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我要对得起自己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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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田霸道开起来就是拉风,视野广,加速快,座位舒适,音响效果也是一流。让我大跌眼镜的是,老宋这个粗人车载CD里竟然放的是欧美音乐。奶奶的,搞不清楚是不是为了泡妞特意准备的。

    丰田霸道载着我风驰电掣一般杀往现场。到了目的地之后,我很霸道地把车子扔在他们新厂区的大门口,“嘭”的一声将车门甩上,接着意气风发地走到一个人面前,此人正是传说中的林总。

    林总显然没想到我是这样一副“派头”杀来,顿时气焰全无神色萎靡。奶奶的,原来都是狗眼都是只看衣裳不看人的主。

    “林总,赖总让我找你付这笔钱。”

    “×经理,”归归,连称呼都不一样了。

    “我跟赖总沟通过了,你看,”他用手指了指,“这像不像牛皮癣?周围都是绿油油的,唯独这几块草死了,你不觉得难看吗?这就是你们做的工程嘛?”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靠,的确如他所说,死的草皮不少,尤其是这个厂区绿化采用大面积植草,乔灌木很少,这样就更显得不协调,难怪对方不满意呢。妈的,上了项目经理这老实人当了。看来老实人也有不老实的时候,以后不能闭着眼睛乱表态了。

    “我之前来看过,这些很正常,不过我答应你,年后一定给你们补好。”既然我都表态了,此时断不能改口。

    “你们项目经理都答应过我很多次了,到现在都没动静。”

    “今年开工项目多,可能的确疏忽了。你放心,我今天既然答应了你,那就一定能做到。我还答应你,要是我没有能力把这事处理好,我个人不会再跟你们提款子的事。”我以十二分的诚意做这个表态。

    “你后天上午到我们公司拿支票吧,我们也困难,这次给你们四万,余下的年后再说。”

    操,都是年后再说。好在还能拿到四万,而且僵持了近半年多的时间,这对我来说也算不错的结果了。

    “明天能拿wWw.到吗?坦白说,进帐太迟的话这笔钱对我们的意义就不大了。”

    “我懂,但只能是后天了,我们公司内部也要办付款手续,不是说拿就能拿到的,你放心,我们不会开延期支票,你拿到就可以进帐。”

    “行,那就后天上午,我去取支票。”

    第三天我又赶了个早集,他们上班时间还没到我就已经坐在了他们会议室。没想到还有比我更早报到的。

    放款时,一溜排站了二三十人,都排着队在财务室门口,而财务室门紧紧关着,里面出来一个外面再进去一个,就像劳改人员排队打饭一般。

    当我兴冲冲拿着支票回到公司时,一幕从未见过的场面映入我的眼帘。

    一辆110依维克停在公司门前的广场上,车上坐着几位大盖帽,办公楼的入口已经被一排保安排成人墙死死堵住。这些保安个个武装到牙齿――宽大的武装带紧紧束在笔挺的制服上,头戴钢盔,一手端盾牌一手拿警棍,彼此间密不透风。

    “证件?”看我径直往里走,一个保安伸手一脸严肃地问我。

    我从包里拿出工作卡交给他,保安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对两边一挥手,人墙就闪出一道缝。

    回到办公室后所看到的更让我吃惊不已――每张办公桌下都放着钢盔、盾牌和警棍。

    “这些都是干嘛的啊?”我把支票交给郭芙蓉后用手指了指桌子下的武装设备小声问她。

    “你还不知道啊?这些都是老板准备用来镇压起义人员的,早晨已经抬走一个了。”

    “谁?”

    “一个材料商跟房产公司干了起来,结果被几个保安乱棍打晕了。咳,吓死我了,那个人好可怜,被打得满脸是血,最后被其他人抬出办公室送医院的。”

    这哪里象一个正规化运作的公司啊,简直就是黑社会集团嘛。

    “我看门口停了辆警车,警察不管嘛?”

