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章 雪原牛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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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章雪原牛羊下

  “娘啊,当年孔夫子家里马圈失火,他老人家本着伟大的人道主义精神,只问有?有伤着人,不问有?有伤着马,老娘,我们比孔夫子又前进了1300年,您进步一点好不好?怎么老是为着一棵树的非正常死亡来为难您的儿子呢?”

  呸――――

  又是一泡口水。

  把两泡口水刮下来,可以盛一大脸盆。

  “儿呀,一棵树的事情小,可是这背后复杂的背景和动机,却发人深思,你晓得两大护法为啥就那么紧张一棵树的非正常死亡吗?”

  “他们怕我从偶像派变成实力派。”

  “儿呀,你还不蠢吗?”

  “谢谢娘,我晓得做你的儿子,千差万差那智商不能差,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提高自己的智力,今日终于得到您的承认,儿子我蛮有成就感的,可能我开始遗传您的聪明了。”

  “混了几天百家讲坛就这般油嘴滑舌了,娘问你个明白,你如今是不是偷偷从偶像派向实力派转型了?”

  “世间本无所谓偶像派实力派,偶像派做得久了,自然便成了实力派,娘,您就等着儿自然转型吧。”

  “儿呀,你是不是有个秘密呀?”

  “娘啊,那次在舜山您把儿子通体上下看了遍,儿哪里有秘密可言?”

  红眼老尼脸一红,斥道:“儿呀,你莫狡辩,那晚在振武城里娘动剑的时候,有条龙尾巴缠我的剑,我当时就惊诧,少林十八罗汉的出现掩盖了电光火石的异象和真相,但是后来冷静下来,从技术角度分析,那龙尾和罗汉是两种不同的技术组合,那尾巴不具备少林寺产品的特征,昨晚那棵树的碎裂更加坚定了为娘的分析,哼,一定有些猫腻的,你从实与娘讲。”

  “娘啊,那只是儿的小毛龙而已呢。”

  “放屁,不要侮辱出家人的生理知识水平。”

  “娘呀,儿在你面前冒有秘密可言。”

  “儿呀,一个人保守秘密,力量太单薄,多个人保守秘密,人多力量大,秘密保守得更牢固。”

  红眼老尼一步一步紧逼我,眼看着我这点本钱要显山露水,我嚎啕大哭,跪地不起:“娘啊,你可怜孩儿则个,孩儿我31岁了,就留这么点本钱,小本经营的,自己偷着乐,也?有么子了不起的,就好像玩自己小毛龙一般,你总得留给孩儿一点自慰的空间和自由吧。”

  “儿呀,你可怜为娘则个,老娘我51岁了,就你这么个亲人了,江湖上个个跟我是仇人,就你对娘友好点,娘后半辈子就指望你了,你再跟我隔阂,我在这个世上还有甚么可信任的?每个做娘的,哪有不希望自己儿女在自己面前是透明的呢?”

  红眼老尼也哭。

  母吾母以及人之母,我又被感动了,于是豁将出去,捋起袖子,咬牙说:“娘啊,你看好了,孩儿我玩一路给你看看。”

  我伸胳膊舒退,鸡手鸭脚地上蹿下跳,打了一路剩拳。

  半响功夫打完收工,雪地上立起十来根冰雪柱子,均为丈把高,茶杯粗,那是真气四面开花的后果。

  红眼老尼的红眼珠子几乎崩出来,等我打完拳,忽然拿着剑鞘对着我屁股一阵乱打。

  娘打儿子,天经地义。

  我趴在雪地上,让她过一把严母教训劣子的瘾。

  红眼老尼倒是不好意思打下去,厉声问:“你这拳叫什么拳?”

  “剩拳?”

  “因为是从垃圾堆里回收利用的。”

  “从哪个垃圾堆里回收的?”

