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反问:“从这里到襄阳还有几天的路程?”
刘协看看霍青,霍青答道:“山道崎岖,得走上一天多,出了山下襄阳,也还得一天多,全程快马得走近三天。”
赵云道:“战场局势,风云变幻,三天时间,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况且目前的荆州,曹、刘、孙、你们护民军,还有钟武、穰县的荆州残兵,各处势力犬牙交错,极其混乱。任何一方的举动,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带来不可预料的变化。你要真正掌握战局,在山中遥作指挥是不行的,还是出山到襄阳为好。”
董芬怒道:“你说得轻巧!陛下身系天下安危,岂能干犯险境?”
赵云道:“凡行大事者,又岂能没有冒险精神?千万别把自己这个假皇帝当真了。”
董芬等人气得直道:“你这个不识真假的愚夫!......”
刘协摆摆手道:“你们别争了,是真是假以后自会明白。子龙将军所说,朕觉得很对。朕不是没冒过险,再冒一次又有何妨?出山!朕决定了。”
赵云道:“你果然有胆气。我劝你出山,也得负点责任,便随你一路出山好了。”
刘协高兴得一把抓住赵云双臂,道:“好!有子龙将军保着,就是千军万马,朕也敢闯了。”
赵云看着兴高采烈的刘协,嘀嘀咕咕:“别在我面前‘朕’来‘朕’去的,听着真别扭。”
第二天一早,刘协带着董芬、赵云、种谊、伏德等人,率着二百多淮阳山中仅留的步兵,便向山外行去。护民总堂堂主霍青留在山中,作为光杆司令留守。左天师已经被变化无常的世事弄乱了头脑,正不知该呆在哪里,刘协想了想,还是把他带上了。如果真遇上了危险,凭赵云一人的勇武未必能过得了关,说不定“左大神仙”的威名还用得上。
刘协此时决定出山,却不知荆州战局已经发生了剧烈变化。就在他到达淮阳山的当天夜晚,徐晃率淮阳山护民军主力乘着夜色悄悄地抵达了襄阳城下,襄阳城中,虽然曹操留下的军兵甚多,但多数是大战之后的伤病员和刘表降军,战斗力并不高,加上已经是身处后方,警惕性大减。徐晃带着淮阳山中的生力军,到达襄阳城下,望着倒塌了十余处的城墙,心中大喜。即命:“陆平、陆正,你们率主力从垮塌的城墙处迅速杀入城中,其余各部,用飞爪攀登城头,尽快控制各处城门。”
很快,襄阳城中处处火起,守卫城池的曹军在睡梦中惊醒,愕然发觉城门已经失守,无数不知从何而来的敌军如潮水一般涌入城中,将已方各部一块块地分割开来,逐块歼灭。
襄阳大乱之时,曹操已经接到了许都的快马飞报。曹操接报一看,第一反应就是:皇帝飞了,这怎么可能!?不是荀?、钟繇、曹仁酒后发昏吧?荀攸、程昱、董昭等人一一看过,也是惊愕得目瞪口呆:人怎么能坐着一个“灯笼”飞走,他们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曹操正与军中诸谋士仔细参详这份奇怪的急报之时,又有信使急报:“大事不好,于禁将军差人来报,江东军兵分二路,一路逆江而上,直逼江夏城。另有一路却从东北淮阳山中杀来,要断大军退路。于将军请求丞相立即派兵支援。”
曹操听报,倒吸了一口冷气。江东孙权居然敢这时就主动进攻,想必是有所倚仗。但孙权倚仗的是什么呢,不会是困守江陵的一万多刘备军吧?曹操有些迷糊。
荀攸看出了曹操心中的疑惑,遂道:“主公,现在刘备军据守江陵,我军一时之间尚无法筹集到足够的船只攻城,不如在此留下一些看守部队,大军向江夏进发,先行赶走江东军,守住江夏再说吧。”
曹操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刘备凭着一万多军队就想反击自己,确实不现实,而江东军实力不可小看,理应先行援救江夏。遂命拔营起寨,留下张辽率两万军队看住刘备,其余三万,随自己前往江夏。
曹操行至华容县境,又有襄阳方向急报:“不知何方来的军马,于昨日夜间突袭襄阳城,襄阳危在旦夕!”
