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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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给!”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安迪递过来几块饼干。看到食品,魏长风才感觉到自己有点饿了。他狼吞虎咽的就将饼干吃下了肚子。“师傅要不你去休息一会,我来开吧!”安迪见状忙说。魏长风轻轻的点了点头。两个人换了下位置。安迪开车,魏长风则走到后面去吃喝。

  房车驶在宽阔平坦的高速公路上,发出欢快的畅响。再次踏上旅程的魏长风却丝毫没有半分喜悦感。吃饱喝足,魏长风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打算养养精神。小安妮却不那么安分,她一会驾驶室里一会车厢里来回乱窜着。安迪吓唬她说:“你再乱跑,小心我把你仍在车外去!”安妮不服安迪,她歪着小脖子,气哼哼地说:“你敢!你要把我仍在车外去,我让魏叔叔把你的鼻子打歪。”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的对话差点使闭目养神的魏长风笑出声来。年轻真好,年轻就不知道啥是愁滋味。年轻就有无尽的岁月可以挥霍。不像他们这些中年人,一天有事没事都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想快乐都快乐不起来。

  小酣了一会,魏长风起来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前方一片坦途,无任何意外发生的迹象。魏长风便与安迪闲聊起来。“安迪!”魏长风问:“你的父母都是干什么的?”谁知这一问,安迪半天没说话。他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魏长风心知这一问触及了安迪的伤心处,于是赶紧补充了一句:“对不起,我只是随便问问的。如果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半晌,安迪才喃喃说了一句话:“我没有父亲。”“没有父亲?”这话让魏长风颇感吃惊。“是的,没有父亲。”安迪说。“那…………你的母亲呢?”魏长风忍不住又问了一嘴。“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在几年前去世了。”安迪说着眼泪流了出来。他简单的向魏长风谈起了他的家庭和身世。

  安迪出身在一个不算富裕的工薪阶层家庭。他是在火星上出生的,是个土生土长的火星人类。从他记事的那天起,父母就在不停地争吵。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他的父亲酷爱酗酒,酗完酒就喜欢打人。他的母亲每次都被他父亲打得遍体鳞伤。从小到大,安迪也没少挨父亲的打。高兴了,父亲打他,生气了,父亲还打他。他右臂上的一块疤痕,就是父亲酒后用烟头烫的。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对父亲就没有爱,只有恨。

  渐渐的,安迪长大了,上学了。由于在畸型家庭里形成的古怪性格,安迪恨,恨任何人。他不信任别人,开始与同学打架,不好好学习。老师去找家长,酗酒的父亲不会别的教育方法,就是打。安迪的脾气倔,面对父亲的暴力,他丝毫不服软,不讨饶。只是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默默的忍耐着。这种无声的抗议更激起了他父亲的气愤。有一次,暴怒的父亲把一条婴儿手臂粗细的棒子都打折了,安迪还是一声不吭。气得父亲抄来一把菜刀,举起来就要往安迪的身上剁。安迪相信他那个混蛋父亲能做的出来。他闭上眼睛,心说:“砍死我吧,死了就一了百了!”安迪的母亲却怕丈夫真的下此死手,她拼命的用身体护住了儿子。咣地一下,餐刀砍在了安迪母亲的身上。她为此住了半个多月的医院。而这段时间,安迪的父亲一次都没有来医院看过她。

  家庭的暴力使安迪在学校变本加厉的将怨气撒在同学身上。他打架特别狠,下手绝不留情。连高年级的同学都怕他,以至于他捞了个‘魔王’的外号。在一次与同学的斗殴中,他把一个同学打成了残废。为此他一个多月没敢回家。从那以后,他成了学校附近的一霸。

  安迪十二岁那年,父亲因酗酒过度醉倒在马路上,被卷进了车轮底下。看着棺材里的修补过的父亲的尸体,安迪没有一滴的眼泪。相反的,他觉得棺材里躺的不是父亲,而是类似猪啊狗啊一类的动物。父亲死后,没了家教的安迪更加肆无忌惮。他集结了一群同伙,拦路打劫同学,由于性质及其恶劣,他被学校开除了。可安迪仍不思悔改,反倒认为这是学校在故意刁难他。为此他经常在校园内外惹是生非,被警察拘留了好几次。

