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手里被剔得甚是光滑的骨头,他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当确定这骨头上没有一丝肉时,这胖子用手一捏,那骨头喀的断成两截,断口处很是平滑。他将筷子从骨头的断开处塞入搅动一下,然后将那骨头拿起吸食道:“此骨中之物味美且补,但凡啃骨头,我最爱的便是这骨髓了”等待吸食完那骨髓,胖子又将那骨头捏成数截塞进嘴中,喀拉喀拉嚼碎咽下,又咕嘟喝下一口酒,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这才满意地把那满是油腻的手在自己赤裸的上身随手一抹,接着便又抓起一只肥鸡。
岳璇看着胖子捏开骨头那一下心里不禁一动,他与青白双狼对视了一下,三人眼神中都流露出一个意思:“此人不可小视。”三个人心中都明白,将那骨头捏碎不难,难的是这胖子正好将这骨头捏成两半,且断口处很是平滑。这一捏之下,手上定是使用了阴力,才能将那骨头如刀切般断开。
胖子已将那鸡进行分解,鸡头鸡脖鸡翅鸡爪被分开放在盘里,胖子喃喃道:“这美味之物当然不可先吃。”抓起那鸡便啃,少顷,三斤多的一只肥鸡便已只剩下骨头。
贵由不知什么时候从屋中出来,对那胖子喊道:“喂,你这方形之人,我又未曾招惹与你,何故戏弄于我。”
那胖子啪地朝贵由吐出一块鸡骨,鸡骨带着风声朝贵由脸上射来,贵由不及躲闪,只好对准那飞来之骨张嘴去咬,岂知一咬之下却咬了个空,那鸡骨在贵由前面绕个圈子又飞了回去,那胖子张嘴将鸡骨接住,咀嚼几下咽入肚中对贵由道:“你小子倒也识货,想吃老子这口中之物,这等美味老子还没吃够,怎会给你。”贵由大怒,挥拳朝那胖子扑去,这下看得清楚,那胖子此番定被压在身下不可。只听哎呦一声,贵由却扑倒在长凳之上。那胖子不知怎地躲了开去。那胖子对贵由道:“昨日宴中你说没有应声虫上你身,对此感到可惜,今日我特来帮你,你不谢我反而过来对我又打又骂是何道理。”说话之时,胖子眼中含满了泪水,仿佛受到了莫大委屈。
贵由看那胖子如此膜样,顿时语塞,爬起站在地上支吾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那胖子却也不再理他,只是自顾的吃那些鸡翅鸡爪。都如羊腿一般,先将大块肉吃去,再啃骨头,最后将整个骨头用牙齿嚼碎吞进去。只见整桌菜此起彼伏,那胖子抓起这个放下那个,不见稍有停歇。这胖汉还边吃边说,如何烹制象鼻才不能使其有异味,蛇又是如何炖才能吃来滑嫩不老,蚂蚁老鼠又是如何吃法才鲜美无比,草木树叶又是如何腌制才入口清爽……直到盘碗皆空。
胖子所说之言令众人大感惊诧,无不以为有理。这人对吃的研究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如他所言,世间万物无不可入食。只是这人食量也太惊人了,殊不知这整桌之菜,足足够五人吃上三天之量。贵由一直对自己食量颇为满意,见这胖子如此惊人吃法,也是自愧不如。
眼看桌上食物已尽,胖汉愁眉苦脸道:“就这些吗?我腹中未饱,饥饿之感并未消除,不知此间主人还有什么食物可供我食用?
