洞穿安禄山的头颅。
“慢着!”忽的平地一声大喊,“李白贤弟,快快住手!”
好熟悉的声音,李白下意识的停了手。安禄山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连忙颤声大喊,“贺大人救我,贺大人救我!”
眼前又有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领头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急急忙忙的挥手大喊,“李白贤弟,切莫动手,切莫动手!”
原来是在庐山有过一面之缘的翰林学士贺知章,李白对他颇有好感,见到他劝阻自己,不仅手中有了些许犹豫。
“李白贤弟,安大人乃当朝重臣,深受皇帝陛下器重,你切不可取他性命!幸亏陛下命我到城外迎接安大人,险些误了大事!”贺知章滚鞍下马,冲到李白身前,又是欣喜又是恼怒。
“贺学士,这安禄山勾结魔教,图谋造反,已经害死了河东节度使宗将军,今日我誓要取他人头。”
“真有此事?”贺知章大惊失色,回头看了一眼躲在身后的安禄山,颤声道,“此事非同小可,可有证据?”
“这一定是误会,贺大人,我和宗大人情同手足,怎会害他……”安禄山谦和诚恳的抢白道。
“住口,无耻恶贼,你不配提我父亲的名号,”凄厉的叱呵声响起,宗月如拖着重伤的身躯,摇摇欲坠的走来,怒道,“师弟,魔教妖人都已被我杀死,你快杀了安禄山老贼!”
“月儿,你没事吧!”李白心里欣喜,连忙上前扶住她,却被宗月如一把推开,她厉声催促道,“我已经无力御剑,这些人都拦不住你,师弟,你快杀了安禄山,快动手!”
“切莫动手!”眼见李白又动起杀念,贺知章连忙阻止,“李白贤弟,安禄山乃当朝重臣,即使杀他也应由皇帝裁决,你现在杀了他,定然成为大唐的罪人啊,受到朝廷通缉,诺大个天朝国土,以后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杀了他,我将携月儿归隐,从此不问世事!”
“不可,不可!”贺知章只身挡在李白身前,“李白贤弟,你文武全才,正是国家栋梁,你杀了一个安禄山,天下就太平么?天下还有更多的奸臣,你杀的完么。老朽知道贤弟有建功立业之心,现在正是时候啊!”
李白心中一动,不禁长叹一声。
宗月如怒火交织,无力的凄声呼喊,“李白,杀了他,快杀了他!”
李白怜惜的望了她一眼,心中下定决心,厉声道,“请让开,贺大人,我今日必须杀掉安禄山!”手中青莲妙笔又是寒光凛凛。
“老朽有一建议,请贤弟听完再做定夺!”贺知章连忙拉住他的衣袖,急切说道,“贤弟诗名传天下,当今圣上非常欣赏,渴望与你一见。贤弟不妨跟老朽入朝面见圣上,揭穿安禄山勾结魔教图谋造反的阴谋,圣上必定杀安禄山的头。贤弟也可实现心中报复,为大唐天朝建立不世功业!此乃一举两得!”
“当今皇帝也想见我?”
“千真万确,如今朝纲紊乱,大唐内忧外患,贤弟理当为国家出力,为圣上分忧,这将是大唐之幸啊!贤弟切莫贪图一时之快,毁了自己大好前程。反正安禄山此等逆贼,自有皇上惩治他!”
“唉,贺学士说的是,我李白何尝不想为大唐天国尽自己微薄之力……”
“混帐……”宗月如扬起手要扇到李白脸上,脚下却无力踉跄被他扶住,“滚开,”宗月如甩开李白的手,血眼圆睁,脸上又是愤怒又是悲苦,“你到现在还惦记功名利禄,你根本不配做谪仙门人!你对得起师傅吗?你对得起我吗?今日你若不杀掉安禄山,我从此与你一刀两断!”
“月儿,你何必如此?”李白怜惜的望着他,心如刀割,他深吸几口气,摇了摇头道,“我李白绝非贪恋功名利禄,只不想看到大唐天国被一帮奸臣逆贼糟蹋,等帮助皇帝整顿朝纲,我再和你归隐山林!”
“哈哈哈哈……”宗月如凄惨的仰天大笑,笑得泪流满面,她踉跄着一步步后退、摇头,眼神空洞着望着李白,仿佛望着一个初次相识的陌生人,“你不是我爱的那个李白,你不是,你不是,从今天开始,我宗月如不再认识你,和你再无瓜葛……”
宗月如绝然转身,跨上一匹无主骏马,嘶哑的喉咙大叫一声“驾”,那匹马仰天嘶鸣,头也不回的朝西边奔走。
寒风之中,她飞卷起的长发犹如深秋白霜,深深刺入李白心里,令他全身肌肤直至骨髓都那么冰冷,就像儿时碎叶城冰原上的清冷月光。
李白心中痛得无法呼吸,忽的一口鲜血吐在地上,他双眼模糊的望着宗月如远去方向,暗暗起誓,“月儿,不论你去何方,我一定要找到你,你是我李白此生唯一的爱人!”
许久,李白终于平复过来,他漠然道,“贺学士,我们现在就去见皇帝陛下,请大人将安禄山打入天牢,以防他逃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