    “警察是来帮公司维持秩序的,你还以为警察会帮那些材料商和工程队出头啊?老板都发话了,如果有人闹事,公司员工尽管动手,如果打伤了对方,一切责任跟员工无关,全部由公司承担。如果被对方打伤了,工资加倍,医药费营养费照付……。”郭芙蓉一边咂舌一边小声对我说。

    别说郭芙蓉一个小女孩会咂舌,连我听到后都暗自心惊。看来我前面两次要钱的经历都是小儿科而已。直到此时,我才为自己前面的行为后怕不已,果真是无知者无畏。妈的,幸亏我没遇到自己公司这样的单位,要是碰上了我还不得缠着绷带在医院看春晚啊?

    回到市场部办公区,韩信这小子笑着小声对我说:“领导,你早晨哪里去了?”

    “要钱,去人家单位堵门去了。”

    “靠,你错过了好戏。”

    “什么戏?”

    “早晨有人到我们园林公司闹事。”

    “结果呢?”

    “还没进门就在楼下被丘处机给镇压了,你没看到我们今天丘总多英勇,在楼下扯着嗓子喊‘兄弟们,都给我抄家伙下来’。”

    “归归,幸亏我去人家单位了,太血腥了。”

    在连续几天放款时间里(各公司放款时间是交叉的,轮流来。),依维克早晨比我们先到公司,晚上比我们后离开公司,早出晚归,一副劳模的作风。

    门前的保安也如此,大敌当前,他们每天都是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尽管武装戒备,每天总还是发生几起暴动与镇压的事情,无论房产还是市政、装饰,几乎各公司都发生过。

    最艰难的日子总算在混乱中拉上了帷幕。

    建筑工程和房产公司年底都要过这一关,去堵人家门的同时自己门也被堵,你方唱罢我登场,就像贺岁大片一样,年年都要上演几出。

    外部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后,接下来还有几件对内的工作,首先是各公司准备节目在年终总结大会上汇演,其次是年终奖的发放,第三是各奖项的评比。于是,每天晚上下班后整栋办公楼里就歌声朗朗,那是各家单位在排练对老板和公司歌功颂德的文艺节目。

    对我来说有三个任务,一个是自己给自己安排的,那就是找宋头领谈年终奖的事情,这事不能再拖,拖到终审结束的时候,神仙老子都没办WWW.soudu.org法调整了,必须加紧办;一个是宋头领给我下达的,是为他草拟在年终大会上的发言稿;还有一个也是宋头领安排的,要我组织资料申报优秀个人和先进部门奖。

    花了半天时间,我草拟完发言稿,随后我把它交给宋头领,他看了一遍基本上满意,只是在数字上做了微调。看他情绪不错,我准备跟他开口提奖金的事。

    “宋总,不知今年的奖金安排了没有?”我眼含情脸带笑开口问道。

    在用这个平淡的语气问完这句尖锐的话之后,我表面上虽平静如常,内心其实早已紧张万分。

    宋头领那时正低着头在一沓文件资料上“唰唰”地签着字,并未因我这句问话而改变原来的POSE,依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专心签字,但我清楚地看到,在他的脸上露出了很会意的笑容,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吃惊的反应,似就像平时一般,乎对我此问早有准备。

    也是,对他来说,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同属工作范畴,何况每年都有一些人找他谈年终分配的事呢?没必要弄的跟中美贸易谈判一般。

    “你是想知道你自己拿了多少吧?”宋头领笑呵呵地反问,问的时候依旧是低着头签字。

    看他一副淡然处之的样子,我心下明白,在这样一个谈话氛围下,他很难会对我的事情重视起来,或者说他可能并不觉得原定的分配方案对我有什么不公。

    我必须要将他的注意力引到我这边来。

    “呵呵,宋总,您的这句话说明您是把员工的事情放在一个重要的位置,很为手下员工考虑。”我不置可否,小拍了一下。

    “我当然该为我的兄弟们去争取利益,总不能让兄弟们跟着我辛辛苦苦白忙一年呀。”宋头领终于放下手中的笔,收起那一沓文件,抬起头来对着我说话。

    “是啊,正因为宋总您这样善待手下的员工,才让我们园林公司无论是工作氛围还是同事之间的感情都比其他公司要好得多,当然,这些也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公司里大部分人都看在眼里,说到底,这些都是宋总您一直设身处地为员工着想、为公司考虑所创造出来的,也是您个人魅力和凝聚力带来的。”

    “哈哈,谈不上谈不上,对我来说,肚子里就这么点东西,我只能鞠躬尽瘁尽最大的努力去把公司运作好,对老板能负责,对兄弟们有交待,不能让兄弟们觉得跟着我干是混日子,你说是吧?要是大伙都觉得跟着我没希望,那我早就成一个光杆司令了,哪里还有今天这样兄弟们在一起并肩作战的场子呢?”

