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着没事,魏长风就和老胡头闲聊起来。
"大爷,"魏长风问,"你所说的地方离这里有多远?"
"远着呢,"老胡头黠了黠眼睛,一副老顽童状,"告诉你你可别生气,咱们现在走的方向,和咱们要去的方向,整个一南辕北辙!"
老胡头的话让魏长风略微的吃惊,他张开了嘴,发出"哦?"声,虽然没说话,但那意思也很明显,那就是"为什么?"
老胡头嘿嘿地笑了,他抬了抬手里的酒瓶子,说:"为啥?全为了它呗!我这辈子全无别的嗜好,唯独爱这一口,那天你和安迪一找我呀,我马上联想起了我的酒,就是你们不答应我去,我也要强行跟着去,这些天在兵营里滴酒不沾,可把我馋坏了。想起我的酒,我就颤抖不已。"
老胡头一席话弄得魏长风哭笑不得,这个老顽童,为了一瓶酒,竟然带着大家走了这么远的冤枉路,没办法,人老了,这唯一的爱好就让老胡头持续下去吧,如果有可能,自己一定给老胡头买上一大堆的好酒。
天将亮的时候,魏长风的困意上来了,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站起身溜达了一圈,篝火已燃到尽头,发着暗红的光,魏长风又捡起一些树枝子,填到火中。
周围的人睡得正香甜,魏长风没有忍心叫醒其他人,靠在一棵树上值好最后一班岗。
迷迷糊糊的,魏长风看见了淑贤,淑贤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说:"长风,你想我没?"
魏长风故意气淑贤说:"不想,成天有小蜜相伴,谁会想你这黄脸婆?"
淑贤一下子掐住魏长风的脸,说:"快说,想我没?"
魏长风讨饶道:"想,想,想还不中吗?"
淑贤跺脚道:"太勉强,你重新说,想我没?"
魏长风啪地在淑贤脸上亲了一口,说:"想死我了,想死我了总可以了吧?"
淑贤猛地扑到魏长风的怀中,说:"坏,真是坏死了!"
魏长风搂紧了淑贤,如果时间能够静止,他愿意永远重复这一幕。
魏长风搂着淑贤,淑贤身体的感觉是这样的真切,虚幻?现实?现实?虚幻?不对,自己这是在梦中,淑贤的身体绝对不会这样真实!
魏长风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情景让他七魂少了六魄,一只粗大的蟒蛇,紧紧的缠住了他的身体!
魏长风想喊,可他已经喊不出声来了,他感觉随着自己的每一次呼吸,蟒蛇的肌肉就收紧一次,没收紧一次,自己的呼吸就受到很大的限制,现在,他已经感到气息不够用了。
摸透了蟒蛇的规律,魏长风不敢擅自再呼吸,他憋足了一口气,尽可能的延长着它在身体里的时间,以避免蟒蛇缠到自己一口气都吸不进来,到那时可真是叫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酣睡的战友就在身边,近到他一伸脚就可以触及他们的身体,可魏长风连伸脚的力气都没有了,窒息,正像可怕的瘟疫威胁着他的生命。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与其等死,还不如奋力一搏,博就有机会,等,只能是死!
魏长风猛吸了一口气,大喊了一声:"救命!"他的"命"字只喊了一半,就已然喊不出来了,那蟒蛇致命的一勒,让魏长风脸色发青,他大张着嘴,拼命挣扎着,想呼吸进一口新鲜空气,哪怕只是一口,可蟒蛇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那勒紧了的腰身,正逐渐剥夺着魏长风的生命……
稀里糊涂的,安迪隐约听到了一种声音,他伸了个懒腰,黎明的曙光透过树隙,投进斑驳的影子,这一宿安迪也没有睡好,看似睡着了,思想却没停止活跃,这一觉醒来,倒觉得浑身酸痛,一点也不解乏。
尿意迫使安迪站起了身,他找了一棵树,把憋了一宿的尿尽情的泼洒出去,尿完了,有说不出的轻松,他习惯性地瞄了一眼师傅在哪里,这一眼不禁让他目瞪口呆。
天,那是什么?!
一条巨蛇,一条他从未有看见过的巨蛇,盘踞在那里,它的腹部,似乎还裹着什么东西,光线不明朗,只看清一个黑点。
安迪一声怪叫,惊醒了所有的人,人们都被眼前的巨蛇惊得目瞪口呆,就连老胡头,舌头伸出老长半天都没有缩回去。
不好!
蓦地,一个可怕的想法钻入安迪的脑中,师傅,巨蛇卷着的黑点有可能是师傅!
这个想法惊出了安迪一身的汗,他顾不及害怕,抽出腰间的短枪,向巨蛇跑去。
近了,更近了,安迪已经能够闻到从巨蛇身上散发的阵阵腥气,这种腥气催人作呕,吸入肺间,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安迪顾不上这些,他继续向巨蛇冲去,他要弄明白,巨蛇腹中的黑点,到底是不是魏长风!