众人尽皆骇然,青狼王挥手唤过一名已被惊呆的仆从,吩咐再重开宴席,在场众人也都想看看这人到底能吃多少,当下一齐动手帮忙,只须臾间,食物又流水价地端上。胖汉立时眉开眼笑,也不做声,只安静地享用面前美食,众人也不扰他,四下一片寂静,只闻那胖汉咀嚼之声。
这胖子不停顿地吃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才打个饱嗝,将双手在极肥的腹部仔细擦得干干净净,端起桌上唯一剩下的一盆汤喝了一口。忽然又吐了出去。道:“从没喝过这么难喝的汤,简直比那泔水都不如。”
贵由道:“吃饱之人当然觉得什么都不香,你已经吃得如此之多,此时别说是一盆汤,就是山珍海味放在你面前,恐怕你都食之无味,要不这汤且给你留着,待饿得你几日,你再将之喝下,恐怕就不会再说这汤不如泔水了。”
胖汉道:“这话可不对,须知这熬汤也是一门极大的学问。如熬鸡汤,须得选那精细脯肉切成细丝,用小火至少煨三四个时辰才可入汤。又如那骨头汤,选骨头时要选颜色发白之骨,上面的肉要透着亮的,放入冷水之中浸泡一时,再熬得两三时辰才可,而且骨头上的肉一定不能多,否则就成肉汤了。如这等美食之法,岂是你这狗食之人可以领悟。”
贵由怒道:“你这胖汉,说起骨头,已经将那骨头啃得比狗啃得都干净了,为何还要将骨头嚼碎咽下,骨头上又无肉,你怎吃得如此香甜,还在这大言不惭地来谈美食。”
这话正是众人想问而没有问出口的。只听那胖子答道:“你少羞辱与我,竟敢说狗啃骨头比我啃得干净。狗哪有我啃得干净?你不信就唤来一只狗和我比试比试啃骨头,如若它啃得比我干净,那我便将身上之肉割与它吃。”
贵由笑道:“好啊!那我现在就去牵一只狗来,你们来个人狗啃骨头大赛,看看到底是谁厉害。获胜的一方就奖励它顿顿吃肉。”
胖汉喜道:“此话当真,如果我赢了,你可不许抵赖,我赢便如今天这般顿顿吃肉,顿顿喝酒。”
贵由道:“只要你赢得狗,我们绝不食言。”说话便要去牵他那大獒吞天。
岳璇见状忙将贵由拦住,让他不可胡闹。贵由道:“在蒙古草原之时,我们常常斗狗比赛,有时也将俘虏扔入饿狗群中,任由它们比试,这也算不得胡闹。”岳璇道:“这等惨事以后休要说出口,你怎么不去和狗比赛啃骨头!”贵由见岳璇气恼,嘿嘿一笑,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那胖汉却依旧不饶,拼命催促贵由去将狗牵来,说是定要贵由心服口服,赢得他那顿顿酒肉。
众人见胖子不回答为什么将骨头嚼碎咽下,却和贵由争辩狗啃骨头干净还是他啃得干净,心里均想,这胖汉除了谈论吃的看起来神智清晰外,对其他事情似乎有些痴傻,即使武功再高,那也不足为惧。
青狼王笑道:“也不用比试了,只要你在此住得,我便顿顿管得你酒肉,你吃得多少,我便管得你多少”
胖汉欢呼着转身对贵由道:“非是我赖你酒肉,却是你不敢将狗牵来,这长得像狼一般的青脸人实在是个大大的好人,他答应管酒肉于我,其实是给你找了个不比试的借口,怕我将那狗赢了,你面上无光,羞怒之下,拔刀去抹自己的脖子,你须得好好感谢他。”
此番话听得贵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心想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不知好歹之人,自己看在岳璇面上放过他,不让他去与狗比试,他却反用言语来挤兑与我。贵由盛怒之下便又要去牵那大獒吞天,但看见岳璇面沉如水,只得作罢。反唇相讥道:“即便是狗,啃完骨头后也不将骨头嚼碎咽下,你却连狗都不如,吃完肉,却连那骨头也不剩下。”
胖汉叹了口气道:“你可不知,非是我爱吃这骨头,只是我数日不吃骨头,身上便软得站立不起,这是我从小落下的病啊!”
岳璇道:“此病我倒也听人说起,待来日,我将此骨头磨碎,里面加上几味草药,你可随身携带,待得再骨软难立之时便服下一些,也胜过于每天必须得找些骨头来嚼碎吞食了,等到有空闲,我带你去见我的一位朋友,那人有妙手回春之能,看他有无方法将你这病连根除去。”
胖汉大喜道:“如此最好,可是我身上什么都没有,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了。”
岳璇道:“感谢是不必的,你只需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因何要来这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