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天渐亮 群雄纷至白云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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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卓宇峰背着伍云,到达白云谷的时候,天已渐渐发亮。将伍云放到一块大石上坐下,卓宇峰自己也一屁股坐到地下,大口地喘气。一种从没有过的疲惫、劳累,就像海水一样淹上心头,周身的骨头酸酸软软,齐齐发出“坐下歇歇,坐下歇歇”的声音来,不由他不坐了。

  古阳站在他俩身边,仍目光炯炯,扫视着周围的动静。

  伍云抱着头,一声不吭,泪珠仍不时从眼里跳来。

  整个山谷寂静,云雾弥漫,寂静得有种苍凉。

  卓宇峰歇过气,正要站起身,赵青阳飘过来了,手轻按住卓宇峰的肩膀,说道:“卓贤弟,别忙动。你太累了,我帮你舒舒气。”

  “没事的,我歇一歇就行的了。”卓宇峰想硬撑。赵青阳笑了笑,“我知道,你体质好,很快就能恢复。可眼下形势未明,未必你想歇就歇的。”

  “有这么严重?”卓宇峰脱口问。可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问得多余。赵青阳叫他们赶到白云谷,可不是让他们来看风景的,肯定是有着深刻的含义。但是什么呢?他卓宇峰一时也想不透。

  “也许吧。”赵青阳没把话说死,但卓宇峰从他平实的口气中,仍然听出一种激战即将来临的意思。便不再硬撑,任赵青阳掌中发出的一股暖气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肩膀流遍全身的脉道。

  见赵青阳到来,古阳本也想坐下歇歇的,可看赵青阳为卓宇峰舒筋活络,本已松驰下来的神经又重新绷紧,耳听八方。

  “古兄,暂时没事的,你也歇歇吧。”赵青阳对他笑道。他周身的神经好像等的就是这句话,赵青阳的话音刚落,他的屁股便生生地坐在石面上,与伍云背靠背。但嘴巴却闲不住,“赵园主,你说跟我下三局棋的话,不会是哄我开心的吧?”

  “你认为我说的话,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赵青阳反问道。

  “这倒没有。”古阳小孩子一样吃吃笑说,“不过――”

  “不过什么?”

  “照此情形下去,就怕我古阳没命跟你下棋哩。”古阳的话有点心酸。赵青阳忙安慰道:“古兄,你放心,你肯定会好好活着跟我下棋的。”

  “可陆笙死了,我的陆笙死了。”伍云禁不住哭泣道。古阳一听,不知发了那条神经,嗵地跳起来,转到伍云跟前,盯着伍云道,“你还有完没完?一个大小伙,就知道哭、哭、哭,好像你才是有情的人,我们都是无情的人。有本事就该想想如何为陆笙报仇。”

  也真怪,古阳这么一说,伍云果然收住了哭泣,昂了昂头,“对,我不该哭。”

  “就是嘛。陆笙也不希望你就这样哭啊。哭顶屁用,是不是?”古阳道。

  伍云点了点头。

  古阳突然转身一纵三丈,朝前面传来的脚步声就要发功。却一声飘来,“古阳,是我陈重义。”

  声落人到。陈重义的身后还跟着沈桥和程德厚。

  “你们都没事吧?”古阳急切地问。陈重义脸上闪过一丝惨然,“都是我没做好,没将刘超武带出来。”

  “不关陈兄的事,主要是我没关照好他。”沈桥愧疚地说。

  陈重义摆了摆手,正要张口说话,赵青阳的密语却如轻风如细雨地飘入他们的耳朵,“现在不是争谁对谁错谁的时候,都好好歇歇吧。”

  大家都觉得赵青阳所言极是,便不再争拗了。因为棋城突遭血雨腥风,并不是谁想出现的事。既是刀剑相争,必定就会有死有伤。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能这么说了。

  渐渐,肖亮带着邢志尚、方天觉回来了。

  一见到古阳,肖亮就激动地道:“古阳兄,你真是当世豪杰,要不是你独力掩护我们,我们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古阳小孩子一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嘿嘿笑道:“都是自家人,还用这么客气么?”

  “不是客气。当我们逃进竹林后不久,明明后面有人追着的,但不知为何,他们又返头了。”肖亮望着古阳道,“显然又是你将他们吸引了回去。”

  古阳听罢,脚底顿时冰凉冰凉的,原以为自己的“好马回头”,能避开他们的追踪,实则已被发现。显然,对手不凡哪。要不是赵青阳及时赶到,运气舒通他的脉道,令他重振精神,他也未必有命回到这白云谷啊。便对肖亮谦然道:“那可能只是巧合,巧合而已。不足挂齿。”

  肖亮欲言又止。

  因为,唐玉仙、卓宇虹、张欢到了,唐玉仙一到就搂住卓宇峰,左看右看,关切地问,“老公,你没事吧?”