到了跟前,安迪定睛观瞧,黑点果然是师傅!
此时魏长风已是奄奄一息,他无力地向安迪招了招手,一瞬间,安迪心火上浮,他用手中的枪,对着蛇体就是一梭子。
巨蛇受此打击,身体猛地收缩,并用它那粗壮的尾巴,向安迪扫来,安迪躲避不开,一下被扫倒在地,随即巨蛇故技重施,把安迪也卷了起来,安迪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向蟒体猛刺,蟒体都被刺烂了,可无济于事。
搏斗间,战友们都围了上来,他们对光滑粗壮的蟒体刀刺枪打,都不得要领,无法让巨蟒松开那缠着魏长风和安迪的紧箍咒。
慌乱间,老胡头忽然大喊了一声:"打七寸!打它的七寸!"
人们恍然大悟,对呀,打蛇打七寸,可可,面对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它的七寸在哪啊?
老胡头猛然冲向一名战士,从他的腰间拔出匕首,然后冲向巨蟒,他手里的匕首瞄准了巨蟒的某一处,奋力的扎下去,匕首划破巨蟒的皮肤,直达肌肉深处,巨蟒受此一击,整个身体都跳跃起来,它回过头,用喷着雾气的大口,咬向老胡头!
面对危险,老胡头视而不见,他继续用匕首,狠力的向巨蟒肌肉的深处刺去,并边刺边不停地搅动,眼见着巨蟒的大口即将挨近老胡头,它的大口,足可以把老胡头一口吞没!
危急时刻,有更多的人围上来,他们有的根据老胡头匕首的方向向巨蟒猛刺,有的用手中的枪向巨蟒的头部射击,一时间,血雨腥风迎面袭来,让人睁不开眼睛。
终于,在众人的努力下,巨蟒低下了它那高昂的头,卷曲的身躯渐渐松弛,渐渐的全无声息。
巨蟒一松开安迪,安迪立刻爬向魏长风,但见魏长风仰躺在地上,他大睁着一双失神的眼睛,瞪视着顶上密不透天的参天大树。
"师傅,师傅!"
安迪一边大喊着师傅,一边摇动着魏长风的躯体,可魏长风对他的喊声和摇动全无感知。
老胡头推开安迪,他蹲下身,探了探魏长风的鼻息,又摸了摸魏长风的脉搏,然后无声地摇了摇头。
什么?老胡头说师傅死了?
安迪仰天大吼一声:"不--"这吼声刺破重重的密林,久久的在大山深处回荡。
吼完,安迪迅速伏到魏长风的身上,用他那有力的双手,挤压着魏长风的心脏,时不时的低下头,为魏长风做人工呼吸,早上的雾气还很浓重,气温也很低,但安迪的头上已然渗出了汗水。
许久,安迪累了,按不动了,他停下来,跪在师傅的身边,凝视着师父那因僵硬而变得陌生的脸,没有哭泣,没有悲哀,他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痴痴的呆跪着。
众人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不知是谁先摘去了帽子,于是大家全都摘去了帽子,为自己的战友致哀。
老胡头拿出酒瓶子,在魏长风的躯体边撒了一圈,边撒边念叨:"魏老弟呀,你平时不爱喝酒,可惜呀,如果爱喝,我非和你一醉方休,今天我的酒也不多了,我就不陪你喝了,你拿去,打点一下阴曹里的小鬼,小鬼见了我这酒也要醉呢,我这可是好酒啊,来世呢,咱俩继续相处,到时候我希望自己年轻二十岁,和你争夺比赛的冠军,到时你若是输了,可别说是故意让着我哦!"
起风了,风刮得树枝哗哗响,人们用匕首挖开一个坑,打算简单的安葬魏长风。
安迪始终跪在魏长风的身边,他就像一座雕像,纹丝不动。
老胡头拍了拍安迪的肩膀,说:"小伙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魏长风去了,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们把他安葬了,立个碑子,待我们完成了任务,再回到这里祭奠他。"
也许觉得老胡头的话有道理,安迪站了起来,自己毕竟是一队之长,队里剩下的九个人都在看着自己,安慰师傅的最好方式,就是早日完成肩上的任务。
面对师傅,安迪的腰杆挺得笔直,他深情地凝视着师傅,然后啪地一个敬礼。
周围的人也都随着安迪向魏长风敬礼辞行。
风越刮越大了,阵阵林涛埋没了其他的声音,风力的作用下,魏长风的衣服掀起了一角,身体也好像微微的摇动。
安迪使劲擦了擦眼睛,他大喊了一声:"师傅还活着!"便又扑向了魏长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