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子叫做不可说不可说？
这句禅宗经常说的话，是不是表明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或者是有么子神秘的惊喜？
哎，虽然说佛法说不得，终究是要说才能引导人去修行的。这个人物，终究是要去见的。我随着两个高大武僧来到河中央一座木房子里。
这木房是个楼阁，十来根柱子撑着房子，柱子立在河中。
群群的鸭子环绕着柱子嘎嘎嘎嘎嘎，水草也纠缠着木头柱子，河滩上尽是芦苇，若是天阴下雨前夕，芦苇丛中便会竖起一颗一颗水蛇的头，豆芽菜一般。
这些房子是大庙镇为发展旅游观光业而建立起来的。
大庙镇是个好去处，那舜山高过五岳中的四岳，那娥英瀑布若是李太白伢子见了，估计要写成“飞流直下三万尺”了，庐山瀑布和她比起来只能算一把鼻涕。可惜冒得推手来推她，连永州刺史柳宗元也冒提到过她，作为一堆剩山剩水孤寂地耸立盘旋在这永州桂州交界的地方，寂寥啊。
也只有我这个剩男坐镇这座剩山，做一个剩掌门了。
进了水上木阁，里面一阵檀香，烟雾袅袅。
“舜掌门别来无恙，阿弥陀佛。”
屋子当中盘坐着一个僧人，一个帅哥僧人，笔挺的身材，笔挺的鼻梁，笔挺的精神，一袭简单的僧衣，好像个乞讨僧。
我啊呀一声，顿时如同信众看见活佛，马上跪地。
“十方长老亲临，小的不胜惶恐感激斛觫，惭愧，惭愧。”
我眼泪鼻涕一把来，暗中将前几日对少林寺的狐疑，埋怨全扔到舜山那边的桂州去了。
“舜掌门莫客气，你是朝廷的大吏，天子的红人，莫行这般大礼，这不仅折了贫僧的草料，也折了少林寺的草料。”十方扶起我，还是用那般幽深的语调说话，好似古井回音：“我们少林寺是重情义的，我十方的为人是分明的，朋友在最我们危难的时候帮过我们，扶住过我们，我们要感恩，我们更要报恩，首先，给面子就是最起码的感恩和报恩。所以，贫僧虽然身份低微，也还是挣扎着来了。”
我欢喜道：“长老，您这一来，便是释迦牟尼降临法会，观音菩萨来亲自说道，盛男我冒得么子招待的，长老您和各位高僧多吃几个糍粑，多喝几口舜山米酒，我跟白小凤讲去，多打发你们几个糍粑呢，哎呀，盛男我好欢喜呢。”
说得几个武僧笑起来。
十方不笑，也不装严肃，淡淡地挥挥手，几个武僧躬身出去。
“舜掌门，你那条小白龙如何了？”
“谢谢长老挂起我，正养着呢。”
“拿些什么饲料养着？”
“长老送的十八罗汉。”
“呵呵，罗汉是护龙的，不是养龙的，舜掌门，别来半年余了吧，你眉目间有些铁石刚硬气象，你的白龙得了至大至刚的正气调养，贫僧感觉慢慢有些猛悍的气象。”
我额头上的汗如洞庭波浪一般，一波又一波。
和高手在一起是件很辛苦的事，和高手在一起还要装高手，那是一件更辛苦的事。
“舜掌门，你这种刚硬气象只有当年铁石骨护法才有，听说铁石骨护法被囚在四姑娘山，舜掌门，你遇到异人了。”
“确实是。”我干脆讲实话。
“喔，说来看看。”
“那小的就说啦，小的遇着的第一个异人便是长老您，您作为天下第一门派的掌门，虚怀若谷，胸怀天下武林，您神功盖世，打趴全天下各大高手，您目光长远…………”
“不相干，不相干，不讲这些，请讲关键的。”十方冷冷地说。
“还有一帮异人，例如当今同平章事，宰相大人李德裕公，当今第一神勇多智大将石雄，当今第一才子杜牧…………”
