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应声之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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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日,三人回到长生谷中,青白双狼见到他们十分高兴,但岳璇却从白狼王虎哲眼中看出了丝丝的烦躁与不安。问及别后情由,青狼王道:“兄弟所走月余,此树已花落挂果,但前来滋事之人也愈加增多,整日江湖豪客上门者不断,虽多数未等过得浮桥就已经被桑巴拉所阻,但也有那武功高强者还需我兄弟二人亲自出手打发,这也罢了,可偏偏在前日却出得一件怪事,搅得我二人很是心烦。不知如何是好。”

  岳璇忙问道:“是什么怪事能让二位哥哥如此烦恼?”青狼王道:“此事说来甚是蹊跷,数日前我那奴仆桑巴拉忽得怪病,只要他一开口说话,便有一声回应自他身边发出,其回应之言与他所说话语一般无异。初时我兄弟二人以为是有高人装神弄鬼。故意藏在其附近模仿其声调恐吓于他,于是便将他带至空旷无人处令其说话,可一样有回音发出。我二人极为不解,只令他说话再听,岂知细听之下那声却发自他腹中。”

  贵由惊道:“居然有此怪异之事,当真是闻所未闻,那后来又怎样?”

  青狼王道:“怪异之事还在后面,桑巴拉腹中回声初时甚小,可每过一日回声就增大一分,那桑巴拉几日便被折磨得倒下,不敢开口说话,唯恐此声自腹中响起。”

  贵由动容道:“果真有此事那可当真恐怖至极,倘若无论说什么话语便有一声模仿,那可实在是无法得活,也确实只有不说话了。”

  青狼王道:“人自也有很多不说话的时候,正常时并不觉得难受,可如果知道开口必有回声,这般被迫不说话可难受的紧。更何况患疾之人总想一试,看看开口到底还有无回声,那就不免总念及此事,难免心中压抑。”

  贵由与亨利面面相觑,这般怪异之事使二人心下骇然。贵由道:“此疾如何染得,莫非便如我祖父那般,被人在那食物中下毒染得吗?”

  白狼王道:“那就不可得知,但是按理不至,桑巴拉乃愚钝之人,此番看守浮桥虽伤人极多,但何至有人这般害他,那还不如直接取了他的性命更为省事。如果有人施毒,那也该下在我兄弟二人饮食之中才是。”

  岳璇道:“桑巴拉除腹中回声之外可有其他异样?”

  白狼王答道:”并无异样。”

  岳璇道:“此事虽然蹊跷,但也并非无计可施。关于这应声虫之事我在中原游历之时早有耳闻。大哥屋中可藏有医药典籍?”

  白狼王虽不知岳璇要医药典籍何用,但也并未多问,唤人将屋中所有医药典籍竟数搬来,对岳璇道:兄弟看看可够,如还有所需,那便遣人出去再去购买寻找。

  岳璇笑道:“够了,够了,暂且就这么多吧!大哥可差人将那桑巴拉唤来,我有一法,不知是否管用,但现在即可一试”

  少顷桑巴拉被唤来,那铁塔般的壮汉现今眼窝深陷、步履蹒跚、一幅憔悴之色。岳璇示意他开口说话,桑巴拉脸露惊恐并连连摇头,白狼王告诉他岳璇乃是为他治病,桑巴拉始才开口,果然腹中发出雷鸣般的回声。

  岳璇翻开医药典籍中关于成药的部分放到桑巴拉跟前,指着药名示意桑巴拉随着自己依次往下读。桑巴拉虽心怀疑虑,但还是跟着岳旋之声读了下去。每读一药名,腹中便应和一声,如此读了几页,桑巴拉已近发狂。

  青狼王令桑巴拉少安毋躁,桑巴拉才强稳心神又随岳旋续读下去。待读至“雷丸“之药名时,腹中却无回声应和。岳璇面色一喜,令那桑巴拉反复读“雷丸”之名,腹中却并无声响,也不见回声。岳璇道:“是了,治这应声之疾的,必是“雷丸”了。大哥可叫人将雷丸取来与桑巴拉服下,应可痊愈。”

  这雷丸乃普通打虫之药,四处皆有。桑巴拉服下之后便排出许多异虫,个个头小腹大,卷曲屈伸呈百般状态。虫既已排出,桑巴拉说话时腹中便不再发出回声。桑巴拉大喜过望,对着岳璇跪倒磕头,口中连声称谢。

  青狼王奇道:“这如此怪异之疾,却以驱虫之药医之,莫非桑巴拉腹中发出回声的竟是此虫。”

  岳璇笑道:“正是此虫,此虫名曰“应声虫”,此番遇见已是第二次。那年我在临安城遇一乞丐,躺在城门外给路人表演奇技,围观之人甚多,只要有人给得银两,那丐便张嘴说话,腹中即有回声发出,旁观众人加我在内都大为惊讶,百思不得其解,这嘴里说话,腹中怎会回应?”

