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洛阳城东的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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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正在洛阳城东三十里的一处山坡上,翘首西望。两万多曹军在山坡上摆开了战阵。最前面是三排重盾手和长戟手夹杂在一起的防线,一人高的重盾如鱼鳞一样交错,把盾后的士兵们遮蔽得一丝不露。重盾手们蹲伏在地,用肩头和右手顶着盾牌,右脚蹬地,防备骑兵冲击。长戟手们将八尺长的重戟从盾牌之间的夹缝中伸出,整个防线看上去就像乌龟身上长满了锐利的硬刺。后面是刀盾手和弓弩手混杂在一起的第二道阵线,刀盾手们手持方盾,遮蔽弓弩手;而弓弩手则手持强弓硬弩,箭在弦上,斜指上方,准备对冲击战阵的敌人予以覆盖式打击。最后一排是长刀手预备队,手持四尺长刀,身着掩心甲。他们既是作为前两道防线被冲破之后的预备力量,也是敌人被打垮之后,正面屠杀败兵的步兵主力。战阵左右,则是曹军轻骑。他们分作多路,在两翼游走不定,一方面护卫本阵,另一方面觊觎敌方战阵空虚之处,伺机予以冲击。

  曹操回望自己身后固若金汤的战阵,心中却有一丝不安,问郭嘉道:“奉孝,我久历战阵,未尝胆怯。今日于此一战,却有疑虑不明之处。望先生明以教我。”

  郭嘉低头思索一阵,答道:“今日此战,虽然我军现在面对的只是李、郭之军,但周边强敌环伺,似有莫测之险。主公莫非对杨奉、张杨的动向心存疑虑?”

  曹操点头道:“正是。”

  郭嘉道:“主公勿忧。我军虽身处强敌之间,但诸处强敌人心不一,并不能合而为一,并力攻我,是以我军形危而实安。据探马来报,张杨仍驻军野王,未曾渡河。若是他来,此处战事早已了结,来之无益。杨奉先前对我军送朝廷至鲁阳的说辞深信不疑,即使今日晨间杨军斥侯觉察,再返回报杨奉,算来杨军赶来也在六个时辰之后了。再者杨军斥侯所察者乃是我军东去,岂料到我军又向西回到洛阳。只要曹洪将军护卫朝廷,马不停蹄直趋许县,也不会被杨奉赶上。当面李、郭之军,长途奔袭数百里,人马两日两夜不曾休息;反观我军,已在洛阳休整数日。以彼疲军对我锐卒,岂能不败?是以主公勿忧。”

  曹操一听心中大喜,回头对众将道:“奉孝果然谋虑深远,算无遗策。众将士,我率军勤王,岂能让李、郭二贼子犯上作乱?尔等与我在此洛阳城下,必要将那乱臣贼子斩于马下,以报天恩!”

  曹军诸将听了郭嘉的分析,士气大涨,一齐高呼道:“誓斩乱臣贼子,报效朝廷!”

  郭嘉倒是在心底里佩服曹操:主公这是借我之口提振士气啊。

  曹军正呼喊间,就见洛阳方向上扬起数路烟尘,迅速向已方延伸。不一会儿,烟尘连成一片,滚滚而来,李、郭大军已然杀到。

  曹操在高坡上仔细观看,端详良久,吩咐道:“传令夏侯敦、夏侯渊两位将军,乘敌远来,阵脚不稳之时,率部下轻骑袭扰,挫敌锐气。”

  夏侯敦、夏侯渊正率领左右二路轻骑护卫本阵,得了曹操军令,各自召集两千人马,一左一右,直冲李、郭军阵。其余两千人,仍旧护住本阵。

  这时李、郭之军进入战场的不过五千人,其余人马还在陆续赶来途中。李?这时已经到达,而郭汜由于心存芥蒂,远远地堕在后面。李?正忙着排兵布阵,见曹军两路骑兵来冲阵,于是一面让步兵扎住阵脚,一面自己带一路骑兵,部将李曲带另一路,分头迎战。