“呵呵，舜掌门长见识啦，呵呵，这些都是当今的优秀人才，朝廷和文化界的柱石，难怪掌门眉目间多了铁石刚硬气象，不过，却有种刚硬之余的味道。”
果真是有修行的老法眼，我听得寒毛上长霜雪。
“舜掌门，你这套系统一路上受降纳叛，积聚能量，贫僧恐怕你分寸掌握不好，吸入杂质过多，干扰至大至刚的气象，来，贫僧帮你重装一下。”
我笑道：“长老，别的地方无需重组，只有一个地方还真得麻烦您费心改装一下。”
十方笑：“可以的，你对自己的系统最了解，可以帮你定身做套餐。”
“长老啊，我晓得的，僧人最忌讳的一大要点就是女色，是不？”
“嗯，贫僧晓得了，我给你安装的十八罗汉不能防女色，舜掌门为的这个差点吃亏，是否？”
“长老您真是法眼深远，看得透彻。”我欢喜起来：“前几个月我在振武城的时候，受到毒妇门的袭击，哎呀，一群妖妇要轮我，把我困在帐篷里要轮我，我喊朝廷，朝廷不应；我喊武林，武林被挡在一群肉弹外。那几个荡妇眼看着要夺我剩男贞操，剩男我祭起少林寺十八罗汉，冒想到这套系统是由一群童子鸡组成的，见着毒妇艳妇妖妇，战斗力顿时雪消瓦解，全部系统失灵，盛男我差点贞操丧于一群毒妇之手，保住这金子招牌不易啊，想来凄凉恐怖呀。”
我呜咽起来。
“所以，贫僧来给你装一点至大至刚的少林金刚魄，让任何淫邪都侵入不了这套系统，保得你至大至刚的童子金刚正气。”
十方长老右手十指伸出，一股白色的气流开始在他手指尖冒出来，渐渐有龙首从里面冒出来。
我正想说谢谢，忽然想起两桩事情，吓得不轻。哪两桩呢？
一桩者，这个狐狸长老，当初已经在我的功法系统中入股，而且所占的比例最大。后来随着《一位武林人士基本修养》的启蒙，伟大的剩拳横空出世，接下来，铁石拳也入股，少林罗汉占的比例渐渐缩小。不让一股独大，这也是我乐意看到的，如今又让他少林的股比增大，让少林寺增持股份，这岂不是又落到他巢穴里？不可，不可。
二桩者，我盛男也算在武林混过几年，又潜心钻研一位武林人士的基本修养，对一些功法的利弊开始清楚了。别的莫讲了，例如这个么子能防淫邪入侵的至大至刚系统，虽然是个强大的防护罩，但是不是会以牺牲其他功能为代价？常言说得好，是药三分毒。既然能防止淫邪入侵，那说明我不能淫邪了？一个男人不能淫邪了，那还活着做么子？不能淫邪就意味着不能行男女人道，不能行男女人道我盛家香火哪里找去？
我不是纵欲主义者，也非禁欲主义者，我是个主张节制的儒家文化人士。
想到这两个，我的魂魄吓到过了桂州，过了交趾，直到西洋去也。
我慌忙叫：“暂停，暂停。”
十方收敛自如，将神龙收回手指。
我憨厚地笑：“在重组之前，请问长老一句，行否？”
“嗯，我们这套系统安装遵循自愿原则，请讲。”
“哎呀，长老啊，既然这套系统能防止淫邪入侵，是不是导致性冷淡或者不能行人事啊？我是个俗人，问这么个俗问题，长老您莫见怪。”
“也没那么夸张，只是使得你的男女大欲来得没常人那么频繁。”
啊，天啦，这不说明我不是常人了吗？
“是个么子频率呢？”
“三年可行一次男女人道，不行则已，一行则孕龙种，生下来的不是圣人便是贤人，贫僧不打诳语。”
我绝倒在地，摆手摇头：“长老您收回去吧，谢谢您的好意，你自己留着给圣僧们用吧，我盛男是个俗人，用不着啦，用不着的。”
十方清高地笑笑：“舜掌门有清福不知道享受，可惜可惜。”
“长老多歇息几天，莫客气，多吃些糍粑，多喝点舜山米酒，呵呵，明日见，明日见。”我连爬带滚出去。