  “从您送给我的《一位武林人士的基本修养》里面来的。”

  红眼老尼不生气了,拿来《一位武林人士的基本修养》,对着那些淘汰拳种,又要我演练一遍,然后赞叹欢喜:“这拳看上去打得磕磕绊绊,如同个裹脚老太婆,杀伤力却不是闹着玩的,已经达到武林攻击性拳种中的新第二代水准了,娘帮你修正修正,也可进入第三代攻击性拳种的行列,盛南啊,自从你跟着娘做了儿子,确实变得聪明多了,素质提高不少,来,让娘也练练。”

  那红眼老尼记性贼好,看我演练两遍就记得清清楚楚,也一招一式演练起来。

  打完,问我:“儿呀,娘打得怎么样?”

  “娘呀,你莫吐我口水。”

  “我不吐。”

  “娘啊,你打得不是蛮顺手。”

  “哎,娘老了,学东西慢了。”

  “不是您老了,而是孩儿的剩拳不入流。”

  “你少拍老娘马屁,娘晓得:我这是在武学思维上定型了,武学水平太成熟,反而转型不过来。儿呀,这套拳就是你的了,谁都偷不去。哎,看来武学不只是高低之分,主要的还是合适不合适,要你打峨嵋派的拳,你是武学蠢材,要你捡剩拳打,你则是个武学奇才。看来上天安排你做剩男不是偶然的,你若是结婚娶了娘子,这拳反而弄不出来了,感谢你的晚婚,又为武学天地填补空白,增添奇葩。”

  “嘿嘿,娘啊,您讲话越来越像天台山长老,饱含着丰富的政治学术信息。”

  啪――――

  第三泡口水。

  我抹下厚厚的口水墙,这才发现红眼老娘已经去远,不远处一阵阵牛羊声,不是放牧的悠闲声,而是被驱逐的嚎叫声。

  赶紧回帐篷去。

  接下来的课程是给公主讲我们潭州村镇乡下的说唱杂耍。

  “公主姐姐,你晓得不,我们自小听说唱的讲三国,三国的正统是哪个,您肯定晓得吧。”

  “圣男弟弟,我当然晓得,正统当然是曹魏,不然怎么叫魏晋?”

  “可我们乡里不这么认为的,乡里人?有读过三国志,只听说唱人讲的,说唱人便成了我们乡下人小镇人的史官,说唱人说魏武帝曹公残暴,为了凑足军费居然掘人祖坟,说唱人说刘先主仁慈,败走长坂坡还带着老百姓逃命。所以,我们小地方人听三国,听得讲曹公败,都哈哈笑;听得讲先主败,都呜呜哭。可见民心向背不一定如官方文书所描述的。”

  太和公主叹气:“圣男弟弟,你说的有些道理,在这塞外之地,远离长安,我就说直话。当年我祖上高祖皇帝,太宗皇帝也不够厚道。人家隋末反王窦建德,李密带的都是仁义之师,诛乱贼,抚百姓,不滥杀,不掳掠,兴农桑,办教育,只是气数不如我李家,精锐之师都在洛阳一带被耗尽了,被我躲在关中的李家占了便宜,因此成了败寇,被逮着了。我高祖皇帝也不够厚道,逮着个窦建德立马就杀,纳降李密,却一路上给他脸色看,逼得他惴惴不安,不得不反,然后被乱箭射杀,想来也不厚道,积累些报应,弄得子孙代代为着个皇位流血,还弄出个女主来屠戮李家根苗,我太和塞外漂泊,如今如同叫花婆,想必也是这不厚道的报应使然。”

  说罢,又是哭。

  我见她说出此番大逆不道的话来,吓得浑身抖糠,半天不敢动,只是含糊回答:“我长安帝国历朝历代仁德如天,小民感恩不尽,千秋万代,万代千秋。”