  青狼王道::“这却是为何,兄弟快说吧!可急死我了。”

  岳璇道:“你我习武之人都知道这百般功夫中原有一门“腹语之术”,只要内功练得精深,懂得运气法门,想从腹腔中发出声音原也不难,可这腹语所出之声沉闷而且不清晰。我们适才听那桑巴拉腹中回应之语却是特别清晰,就仿佛他本人在说话,这便是应声虫在作怪。“

  白狼王沉吟道:“确实如此,我便习得这腹语之术,并且颇为精通,但让我腹中发出如桑巴拉那般清晰之声,却是万万不能。”

  岳璇又道:“那日我的惊讶绝不差于两位哥哥今日,而那时我以为这又是一门神奇武功。我这个人有个喜好,便是遇到新奇的功夫总想着去切磋学习。等到了午时,那丐起身离去,我跟着他到了一酒楼。那丐似是酒楼中常客,上楼落座也不说话,掌柜的便好酒好菜摆满了一桌。我也就在他旁边不远处找了个位置坐下,随意要了些酒菜,心中盘算着怎么与他接近。只见那丐不怎么动桌上之菜,只是一劲儿在那豪饮。”

  贵由笑道:“此人有机会到要哥哥引荐结识,我最喜这酒量极大之人,如能与此人一桌对饮,想来比杀人还要快乐。”

  岳璇却不理他,只喝了口茶接着道:“等到他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就上前与他搭话,问他腹中回声之异事,他斜着眼睛看我,却并不睬我。我于是就对他许以金钱,他这才开口,岂知他一开口,腹中即有回声发处,且声大如雷。我细问之下,才得知原因,原来这丐平素喜欢学人说话,有一日市中遇一结巴,便又上前模仿,结巴大为恼怒,对他道:“你既如此喜欢应声,那应声之虫便赠与你吧!”当夜那丐便发现凡自己所说之言,腹中皆有回应。初时那丐极为害怕,也如桑巴拉这般茶饭不思,形容憔悴。可过不多久,他便发现这也是一生财之法,凡有人想听得他这腹中应声的,必先给予钱财。“

  众人听得大笑,都说这乞丐倒也是豁达之人,亏得他能想到这法子来生财,也算得是因祸得福了。

  岳璇道:“话虽如此,可这世间又有几人如这乞丐般把这应声之虫当作生财之法的?更何况这应声虫生在体内日久难免不会带出些其它乱子。”

  青狼王奇道:“难道这应声之虫久在体内还会生出其他事端么?”

  岳璇笑道:“那也不是,只是听那丐说,这腹中回声初时极小,可时日一长,这回声便越来越大,即使他小声说话,那回声也大得让所有人都可听见。”

  众人又一齐起大笑,青狼王笑道:“幸亏他只是乞丐,并无家室,否则那床第之欢所发之声,岂不是也被众人耳闻!”

  岳璇道:“那丐受应声之苦日久,倒也有些法门来对付这应声虫。

  白狼王问道:“那又是何法”

  岳璇道:“这丐一日酒醉,发现应声虫无了声息,又试几次,才知道应声虫也喝多了,因此便无声息。发觉此法后,这丐便顿顿饮酒,只盼灌醉那应声之虫。”

  贵由听得哈哈大笑,说道:“这应声虫倒也适合于我,那样我便顿顿饮得大醉也有借口,祖父与父亲再也说我不得。只可惜这应声虫不纠缠于我,甚是可惜。”众人一起哄笑。

  岳璇道:“你既喜欢饮酒,也不必拿这应声虫来做由头。你可不知,初时你只需饮一些便可让应声虫无了声息,但随你饮酒越多,这应声虫的酒量也大增。那丐就是如此,初时他腹中之虫饮些即醉,可日子一久,他想灌醉那应声虫可就难的很了,再后来,有时他醉了,那应声虫也不醉,依旧回应他所发出的声息。他自己却嗜酒成性,再难戒除。”

  白狼王问道:“兄弟又是怎么习得这救治之法?”

  岳璇道:“我当初也问那丐有无救治之法,那丐说后来又遇到使他患疾的结巴之人,结巴之人看他未死有些奇怪,当时要救治予他,可是被他拒绝了。结巴之人连连叹息后便传了他救治之法。告诉他如果哪天不想与这应声虫为伴,便可依法驱之。我对这应声虫很是好奇,当时便以重金从他处习得这救治之法,没想到在这里却派上了用场。”

  青狼王惊讶道:“结巴之人肯救他,那可是好事啊!他居然会拒绝,任由这应声虫在他体内。这又是何故。”

  岳璇道:“那丐说此虫伴他日久,他早已习惯,更何况此虫能给他带来钱财,如若此虫被驱除,叫他如何生活,他那时虽已积攒下些钱财,但也不愿就此断了这生财之道。”

  白狼王道:“便如有些奴颜卑膝之人,一切唯上命是从,只不过是成了别人的应声虫罢了。且当这一切已经习惯使然,即使其日后飞黄腾达,那应声之疾恐也很难改之。其实在这世间,靠给别人应声存活之人比比皆是,又何止那丐。”

  听者几人连连点头,深以为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