出去之后，只听得一声弹指，十方在我背后悠然地笑着。
第二日，便是舜山复兴大典。
大典仪式在大庙镇中心的广场上开，三百个武林人士团团围在广场上，按照我们排好的位置坐定，准备听发言，听各派的发言，听舜山派的发言，发言之后便是大吃大喝。看那帮护法一个个舔着舌头，咂着嘴巴，便晓得他们是专程为吃而前来的。
当然，说这个话，我盛男没有嘲笑他们的意思，因为我盛男是个俗人，出身又穷，吃字比天还大，所以也免不了俗的。
这不，发言开始之前，我躲在一家招待酒家的厨房里，手里拿着三个糍粑，用铁钳夹着，放在木炭火炉上，翻来覆去地烤着，煨着，看硬硬的糯米渐渐地软下来。
人生得以悠闲无事地在火上考糍粑吃，虽南面王不易也！
我正乐滋滋地烤着，嗅着糯米的甜香，看一个又一个泡泡从糍粑上鼓起来，却见白小凤扫兴地过来：“掌门啊，你莫顾着吃糍粑了，呆会就要发言了，鞭炮一放，狮子一舞，龙灯一舞，你就要发言了，这么大一个喜事，你还躲在这里吃糍粑，你像个掌门好不好？”
我看三个糍粑都喷得老高了，便提起铁钳放到灶台上，笑嘻嘻地说：“小凤妹子，这天底下还有比吃糍粑更大的乐趣吗？呵呵，这天下上有当今皇帝，文有李德裕丞相，武有石雄大将军，武林当中有三位一体的三长老撑着，再细一点说：大小事情都有小凤妹子你撑着，管着，我不趁机享福，多吃几块糍粑，我忙来忙去做么子呢？呵呵，来，小凤妹子，来吃糍粑。”我将热热软软的糍粑压平，摊开，然后放一块红糖下去，再将糍粑翻转过来，裹住那红糖，一会，红糖融化，变成液体渗入糯米。
我卷起红糖糍粑，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哎呀，你个男子，只晓得满足口腹之欲，你有出息点，好不好？”白小凤急得打翻一盘糍粑。
“有糍粑不吃的男人才冒得出息，呵呵。”我大口嚼着香甜的糍粑。
白小凤急得掉眼泪。
催了几次，我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厨房，整顿衣冠到了广场上。
广场上喜气洋洋，如同新婚一般，一群毒妇在台面上跳着大食肚皮舞，肉浪翻滚，众护法口涎垂到地上，使劲叫好。
“小凤妹子，这门派开张，虽说是件喜事，但也不至于跳如此暴露的淫舞吧？况且和主题也不切合呀。”我批评白小凤的组织工作。
“图个热闹，图个好看，热闹了，好看了，大家便支持你了。”
白小凤解释。
我刚想反驳，却也觉得这是事实，我能反驳社会上的既成事实吗？
一会，舞狮子舞龙，鞭炮喧天，大庙镇的土著也来讨糖果吃，拥挤成一团。
又一会，是各大门派代表人主席台就座。
于是，从武当到崆峒，鱼贯而上，只有少林的位子一直空着。
34大门派的代表雄纠纠气昂昂地就座，虽然都是排名第5名之后的护法，但是都拿着掌门人的气派，鼻孔都是往天上喷气。
最后，胭脂粉宣布：“少林寺十方长老请入座。”
顿时，舜山上空一声炸雷，天地皆摇动，万物皆变色。
但见那十方长老盛装上来，一身金光闪闪的僧袍，光辉灿烂地上台来。
台上那些小虫儿哪里坐得稳当？一个个屁滚尿流，摇摇欲坠。
见得十方长老上来，到了前排就座，他们轰然倒了，全部灰溜溜滚下台来。
十方只是微笑，像是赶苍蝇一般，用袖子扫扫灰尘，独自在高台上坐了，那神色好像是在说：“看你们哪个敢跟我同台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