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劫匪见伏德的动作,一马杀出,喝道:“那肥羊不要想跑,老子这几十个人,都是厮杀过千百场的兵,马术箭术,都是一流的,你们能跑到哪里去?”
刘协听得他的喝声,意外地觉得很是熟悉,仔细一看,果然是熟人,那张凶神恶煞般的面容,正是自己重生后看到的第一个凶徒。
“范弘!”刘协失声叫道。
伏德一听皇帝的叫声,才想起来是他,心里咯噔一下,怎么碰上了这个人?落在他手里,大大的不妙!
范弘一听对面有人说出了他的名字,稍稍一惊,上前仔仔细细一看,认出来了。
“小皇帝?”他这下纳闷了,小皇帝不是呆在许都皇宫中过好日子么,怎么在这荒郊野岭狂奔?
刘协压下心中的惊慌,对着范弘哈哈一笑,道:“范校尉别来无恙?许都一别,可是有些年头没见了。对了,朕给你们送去的粮食收到没有?当年朕可是没食言哪,说十天内有粮食给你们,就真在十天内给了,还是说话算话的嘛。可你却是不辞而别,连夜跑回河内去了,不够意思哈。河内前两年很乱啊,张杨大司马被叛将刺杀,你在那儿也吃了不少苦吧,怎么就跑到颖川来了?......”
范弘听着皇帝罗里八嗦地闲扯,脸上阴晴不定。自己劫到了皇帝,这皇帝可是个宝啊,可是这个宝有什么用呢?自己这帮兄弟四处流窜,半饥半饱地过了好长时间了,能从皇帝身上榨出一点吃的来么?
刘协边闲扯边仔细观察,这帮劫匪弓马刀枪俱全,行动间很会配合,恐怕是河内大乱后流落江湖的军兵。不过一个个面黄肌瘦、精神不振、眼泛绿光,这流浪的日子想必也过得不怎么样。
“范校尉,朕看你们兄弟们还是跟许都一个样,饿着吧?”
范弘听见了这个“饿”字,肚子里不由得唏里胡卢一阵乱响,他干咽了一口唾沫,道:“不瞒陛下说,我这一帮兄弟正饿着,陛下有六匹马呢,就赏给我兄弟们吃两餐吧。身上有什么金的玉的,也留给兄弟们,能换点东西填填肚子也是好的。”
刘协一皱眉,道:“你们兄弟也是有本事的人,干这种行当不怕辱没了这身本事。颖川是曹公的治下,他一向招贤纳士,你们何不投他去,再不济也能混碗饱饭吃吧。朕有事南下,便给你们写封荐书,你们拿着这封荐书去找许都的曹仁将军,必会得到重用。”
听了皇帝说到曹操,范弘心里的气不知打哪里来:“别提那个曹操,要不是他派人到河内去挑拨离间,大司马也不会被人刺杀。好好的河内郡,就是他一手搅乱的,害得我兄弟们流落在这里干这没本钱的买卖。我兄弟就是饿死,也不会去他那里找饭吃!”
刘协一听,得,这一招还糊弄不过去,于是道:“既然你不愿投曹,那么朕也能给你饭吃,不知你信不信得过朕?”
范弘踌躇了一阵,六匹马虽然能吃上两顿,但吃过之后呢,不还得饿肚子。
刘协见范弘不答话,心知他有所犹豫,再道:“朕可是从来没骗过你,说话算话,你们跟着朕走,有朕一口吃的,必不会饿着你们。”
范弘犹疑道:“陛下能让我这帮兄弟们吃上饱饭?”
刘协马上赌咒发誓:“你放心,朕这一路上正没人护卫,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的精兵,正好给朕作护卫。朕养着你们了。”
范弘望望身后饿惨了的兄弟们,一咬牙道:“陛下,我自知得罪过您,有天大的罪过,我一人担了。陛下要我这颗头,只管拿去,wWw.只求陛下能带我这帮兄弟们走,让他们混个饱肚子,我死了也心甘情愿!”说罢一把将刀架在了脖子上。
刘协急道:“别,别!你犯的罪过,以后再说,把刀放下!”