  “老婆,我哪能有事?我能丢下你有事吗?”卓宇峰笑说。

  “老公,你真是我的好老公。”唐玉仙高兴地道,也不管有人在旁,芳唇一张,便连亲了卓宇峰几下。亲罢,又道:“老公啊,以后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你都要这样想。”

  “我会的。老婆。”卓宇峰笑答,突然好像发现少了什么人,不由紧张地问:“宇航二弟呢?”

  唐玉仙正想答话,张欢已率先咭咭笑道:“我宇航哥啊,他被冰山神女娶走了。”

  “怎么说?”卓宇峰听得云山雾雨。唐玉仙笑了笑,将过程跟他说了。卓宇峰紧张的神情才放松了下来。

  “来来来,各位叔叔阿姨姐姐,先吃点东西,吃点东西。”高祥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还挑着一担东西。

  有酒有肉有包子。

  目光都望着赵青阳。不用说,这一切都是赵青阳事先安排好的。此刻齐集白云谷,肯定是有一场大戏即将上演。便心照不宣,赶紧填饱空空落落的肚子再说。

  阳光射入山谷,谷口已传来嘈杂的人声。

  峨嵋、华山、衡山、崆峒等门派的人来了。

  似乎要为大戏拉开帷幕,才八九点钟,白云谷里的云雾,便渐渐散去。冬阳显得懒懒地挂在天上,光芒也似乎懒懒散散地撒在谷中,但整个白云谷却亮却暖,绝无冬天的寒气冷意。仿佛时值秋夏,而非冬天。

  阳光下的一切都是坦露的,并没有什么神秘可言。一眼望去,山谷平展,长七、八里,还比较宽敞。一条小溪淙淙流淌,就像中年人撒尿,显得有点疲惫。溪畔有草坪,有农田,有散散落落的大石小石。四围的山冈、山腰、山顶都岩石裸露,只长着些杂藤矮树。

  白云谷就是亮堂。

  至于赵青阳为什么要选择这里来演戏,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如果是事先设伏嘛,显然不合乎兵法。光秃秃的,亮堂堂的,兵往哪里埋伏?山坡平缓缓的,也不可能来个滚石滚木之类的出奇不意。一句话,白云谷既无险可守,也无险可出奇制胜。

  因此,各门派进入白云谷的时候,就像是回娘家一样,只想讨丈母娘开心,而无半点戒心。

  当然啦,即使是探娘家,也会有些看头的。

  当峨嵋派的无尘师太带着一队女流入谷的时候,唐玉仙就“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不由对卓宇虹道:“看她们那个垂头丧气的样子,简直就像一队送丧的人。”

  “可不,那衰样,分明像同时死了爹娘。”卓宇虹也笑说。

  其实,人家无尘师太的头是昂着的,目不斜视的,很显出峨嵋的派头来的。无微、无至左右相随,也是头昂着的。其他女弟子,怎么说呢,似乎是在“一二一,昂头”的口令中,统一行动。口令不及时提醒,她们的头又垂了下去。入谷之前,无微肯定冲她们骂过,“都低眉苦脸的,死了爹娘不是?抬头,精神点。”

  经过她无微三番五次地整饬队容,效果才好了一点。

  怎么精神?扬眉吐气才能精神啊。向思思心里就想。可你无至师叔被人剥了光猪,师太和无微也被人露了臂,多羞人哪。叫我们怎么有光荣感?

  向思思这么想,许凤凤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师太能一展雌风,弄下几只棋侠的人头,我们的脸上自然有光。脸上有光的人才能美得艳人,美得艳人才能令人瞩目,人家俊男的目光才会投过来吧?是不是?虽说不可能有什么亲啊吻啊抱啊的实际动作和肉体相亲,灵魂能享受一下也是挺不错的。要不从峨嵋那么远跑来干嘛?你们功夫到家,可以跟卓宇峰双修。可我们呢?是看着狗肉闻到香而已。

  远远看到古阳,无尘师太的脚步就犹豫了,是经过他们的身边,往山谷上头走去,还是立马停住,就在山谷的下方驻扎?

  下方显然不成。下、下、下,意头就不好。若经过他们身边,必定难堪。无尘师太犹豫了一下,即刻将队伍斜带出去,往山冈上走。

  “老公,她们真像是去送葬的。”唐玉仙开心地对卓宇峰道。

  “是啊,是的。”卓宇峰边答,边扭开了脸,以掩饰脸上流露出来的尴尬之情,心里的难言之痛。

  相比之下,云浮山的静观师太就不同了。同是一队女流,个个都脸若春风、面若桃花。经过棋侠们身边的时候,静观师太的目光便笑意盈盈地落在赵青阳身上,分明像说,你赵青阳再行,妙玉也是我的一枚棋子,对我死心塌地,对你冷酷无情。

  有此一傲,静观师太就既不用上山冈,也不必坐在下方,而是在棋侠十丈外的一块草坪上坐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