  安迪十四岁那年,惹了一场大祸。事情的起因是他爱上了同年级的一个女孩。这个女孩长得漂亮,家庭条件又优越,是安迪心目中的白雪公主。每天放学,安迪都会一个人站在学校门口,等着那个漂亮的女孩。“Hi,美女。我叫安迪,可以做个朋友吗?”安迪每次都会这么说。那女孩每次都会低着头快步走看。安迪就会跟在她的身后:“美女,只是做个朋友。真的不可以吗?我没有恶意。”有一次,女孩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她站在路旁,对安迪大吼道:“你没有恶意?你天天缠着我叫没有恶意?如果我是个丑八怪,你会缠着我吗?你这个成天只知道打架斗殴的坏孩子,不要总来缠着我。不然,我就找人收拾你!”

  安迪当时顺风顺水,当然不会听那女孩的威胁。结果那女孩真的找了十多个真正的小混混。就在某一天安迪又在路上纠缠那女孩的时候。那十多个小混混冲了出来,手里各持棍棒,二话不说照着安迪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乱打。直打得安迪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他们才停手。安迪躺在地上,听见那女孩娇滴滴的说:“谢谢你们啊,改日我请你们吃饭。”谁知道那为首的小混混竟然一把将女孩拽到了自己的怀里,用极其轻浮的语气说:“小辣妹,你就这么走了?也不说好好的报答报答哥哥?”“放开我,该给你们的钱不都已经给你们了吗?快放开你的脏手。救命!救命啊!”女孩大喊道。路上很多行人纷纷朝这边看来。但很快就被那些小混混吓跑了。凡是朝这边看的人都被手拿棍棒的小混混高声喝骂着:“看什么看?妈的,没见过打仗呀?还看!欠揍吧你!”行人都纷纷躲的远远的,不肯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那女孩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那群小混混带走了。

  这一切都落到了安迪的眼中,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了一处自己藏刀的地方。翻出一把摩得十分锋利的西瓜刀,用破布条紧紧的绑在自己的右手上。那个时候,叛逆的他根本就想不到这种情况应该报警!他只想用自己的方法去解决。

  打听了几个人,安迪终于找到了那伙小混混的老巢。那是个废弃的小二楼。他二话没说,只身一人冲了进去。如同一个疯子一样见人就砍。顷刻之间,五六个小混混就被他砍倒在地。有傻一些的,抄起棍棒冲了过来。被他抓住一顿狂扎,肚子上被扎出了五六个窟窿,浑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尖一点的,一看形势不对,掉头就跑。也被他追上重重一刀劈在背上,摔倒在地。安迪一口气冲上了二楼,他那强大的气势,迫使两个守在二楼一间大房间门口的两个小混混不敢跟他硬拼,硬生生的跳下楼摔了个骨折筋断。安迪没功夫理会那些人,一脚踢开了房间的大门。门内,那女孩已经被撕掉了衣裤,胸衣的肩带一条耷拉在肩膀上,露出半个丰满的乳房。小内裤斜斜的套在下身,还算勉强能够遮蔽住私处。安迪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来的还算及时!那混混头目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冲上来的安迪一刀砍落床下。紧接着安迪照着那小混混的头目的腹部一顿猛刺。直到那混混头目再也不动为止,安迪才又走回床边。那女孩下意识的往后一躲,双手护住自己的胸部和私处,恐惧的看着安迪。安迪二话没说,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女孩的身上。然后轻轻将她抱起来,走出了那已经变成修罗场的二层小楼。

  之后,安迪带女孩去了安全的地方,给她找来了干净的衣服。要她穿戴整齐,送她回家。女孩很感激安迪,开始试着跟他做朋友。渐渐的,两颗年轻的心紧紧的连在了一起。安迪也在爱情的滋润下变得不那么暴力。可是后来,女孩的家长知道了他们俩的事情。女孩的父亲强行将女孩送去了地球留学。又拿钱买通了一些人,堵住安迪就是一顿暴打。这顿打差点没把安迪打死。一对鸳鸯生生的被那女孩的父亲拆散了。安迪自然恨那个男人。他阴暗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他要报复那个女孩的父亲。很长一段时间,安迪都在收集制作土炸弹的材料。又用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自制出一颗土炸弹。然后成天晃荡在女孩的家附近,寻找机会把它放到女孩父亲的车下,想要炸掉他的汽车给他些教训。