  曹军左路夏侯敦迎上了李?,右路夏侯渊迎上了李曲,双方在战马高速冲击之下,只来得及射出一轮箭,便撞在了一处。刹那间血光迸现,人仰马翻,喊杀声、惨呼声、马嘶声、兵刃交击声不绝于耳。夏侯渊身着重甲,手持长剑,在乱军中找到了对手李曲。一声怒吼:“贼子纳命来!”纵马上前,一剑劈去。李曲卒不及防,勉强提剑格挡,却被夏侯渊一剑把兵刃劈飞了。夏侯渊得理不饶人,回手再劈,李曲无从躲闪,惊叫一声,一翻身从马背上滚了下去。夏侯渊打马赶上,一提缰绳,战马人立而起,马蹄重重地踏在了躺在地上的李曲身上。李曲惨吼一声,口中鲜血喷出三尺多远,就此毙命。夏侯渊一俯身斩下了李曲头颅,用剑插着高举起来,朝着李军大吼道:“贼将已然授首,尔等还敢再战否?”李曲部下见此情形,无不胆寒,夏侯渊所到之处,李军轰然四散。

  李?正在与夏侯敦缠战,见左路军败阵,不敢再战,只得向后退去。步兵战阵见前方骑兵败退,便架起大盾长矛,向前移动,以作接应。曹军骑兵并没有就此决战的打算,在步兵战阵左右驰骋放箭,李军步兵无可奈何,只好硬挺着挨箭,等后方军队赶到再作打算。好在这样的困境并没有持续多久,郭汜带着后队赶到,曹军骑兵才退回本阵。郭李二人会面,郭汜见李军损兵折将,不由得轻蔑地冷哼一声。李?羞恼得涨红了脸,却无可发作。

  夏侯家的两位大将回到曹操面前交令,献上李曲头颅。曹操呵呵大笑,喜道:“我有此良将,何愁李、郭二贼?”

  李?、郭汜在坡下三里处整军列阵已毕,为了挽回士气,马上擂鼓进攻。李?身先士卒,率部下在三千骑兵向曹军阵营发起冲击。曹军弓箭齐发,滚木擂石一齐劈头盖脸朝李军打来,李军还没冲到曹军阵前,便已经折损大半,不得不退了下去。李?大怒,又组织了两次冲锋,但仍然不能冲动曹军战阵。

  郭汜对李?哂笑道:“你的兵不行啊,还是趁早歇着吧。该我上了。”

  李?喘着粗气,黑着脸不答话。郭汜召集自己手下五千骑兵,狂呼乱喊着向曹军冲去。这一次郭军虽然同样付出了很大代价,但是冲到了曹军阵前。骑兵接二连三地撞向曹军防线,马蹄直踹向重盾,有不少重盾手们扛不住如此凶猛的冲力,以致盾翻人亡。但骑兵们也不好过,纷纷撞上了密集的曹军长戟,栽下马来,然后被曹军乱刃砍杀。打上一阵,郭汜见五千骑兵也没能撞开曹军阵营,只得鸣金撤退,再次组织冲锋。

  边上一名偏将对郭汜道:“将军,不能再冲了。我们赶了几百里路,人困马乏,战力下降。再冲下去,只怕士卒们挺不住啊,不如我们暂且退兵,以作休整。”

  郭汜抬手就给了他一鞭子:“妈的,你懂什么?再等下去,那小皇帝都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再?嗦我砍了你!”

  打退了李、郭大军的连番冲阵,曹操在阵中抬手用马鞭指着李、郭大军,笑对众将道:“再而衰,三而竭,此之谓也。我料李、郭二贼已无冲阵之力,众将可作反击准备了。”

  曹军众将轰然应诺。

  正安排如何反击之时,突地后方探马来报:“主公,不好了!曹洪将军使人来报,朝廷车驾被杨奉截在了嵩山脚下。”曹操顿时愕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