其余劫匪也是大惊,一齐抢上前来,搂住范弘的臂膀,哭叫道:“大哥你干嘛这样?要饿大家一起饿,要死大家一起死......”
场面正乱着,突地听到一声断喝:“兀那劫匪,把我的马还来!”林中一人,面容俊朗、白袍长枪,飞马直冲而来。
众劫匪一见此人杀来,忙松开了范弘,各自上马。范弘跳起来大骂道:“好个白衣贼,不就吃了你一匹马么,值得你这么不依不饶。我今天就跟你拼了!”跳上马,舞刀便朝白衣人杀去。
白衣人手掂长枪,铁腕轻振,抖起一朵枪花,枪若游龙一般朝范弘面门上扎去。范弘圆睁双眼,却是看不清急速抖动的枪尖,但觉有五六个枪头一齐扎来,只得将手中刀尽力遮住面门,身子却朝马下倒去。刀枪相交,他只感到手上一轻,大刀已经不知飞往何处,身子倒在了地上。数名劫匪急急抢出,舞刀弄剑来战白衣人。白衣人左拦右扎,大枪翻飞,不过数合便把这几名劫匪全部打落马下。白衣人眼角一扫,凭着战场上出生入死得来的经验,便知其余劫匪已经将自己围住了,一拔马,赶上正在地上挣扎着要跑的范弘,一枪点在范弘的咽喉上,喝道:“谁敢上前,我就一枪把你们头儿扎死。”wWw.
其余劫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刘协看到这里,不由得鼓掌道:“好厉害的枪法!我平生所见的,只有张飞的蛇矛可与一比。”
白衣人眼中一亮,道:“你认识翼德兄?”
刘协道:“认识。当年他在嵩山脚下与玄德公大破荆州张允,我也在场,一矛挑了二将,其勇力与你不相上下。”
白衣人道:“你也与玄德公相识?”
刘协道:“我与玄德公同宗,论辈分还是他侄辈。将军是何方人氏,怎么与这帮劫匪结怨?”
白衣人道:“原来你是玄德公的亲人,真是失敬了。我正要到荆州去,却一不小心被这帮劫匪偷了驮干粮的马匹,一路寻到此处。”他的身分,却是没说。
刘协一抱拳,道:“将军可否买我一个面子,放过他们。这帮劫匪不过是河内流落到这里的军士,饿得狠了,情急之下,做此苟且之事。将军枪下的人,与我有旧,我已经答应他,让他在我身边混口饭吃,不再做这种无耻勾当。将军便放了他吧。将军要马的话,我这儿还有多余的。”
白衣人看看刘协、伏德等人,虽然一身风尘,但显然与这帮劫匪大有差别,不是一帮的。凭自己的本事,也不怕他们玩花招,于是收了枪,道:“既然你收了这帮劫匪,我便放过他们。”
范弘灰头土脸地从枪下爬开。刘协道:“范弘,你便带着兄弟们跟我走吧,这里不能多待,说不定马上就有曹操军马杀到。”
又对白衣人道:“目前荆州正在大战,官道不通。我们的目的地是淮阳山,将军既要南下荆州,可从淮阳山中绕道,何不与我们同路?”
白衣人有些犹豫。刘协又道:“将军的干粮想必已经被这些不成器的弟兄们吃光了,我既然收了他们,自该为将军供应饮食,也算是替他们赔罪。”
白衣人见刘协如此客气,便一抱拳,道:“既然先生肯供应饭食,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一行数十人再度上路,不多时便到了接应点。这儿是一个小庄子,接应人不料原本说好的只有三五个人,这下变成了二十几个,粮食虽然能供应得上,马匹却不够换的。刘协不敢在这里多待,取了干粮,便上马再行。
刘协等人在拼命狂奔之时,许都的荀?等人也没闲着,一个个信使马不停蹄地奔向各郡县,令各地守军四下搜索。上元节的第三天,正月十七日中午,搜索队在许都南方四十里处发现了挂在树上的破“灯笼”,皇帝和妖仙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荀?得报,到现场踏戡了一番,看到有向南去的马蹄痕迹,即令各郡县在南下荆州、扬州、淮阳山的各条官道上设下关卡,盘查行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