  机会终于来了。有一天,女孩的父亲把车停在了家门口,不知道上楼干什么去了。安迪乘机钻入了车底,把土炸弹用胶布粘在了车底。然后他点燃了炸弹的引信,然后没命的跑了出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这土炸弹的威力还真是不小,把那辆轿车整个都掀翻了起来。一股报仇的喜悦涌上了安迪的心头,可还没等他乐出来,警车就赶到了现场。接着救护车也来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抬上了救护车送往医院。原来那个女孩的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回来了,就在他接近汽车的一刹那,土炸弹响了。女孩的把父亲被爆炸的冲击波击得飞出去老远,重重的摔在地上,就不动了。那一刻,安迪傻了。他以为自己杀人了。他只是想给女孩的父亲一点教训,解解心头之很而已,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要闹出了人命。安迪自以为自己惹下了塌天大祸,不敢怠慢,连夜就潜逃了。

  其实,那女孩的爸爸并没有被炸死。只不过是受了重伤,被送到医院又被抢救过来了。可是安迪却不知道,他这一逃就是三年。三年后,当安迪回到他所在的那个城市时,那件事已经不了了之了。可眼前的情景却让他痛不欲生。他的母亲,这个世上唯一痛爱他的人。因积劳成疾,过度忧郁,在他逃跑的第二年就去世了。得到这个消息,安迪当时就哭昏在地。想想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啊,自己没让母亲享着一天福不说,还成天为自己提心吊胆。现在,自己连想回报母亲的机会都没有了!

  安迪的母亲临死前给他留下了一封信,信中说:“儿子,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妈虽然生了你,却觉对不起你。因为妈没有能力给你一个幸福的童年和一个幸福的人生。妈的唯一愿望,就是你能走上正道,不再惹是生非。这样妈去也去得也安心了。妈妈会在天堂一直守护着你的。”

  手里捧着信,安迪恨得把嘴唇咬出了血。他是在恨自己。母亲这些年为自己操碎了心,自己却让母亲带着遗憾走了。自己还算一个人吗?为表示自己痛改前非的决心,安迪毅然走进了警察局去投案自首。鉴于当事人并没有死,法院给予安迪的判决也不太重。只是轻判了两年的有期徒刑。

  “我这个人,这辈子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人,就是我的母亲。”安迪紧咬着嘴唇,似乎还沉浸在对母亲的追忆中:“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能重头再活一次。或者用我的生命来换回我母亲的重生,以报答她对我的爱。”

  听着安迪的讲述,魏长风半天没有言语。是啊,安迪是个不幸的孩子。童年是在父亲的打骂声中度过的。少年又因自己的荒唐浪费了学业。快成年时又因为做错了事,使得母亲忧郁过渡,过早的撒手人寰。没有比亲人的永别更让人痛心的了。更何况安迪现在也只能算是一个大一点的孩子。

  沉默了一会儿,魏长风说:“安迪,逝去的事已经逝去了,就不要过多的悲伤了。关键是要向前看,好好的活下去,这样才对得起你那在天堂中一直守护你的母亲。”安迪点了点头,说:“我虽然自小就憎恨这个社会,憎恨所有的人。但是玛丽警官除外,是她,冒着生命的危险把我从丧尸群里救出来的。而你,也是个例外。自从见到你,我就觉得特别的亲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我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所以我当时就决定,不论你走到哪,我就要跟到哪。不管你是要我还是不要我。”魏长风笑了,问道:“我真的这么重要吗?”安迪郑重地点了点头,样子极其严肃的说:“是,不止重要。因为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没有一个好父亲,但我拥有一个好师傅。我以前没有受过父亲的正确教育和引导,才做了那么多年少荒唐的事情。现在,我希望能跟在您身边。听从您的教导,重新做人!”

  听了安迪的话,魏长风再次沉默了。他心里默默的想着:“安迪这个苦命的孩子………………为人师表,为人师表。原来为人师表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看来,今后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为安迪起到表率作用。绝对不能让他再走错一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