    “您说得没错,从我个人来说,我一直都认为遇到一个好单位不如遇到一位好领导。宋总,坦白地说,我之前的工作给我的概念基本上都仅仅是一份谋生的职业而已,但跟着您干了一年多时间,我是第一次有了一种闯事业的感觉。您别误会,我说这些话并不是奉承您,而完完全全是我内心真实的感受,我想,这点不仅是我,其他同事也都同样会有。而且,我一直都觉得我们公司无论领导还是职员,大伙之间的心理距离是近的,除了领导、同事这一层关系之外还是生活中的朋友,不像其他一些公司,人与人之间都始终存在着一层隔膜,离开了办公室大家都似乎没有了任何联系。”

    上面的这段话我说得很动情,我不否认我说的话里有“马屁”味。刚开始我的确是想先创造一种温馨、感人的氛围来为我们后面的谈话做一些铺垫,不过,话谈到现在这个份上,我所表达的这些思想大多是流于心底,并不完全是演戏,这个时候我自己已经沉浸在过去一年中所经历的那些点点滴滴事情当中,沉浸在宋头领把我当“兄弟”一般看待的岁月中。所谓念及过往,情难自禁。

    实际上,说完这些话,我自己甚至被自己感动得要从眼角流下纯净的泪滴了――我此番是彻底进入了角色。

    从外在表现上看,宋头领同样也被我的话触动了。在听我说的时候,他的表情很庄严、很专注,也很深情,同时他用饱含真诚的眼神不断向我传递着他此刻也有同样的感受。

    “谢谢你的支持。”听我说完,宋头领朝着我情深义重地点点头。

    感情一汹涌,人就不理性了。很明显,在使用情感时我没掌握好火候,稍微过了一点,因为这样的谈话氛围虽有利于加深彼此间的兄弟感情,但也同样不利于我们去谈我所关心的奖金话题。为什么呢?用句通俗易懂的话解释就是:咱兄弟的感情都这样了,再谈钱不就俗了嘛?

    我开始逐渐收拢刚才肆意泛滥的情感,同时在心里斟酌接下来如何重新开启关于奖金的话题。

    “宋总,再过几天今年的全部工作就要画上句号了,不知您对我今年的工作是否满意或者说还有什么建议,我也很想听到宋总对我的批评,这样我才能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缺点,也只有认识到自己更多的缺点才能让今后的工作能力提高得快一点。”我谦恭、认真地说。我说这话是试探领导对我一年的工作成果定得是什么调子,以此估判领导对我这一块年终分配是什么调子。

    “每个人都有失误的时候,”宋头领一开口就让我心里一惊,难道他说这话是要为某件事情做铺垫?“但是作为领导,我不会只看到员工的过错,更不会揪着过错不放,这点我希望你以后做领导时也要做到这点。”

    “呵呵,是的,您说得对。”我只好淡淡地应承了一句,因为他后面的话再一次让我糊涂了,难道要提拔我不成?

    “我想,不管你过去是成功也好还是失败也好,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别放在心上,我也一直想跟你聊聊,可是你看,年底了,事情太多,要不等过了年我们再好好交流交流,你看呢?”宋头领还是既不选左也不选右,态度暧昧,难以琢磨他的真实想法,而且听其意思似乎是想结束这次谈话。

    我开始担心起来,我们已经进行了近半个小时的谈话,别说宋头领有结束谈话的意思,即使他没有这个意思,但此时要是有一位不速之客闯进来,那我和宋头领之间的谈话很可能就半途而止。而这一次如果谈不出结果,接下来基本上就没有机会再去为自己争取了。不行,我不能再含蓄下去,必须直来直往,主动把这层纸捅破。

