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步兵将领见西凉骑兵冲开了防线,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步兵仓猝中组成的防线,绝难抵挡骑兵冲击。他早有准备,即令各队步兵各自为阵,猬集成圆阵,严防被骑兵冲散。另调两个百人队,左右包抄,断绝西凉骑兵的退路。西凉骑兵在阵中左冲右突,但淮南步兵每一百人左右结成圆阵,紧紧挤在一块,一时也冲不开。七八个这样的圆阵相互配合,并力压缩骑兵的冲击空间,使得西凉骑兵只能在圆阵的空隙中打转转。淮南步兵将领正在为自己的正确部署而高兴,忽听如雷的蹄声传来,转头一看,已方骑兵正铺天盖地地直向自己冲来。他惊叫一声:“不好!”话音未落,便看见自己派去断西凉骑兵后路的二百人乱了起来。这二百人刚跑到指定地点――也就是西凉骑兵冲破防线的地方,便看见自己正拦在已方骑兵的冲击线路上。二百步兵面对狂冲而来的近千骑兵,顿时慌了神。这么近的距离,骑兵哪还能收得住脚?淮南步兵将领刚要传令让他们左右散开,早见他们哄然四散,一股脑儿全窜入战阵之中。自己布下的专防骑兵冲击的五点梅花阵这下全被搅了局。
陆平虽在恶战,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后方淮南步骑一乱,早看在眼中。心中大喜,机会来了!随即下令,返身冲杀。
四散的这二百人跑入阵中,早就失去了指挥,刚觉得逃开了已方骑兵的践踏,猛地又见对方骑兵回头杀来,顿时炸了窝。不得已,推挤起各个圆阵来。这下人推人、人挤人,谁也无心去抵挡对方骑兵,阵中乱作一团。
骑兵对付起乱了的步兵,真如铁钳夹烂豆腐一般轻松,长剑挥过之处,淮南步兵便如割草一样成片倒下。恐慌的心理在步兵阵中迅速漫延,终于让他们支撑不住,也不知谁叫了一声:“快跑啊!”整个步兵集团全炸了窝,疯狂地四散逃命。就连淮南骑兵也陷入了四处逃散的步兵洪流中,被裹胁着步步后退,只能眼睁睁看着西凉骑兵大肆屠杀自己的步兵同袍而毫无办法。
陆平见对方已经败退溃散,遂命令道:“回师,袭击刘勋!”西凉骑兵们回马,带着大胜余威,直冲向城下。
刘勋把这一切看在眼中,气得直欲吐血。一千骑兵外加两千步兵,居然被对手五百人杀成这样,真是窝囊之至。眼看对方直杀向自己,慌忙命令暂停攻城,撤下攻城士卒,来应付袭来的骑兵。
徐晃在城头上,看得热泪盈眶,好个陆平!好个西凉骑兵!关键时刻,他们这是在以自己的性命来拼得土城的安全啊。徐晃一咬牙,命令道:“趁此良机,赶快修复城墙,运送滚木擂石上来。骑兵兄弟们在拿命给我们拼时间呢。”
连续的作战,让西凉骑兵已经减员到近三百人,剩下的也几乎个个带伤。陆平的头盔早就不知飞往何处,一支流矢刚刚从额前擦过,鲜血染红了半边脸。乱战之中,有一枝矛杆狠狠砸在右胳膊上,现在连提起长剑都感到钻心的疼痛,估计骨头已经裂开了。但陆平顾不得这些,忍痛奋战,西凉骑兵也如同陆平一样,奋不顾身,以死相拼。淮南攻城部队全下来了,五六千人汇集在一起,如同漫地浊流。三百西凉骑兵便如一叶轻舟,在这铺天盖地的浊流中时隐时现地破浪穿行。
徐晃看得心中焦急,这样打下去,自己一手带起来的这一支西凉骑兵只怕就要全军覆没在这土城之下。他心中暗叹:尽人事听天命,我尽力出手,能不能帮得了全看天意了。他一挥手,城头上即响起如雷的鼓声,城门响起吱呀呀的声音,十六名壮汉扭动绞盘,正在将城门吊起。淮南士卒惊叫:“不好,湖匪要出城了!”
刘勋吃了一惊,湖匪居然敢出城反攻?自己可没在城下留预备队,全在这与骑兵厮杀。湖匪一杀出来,可就腹背受敌了。忙传令,撤下两千人,防备出城的湖匪。
这两千人刚撤下来,城头即有三股狼烟冲天而起。陆平看得心中明白,徐将军在最后一次催促自己闯出包围,脱离战场。看看手下,只剩下一百多人了,多数只能在马上摇摇晃晃,战力已降到了极点。陆平在心中默默祝道:将军保重!长剑一挥,喝道:“冲出包围!”瞄着两千淮南步兵撤走留下的空当,众人奋起余勇,朝阵外直闯。
淮阳山中,陆正正在率领一千多名部下翻山越岭,绕道疾行。刘勋派了五千人堵在了淮阳山口,陆正所部两千人望着远方土城燃起的烽烟,焦急异常。两千人把守着小城应对一万人进攻,能守得住吗?眼看见土城方向飘起了召唤骑兵的狼烟,陆正再也坐不住了,跳起来道:“这样干看着不行,说什么也得到土城去!”手下便有人献计道:“我们对面有五千敌军,硬闯过去很难。即使闯过去了,我们也剩不下多少战斗力了,与事无补。不如我们留下一部分人,在此吸引对面敌人;而大部队绕道,走另一个出口赶赴战场。”陆正喜道:“这办法不错,就这么干了!”留下三百人在淮南军左近摇旗呐喊,以作疑兵,自己则带着其余一千七百人,奔向另一个山口。
泊湖中,种辑、种谊两个也正在调兵遣将,与陆正不谋而合地采取了同一种办法,他们在芦苇丛中穿行,绕路直奔战场。
徐晃见西凉骑兵余部已经闯出了包围,松了一口大气,手一挥,十六名壮汉齐齐松开了绞盘,城门轰然落下,鼓声也戛然而止。刘勋看看远去的西凉骑兵,再看看紧闭的城门,气得一口血喷在地下。再看天色已暗,士兵们疲劳不堪,只得下令暂停攻击,收兵宿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