  不过我肚子里说:公主说得有些道理。

  两人正在讲着全新的历史观点,忽然砰砰两声。

  两大团白雪一般的东西扔进帐篷。

  那两大团白雪一般的东西满地乱滚,还咩咩咩咩咩。

  两头肥羊。

  顺着肥羊滚过来的轨迹看去。

  乌介可汗红汗淋漓地站在帐篷门口,两目如光,电闪电闪地,射得我战战兢兢。

  乌介又提起一只养,在空中一轮,嘭地又甩进来。

  三头肥羊,满地乱滚。

  “可敦殿下,圣男教授,当你们吃着肥美的烤羊肉,当你们吃着甘甜的羊奶酪,当你们穿着温暖厚实的羊毛衫时,你们会不会说这是文化进步的成果?会不会讲这是仁义谦和带来的善果?啊,非也,非也,是我乌介可汗冒着生命危险,刀口舔血从那些倒霉的弱小部落起抢来的,劫掠来的,你们尽管谈文化,说历史,至于物质基础,哈哈,靠我这个老贼给你们提供,哈哈哈哈哈………………”

  乌介仰天大笑,走到公主的卧榻前,一屁股坐下,顿时扬起一大股塞外烟尘。

  公主嫌恶地捂着鼻子。

  “对不起,可敦,是我这个给你们提供物质的劳动者沾污您的坐垫,让您看到了不雅的一面,怎么样,想要我乌介文明点吗?我乌介当然想文明些,条件一个:把振武城让给我十万儿郎,我们就安安分分放牧耕种,带个信给你们的管家李德裕吧。”

  乌介拍打身上的征尘,虚空中尽是翻飞的羊毛。

  三头肥羊低着头走到公主卧榻前,用鼻子嗅着,好像在找草,然后咩咩咩咩咩,拉下大堆羊粪。

  公主皱起眉头。

  乌介可汗大声嚷:“来人啦,可敦嫌这东西不干净,把它们拖下去了,好生再养肥点,好好伺候可敦。”

  几个回鹘兵将养拖下去。

  乌介看看公主,觉得没趣,站起来自言自语:“可敦也嫌我是头老灰狼,好了,好了,我除了在此散发羊臊味,什么作用都起不了,走也,走也。”他起身,回头看见我,忽然眼露凶光道:“圣男先生,你要注意自己的角色,你当当文学弄臣,道德玩偶也就罢了,你若是拿那些个甚么佛道儒的东西来软化我们的骨头,改变我们的生产方式,奶奶的,替长安帝国来搞文化侵略,老子我就搞个新花样:唰剩男肉。”

  说罢,他做了个挥刀的姿势。

  我慌忙捧住自己脑壳。

  用的却是剩拳姿势,虽是防御姿势,却也虎虎生风。

  乌介一愣:“嗯,是不是你受了我乌介部落的熏陶,这动作倒是有些猛士的味道。”

  我赔笑:“这是民族间互相融合的表现。”

  “融你个屁,我看你融得像堆软糖。”乌介骂了一声,走出帐篷外。

  公主一头冷汗。

  更让人出冷汗的,当天,公主的帐篷和毡车又被挪动了一次,而且我也收到禁令,将自己处所安排在公主大帐附近,不准离开公主大帐半步。

  晚间只能在被窝里练剩拳了。

  每次陪公主聊完天,又和白小凤她们斗一番嘴皮,然后拉紧自己的小营帐,念念揭帝,缩手缩脚地打剩拳,好似一头牛关在狗窝里溜达打滚。

  不过也有好处,照着干娘的教导,把一路拳剩拳搞成两个系统。

  一个系统就是放开手脚来打,一个系统就是缩手缩脚地打。

  这两个系统合起来就叫“能屈能伸。”

  缩手缩脚打更能体现我的个人风格,本来剩男就是缩手缩脚的那种,把它练成贴身搏击,估计以后同老婆在床上打架时用得着,说不定出奇制胜,一脚踹黄脸婆下床。

  这晚,跟公主聊完隋朝旧事,回得帐篷,却见得两大护法又和白小凤吵将起来。

  野外雪地,还是响着这样的叫卖声:“莫拿生命开玩笑,干活一定得带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