    我深呼了一口气,顿了顿:“宋总,我一直都很庆幸我能在园林公司工作,也很庆幸能遇到您做我的领导,对我来说,只要您还需要我,我就会一直在您的领导下去工作,更想跟着您能做了一番可以用‘事业’一词能表达的成绩出来,”说到这,我看到宋头领听得很仔细,我心下暗喜,接着话题一转,开始做最后陈词:“我听到其他公司一些同事的说法。”我顿了顿,留时间给宋头领问询。

    “什么说法?”宋头领果然发问。

    “他们说我们园林公司今年业绩不好,市场没做好,所以年终分配很少。可是其他公司的情况大家都能看得见,不用我说。自主开发市场的成绩我们园林公司算是最好的,其他公司总的业绩虽好一点,但大部分都是集团客户的业务,并不是市场部或者本公司自己开发的客户。如果按他们跟我说的信息,我们公司市场部的奖金比他们少得就太多了,当然,我不知道传言是不是真的,我也只是听说。”

    宋头领沉思一下说:“你的意思我懂,我们没法要求别人怎么做,何况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绝对的公平,这时候需要我们自己平衡心态。你也清楚,每年都有一些人因为心态不好而选择了离开,可是跳来跳去结果如何呢?大部分都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反而留下的有更好的发展。”

    我一听这话就立刻判断出宋头领对我刚才的陈述有了误会,于是赶紧解释说:“宋总,您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跟着您在园林公司工作得很开心,除非您调出园林公司或者您不留用我,否则我不可能主动离开您和公司的,更不可能眼光短浅,为了一点点的年终奖去这么做。我工作的动力就是希望能做出一些成绩而不仅仅为了苦一些养家糊口的钱。”

    我可不想既没让奖金增加又让自己丢了工作。做事做人总得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不是?

    “不,你这么说也不对,事业是需要,但获得相应报酬同样也是必要的,否则谁也没有动力继续去工作。关于年终奖我肯定会再去集团公司为你们争取,当然也不是为你一个人,还有其他人比如工程部、计财部等等。我不会亏待那些真正为公司做了贡献的兄弟。你可能多少了解点,去年为了你后来增加的那两千块钱,我在集团也同样据理力争过,但最后集团领到还是没同意,我只好通过其他方式把你奖金增加了两千。当然,你也别怪集团公司,毕竟他们要考虑几百口子的人,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啊?是嘛?那太谢谢您了宋总,要是您今天不说我都还不知道呢。很抱歉宋总,没想到我这个小事让您费了这么多心。”其实这事在后来我也多少了解了一点,去年最后增加的两千是宋头领自己从口袋里掏的。基于这点,无论去年拿得多寡,我对宋头领个人都始终心存感激。

    “这不是小事,可能对你来说,你觉得钱不多,无所谓,但对我来说就是大事,如果不能给我兄弟们一个相对的公平,那我这个领导就是不称职啊,再说你去年的奖金确定得少了。”

    “唉,怎么说呢,不管我还是别人,谁都希望经过一年的辛苦之后能获得一个相对满意的结局,谁都不希望忙到头还过了一个不开心的年,这都是人之常情吧。”

    “你说得没错,人之常情,别的公司不归我管,我只能为我们园林公司的兄弟们去争取。能不能争取来我自己也没底,尽力而为吧。相信兄弟们最后不会怪我的。”

    我要说的内容已经完整地表达了出来,那就是暗示我的领导:我对原定给我分配的奖金非常不满意,希望公司能酌情做些调整。剩下来的工作完全就是宋头领自己去考虑的事情了,于我来说我只能做到目前这个地步,至于最终结果,只有等奖金发到手里才能清楚。

    中心内容说出来后,接下来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聊了。

    从宋头领办公室出来还没来得及抽完一支烟,宋头领又通过内线电话把我喊进办公室。

    “你又要辛苦一下了。”宋头领笑呵呵地对我说:“杨献忠刚才给我电话说东海市05年道路绿化工程开始资格预审了,你马上跟貂蝉联系一下,看看什么情况、怎么操作。”

    与貂蝉通完电话,我立刻启程去东海市,赶了五个多小时的汽车,在天快黑的时候到了东海市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工程部办公室。因为貂蝉预先打了招呼,工程部负责招投标的人员一直在办公室等着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