曹操大惊,襄阳是目前征战荆州江夏、南郡两支大军的后勤总枢纽,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这又是从哪里冒出的军队,敢偷袭大军驻扎的襄阳城?现在自己是救江夏还是救襄阳,可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程昱、董昭也是议论纷纷,不知应该往何处去。曹操正犹豫时,荀攸道:“主公,我倒是觉得形势极其不妙,似乎有一个这里面有一个绝大的圈套。”
曹操急问:“什么圈套?”
荀攸道:“这短短一天内,我们接到了三次急报。一是皇帝突然自己失踪,二是江东军意外进攻江夏,三是襄阳突地被袭。这三件事看上去似乎并无关联,但我感觉到这里面并不简单。倘若有人借荆州乱局暗地里操作,事情可就危急了。假设有人引动江东军先围住江夏,再派一支部队袭取襄阳,断我退路,最后派人劫持皇上,宣称我们是汉室叛逆,号召天下诸侯讨伐我们,这可就不妙了。我军主力全在荆州,设若襄阳丢失,我军将被困在荆州。衮州、司隶、豫州、徐州、冀州,这些根据地要是出了乱子,即使我们占据了荆州,也是得不偿失啊。”
曹操听了荀攸这番话,浑身起了一层虚汗,急命:“大军即刻开拔,北上襄阳;派人前往江夏,命于禁率军放弃江夏,退往襄阳;命张辽同样向襄阳退兵。”
江陵曹军在张辽率领下,缓步后退,扼守住当阳桥,护卫曹操率主力军撤退。刘备见当面之敌退走,心知淮阳山护民军已经在曹军背后开始了大动作,于是率军出了江陵城,缓缓逼近当阳。而于禁得了曹操军令,放弃了江夏城,率军向襄阳方向退去。江东军倾力出动,也不过五万人马,与于禁军力相当,不敢强攻。进入江夏城后,合兵一处,向撤退中的于禁大军追逼。但于禁行军极为谨慎,周瑜也不敢强攻曹军。
刘协并不知南郡、江夏战局发生如此变化,只是急急向山外奔去。这一路上,不时遇见进山躲避战乱的荆州百姓,或数十人,或上百人,向山中逃难。山道狭窄,难民们不时阻住道路,让刘协这二百多人想快也快不了。将出山时,又有一股几百人,挡住了山间一处弯道,场面乱乱哄哄。董芬拍马上前,大叫道:“快让开道路,让我护民军上前!”
这股难民似乎并无组织,听了董芬的话,有人向前,有人退后,忙活了半天,道路依然堵塞。董芬急喊:“谁是你们的头领,出来说话!”
有人指道:“那位便是我们带头的,只是他受了伤,一时不便出来说话。”
董芬一看,有一人作文士打扮,斜躺在一个担架上,左腿上打了绷带包扎,用袖子遮住了脸,在那儿一声不吭。
董芬上前喝道:“你既是这帮人的头领,怎地不出来指挥?”
那人哑着嗓子道:“小人的伤势发作了,起不了身。大人恕罪啊。”
董芬道:“你起不了身,我们可以帮你。”遂命两个军士上来扶起那人。
那人被军士强行扶起,口中犹自哼哼叽叽,遮脸的袖子却是始终没放下来。
董芬见他如此,疑道:“你却如何遮住了脸,难道是奸细不成?把袖子放下!”
那人急道:“我不是奸细。只是脸上跌破了相,不敢见人。”这一急之下,他的嗓子也不哑了。
这声音似乎有三分熟悉,董芬心中疑云大起,抽出了宝剑,喝道:“你是什么人?把袖子放下,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那人兀自不肯放下袖子,俩军士将他的手臂一扯,露出了面容。那人脸上阵青阵白,冷汗直滴,直把头往裤裆里钻去。
董芬上前仔细打量,看得清楚,认出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