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别这样!怀南!”许婉因着急的声音响起。
“婉因,有一件事我因为愧疚而没有告诉你,”顾怀南的声音哽咽,“那是在我把车开回来后,想洗掉车上血迹的时候,在车底发现的一张单据。”
“什么单据?”
“一张大衙路‘幸福蛋糕店’,取蛋糕的凭单。我后来去取了那个蛋糕,上面写着‘祝我的儿,暮浅生日快乐’,我猜想他应该是在去取蛋糕的路上,将单据拿出来看,结果没拿好被风刮到路中间,看到路上没有车辆,就翻了栏杆出来追……”顾怀南似乎哭了,暮浅好像听到他的抽泣声,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盖住。
“如果不是当时雷雨声太大,如果不是刚好我在打电话……”
“别说了怀南!”许婉因仍旧坚强。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就当做没有这一回事,你超速驾驶,又在车后逃逸,现在外面都在强调什么‘诚信’,为了我们的名誉、地位和生意,你不会说出来吧?”
“我想不出,我还能对暮浅有什么补偿?”
“我们已经做的够多了,她和她外婆要不要,接不接受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婉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这一辈子,我们都是亏欠她的。而我们,还要她以对待恩人的心态来对待我们。”
“我们没有亏欠她什么,一辈子的良心不安,还不够吗?如果不是我们钱,她能上凰中?如果不是我们收留,她只能跟着她外婆去乞讨!”
暮浅按下挂断键,现在的她没有心情听他们在那边争论是否对她有亏欠,以及到底谁在吃亏。接着她打开收件箱,打开何发给她的信息,按下回复键:“何,谢谢你!麻烦你,这一次再帮我争取名额,我要用真名。”暮浅穿着毛衣,盖着冬天里的被子,身体却冷得僵硬,瑟瑟发抖。
“暮浅!好恐怖啊,室那里有棵树都长到窗口了,风一吹就像要伸到窗子里来抓人!”蹇颖急急地从外面跑进来,放下桶就来拉暮浅的被子,对方却毫无反应。“暮浅,你睡着了?”
“没有,”暮浅拉下被子,“你呀,想象力太过丰富啦。”她坐起身,黑暗中蹇颖没有看清她湿润而泛红的眼睛。
“都是刚开始被你吓的啊!”蹇颖动作娴熟地爬上暮浅的铺。
“小颖,我今晚想去一个朋友那里。”暮浅看着对方上来,轻轻说。
“不要啊!不管嘛!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啦!”蹇颖拉起暮浅的手,嘟着嘴撒娇。“不然我会害怕得睡不着的,整栋楼都没有几个人。”
“好吧。”
2
暮浅听着蹇颖均匀的呼吸,努力地闭着眼睛,枕着湿润的半边枕头,却是如何也无法睡着,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窗外下起了毛毛细雨,风却大得将树叶吹得“沙沙”声一浪高过一浪。不知是什么地方,还传来风的呜咽,像口哨声,像哭泣声,更像呐喊声。
暮浅终于绝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帮蹇颖盖好被子,她拿起外套和钱包,悄悄地下了。梳头发,穿鞋,拿伞,再悄悄地把门带上。
暮浅来到高一寝室楼前,走到106的寝室门口,试探着敲了二长三短的五下敲门声,“小童,你在吗?”
“谁呀?!”里边响起另一个男生不耐烦的声音之后,暮浅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接着门被“喀拉”一声拉开,睡眼朦胧的童释笑着出现在门里,“好久不见,沐小夏。”
“给你两分钟,陪我出校。”
“现在?”童释清醒不少,抓着头疑惑地看向暮浅。
“现在。”暮浅抬起手看表,“一点四十二分。”
“好好好,一分钟,马上!”童释了然一笑,转身去拿衣服。只是一分钟不到,已经关上门,站在暮浅面前,“去哪?”
“陪我去走走,我心情不好。”暮浅把伞交给男生。
童释一边打开伞一边说:“看得出来。那么,我们要从哪里翻墙出去?”
“爬后山。”生拉住男生撑伞那只手的衣袖,和他一起跨入细雨中,黑里忽然亮起的闪电,将她和他的脸映得苍白无比。
3
暮浅被所有生围在中间,听着别人的赞之词,显得不好意思,脸上的笑容却是得意而自信,没有看见蹇颖孤独地站在人群的外围。突然,所有生也向蹇颖围了过来,她受宠若惊地抬头,却看到她们恶毒的表情,对她吐着污言秽语。而暮浅,在人群之外和江风弦拉着手,跟岳蔚谈笑风生。
“啊!”随着“轰隆”一声雷响,蹇颖尖叫着扑腾着双手从上坐起来,她的背上渗着冷汗,这样的噩梦,有什么预言的作用吗?回头往旁边望了一眼,心生凉意——暮浅不在,她探出手去摸摸铺,只剩下刺骨的冰凉。暮浅在她睡着的时候悄悄离开了,蹇颖看着窗外的闪电,将枕头垫在背后,屈膝抱住身体,等待雷声到来。
过了一会,她拿出手机,给岳蔚发信息:“只有我一个人在寝室,半惊醒,外面打雷又闪电的,好可怕!”这样的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恶梦之后,发这样暧昧的短信给喜欢的人。但她并不期望得到回复。
可是短信发送成功不到半分钟,蹇颖手机里岳蔚的专用来电铃声居然响起,蹇颖压住心头狂喜,迫不及待地接起电话,柔声道:“岳蔚。”
“暮浅怎么不在寝室?她不是没有回家吗?她今天做完兼职有没有回来过?”岳蔚却着急地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蹇颖愣了好一会,睁着眼睛看着窗外远处的闪电仿似将天空撕裂。“她回家了。”
“这样啊,那你一个人小心点,门窗关好了吧?”男生放松下来的嗓音,有着慵懒的沙哑感,应该是在睡梦中被短信吵醒的。
“嗯。”
“早点睡,睡着了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好……”
“晚安。”
“晚,安……”蹇颖听见对方先挂上电话的“咔嚓”声,脸上撑起讥讽的笑,手一松,手机无声地滑落在被子里。
如果对岳蔚说害怕的是暮浅的话,会怎么样呢?蹇颖将被子蒙头盖上。
如果对我说害怕的是暮浅的话,会怎么样呢?岳蔚掀开被子,光脚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远方的闪电,白光映着他可以称之为“失落”的脸。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个孩子,总是那么独立坚强,完全没有表现出想要被保护的姿态,小时候是,现在也是。他很想,看看她无助的样子呢,这样想是不是很变态?
遥控的别墅的门被打开,一辆红的轿车缓缓地开了进来,雨丝在车灯照到的地方,像飞针一般斜插在空气里。岳蔚不耐烦地拉起窗帘,走回边,将自己呈大字型地摔到被子上,冰冷的空气包围着他,并不比心脏更冷。
与此同时,江风弦扶了扶无框眼镜,伸了一下懒腰,点上word文档的保存键,关掉文档,再关掉电脑。黑暗中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2:50,他想了想,在新建信息中开始打字:“沐同学,这么晚给你发信息,打扰了。我没什么事,你继续睡!”
童释揉揉太阳穴,整个人瘫在软布沙发里,看着眼前的生一刻不停地唱着悲伤的歌,用力地抿着嘴唇。听见暮浅的手机短信的提示音,拿起来一看,是江风弦发来的,又随手扔到一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