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界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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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室的莺莺嘀嘀突然静下来,烟红唤了一声:“王。”便没了踪影,青鸾微弯了弯腰也退了出去,只剩下我与他双目相对。

  他身着玄衣,衣摆上描两抹金线,如墨的眸子正看着我的脸,一闪神,他的手指搭过来轻扣在我的脉门上,低声道:“听烟红说,你已经大好了。”

  他的声音并不清冷,却有股拒人于千里的淡漠,我无法忽视从手腕传来的他的体温,身体竟然不自觉地颤动起来。他已经将手指收了起来,掩盖进宽大的衣袖中:“令师近来可好?”

  “家师有事远行了。”

  “哦?”他眸子眯了起来,里面隐约有银光煽动,左手背到身后,嘴角轻轻扬起,我被他的笑容怔住,一时云里雾里不知身在何处,连忙在被子里重重掐了自己一把,被他接下来的话又惊得呆住,“他去了吴广国,他没有告诉你吗?”

  我摇了摇头,师傅只说是有要事远行,我也没有多问。

  他的笑容收敛起来,眉宇间了有煞气,“可惜我离不开苍狐山,如果你已无大碍,可否去吴广国一次。我算不到他的灵气此时在何地,恐怕他出了事情。”

  师傅,师傅他怎么了,我惊慌失措地跳起来:“我现在就去,马上去。”

  “不急,凭燕少游的修为,对方即使困住了他,一时也耐他不得,倒是你,蓬头垢面的,恐怕还没有到达那里就被当奸细抓起来了。”他当真一派气定神闲,我却是第一次被人说得如此不堪,自小爹爹和师傅都称赞我的美貌,到了苍狐山这人间的容颜不过是平淡无奇。

  “吴广国近年颇为动荡,而且与苍狐山有点纠葛,你又知道这次烟红出事情也是为了这个。”说到烟红的时候,他的眉头放开了,眉角轻轻动了一下,“虽然他们不认得你,你也要多加小心。”

  我用力点头,从枕头下取出烟红为我收着的锦囊,里面有一块小小,方方的玉牌,举到他眼前,“我带着这个去,应该会没事的。”

  终于看到他的表情有了点大动静:“原来他是为了你而去的。这东西从何而来?”

  “我娘亲留给我的。”那方玉牌玲珑剔透,晶莹中透出青盈的光芒。

  很久,仿佛是很久,我听到他说:“罢了,我与你一同去吴广国,该了却的事情就让这次了却它。”

  不知为何,我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将手按在胸前也能感受它的汹涌。

  我换了衣裳迫不及待地催豫让启程,他美目流转,回头间,乌发象上漆的生丝:“好象从方才开始,你就不再怕我了。”

  我听到自己咕嘟咽了口口水,我有怕他吗?我是两眼一抹黑的惊艳,看到他的一瞬间,我直对自己说,就是他了,就是他了,他自知道我的师从,对我和颜悦色起来,让我几乎受宠若惊,我摇了摇头:“我没有怕你。”

  “吴广国相距较远,祭风符恐怕太慢。”他阻止了念念有词的我,将手伸了过来,“拉住我,我带你过去。”

  我只敢轻轻握住他的指尖,光线下,他的指尖微微透明,如同白玉一般,糟糕,我的脸又红了。

  他反握住我,那么用力,责怪道:“何必扭捏,路途遥远,眼睛闭起来。”

  住在村里七年,他们都说我精灵聪明,到了苍狐山,我却象个傻子,刚闭起眼,怀中一暖,有什么扑了进来,缩成一团团在我衣襟内,豫让在我耳边说了什么,都被风挡在外边,听不真切。

  脚下踏到了实地,我犹豫地睁开眼睛,惊讶地看到烟红垂着头立在一边,豫让板着脸,原来方才是她化成原形跟了来。

  “你简直是胡闹。”

  她撇了撇嘴,万分委屈的:“王和姐姐能来,为什么让烟红留在苍狐山,闷死人。”

  “难道我们是来玩乐的吗,你身上的毒还没有消干净,又跑出来惹事!”他发起脾气来的样子真够威严。

  烟红眼睛红红,象是要哭了,我不忍把她揽入怀中:“她还是小孩子,再说来都来了,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去不是,烟红会乖乖跟在我身边的,对不对。”她很用力地点她的小脑袋。

  豫让叹了口气,挥指而出,两道金光分别环住我与烟红的手腕,幻化成丝带状的束缚:“这里步步危险,带着这个,我好放心点。”

  烟红拉住我的手,乖巧地冲这我笑,两条丝带迎风碰触在一起,两枚铜铃铛垂了下来,发出清脆的铃声:“姐姐,其实我已经不小了。”

  “能有多大呢?”我比了比她个头,比我腰高一点。

  “三百九十九岁了。”她一本正经地回答我,眼角飞挑。

  豫让一副请闭上嘴的表情:“她没有骗你,你是凡身,我们体态的变化与你自不同。”

  我偷偷看他一眼,侧面的线条流畅优美,眉峰若远山,没敢问他贵庚。

  他又挥了挥手,改了三人的装束,青衣束发,长袖宽袍,头戴斗笠黑色的长纱垂下来,盖住了我们的容貌。

  走过一径小道,吴广国的城门伫立在眼前。

  城门口连个护卫都没有,我们径直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也无人问津,好生奇怪,有陌生人进来,总该要问个潼关文书什么的。

  城里也是乱糟糟的,平民奔来走去,脸上满是惶恐的表情,仿佛在街上多呆一会就会丧命,匆匆捎些东西就往家赶。

  我按奈不住拖了个壮汉问:“这位大叔,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大祭祀贴出了榜文,说国内有妖孽来犯,要求各家各户严守门户,否则有杀身之祸。”

  “妖孽?”我突然想,狐算不算妖孽。

  壮汉面上横肉一抽一抽,神情恐惧:“听说那妖孽一身白衣,眼睛是重瞳,人一见到就立刻毙命,你们是外乡来的吧,还是快点找个地方躲躲,别遭了无妄之灾。”说完,他甩开手飞快地离开了。

  师傅的眸子澄清干净,很多时候看起来都象是一汪泪水,居然被无知之徒称为妖孽,我咬牙的声音自己都能听见,不过转念想想,这倒是好消息,师傅显然没有遭遇不测,大祭祀看来还想捕获他,哪里有这么容易。

  “我们先找地方落脚。”豫让领着我们找了处客栈安顿,“无论怎样只有到了晚上才能与燕先生联络。”

  我却异常心急,只盼着天快点黑下来,过了一更,豫让嘱咐我把房内的蜡烛灭了,我不明的望着他,他摆了摆手,我走过去,轻轻将火烛一吹,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今晚是无月之夜。

  光一点一点打开,我看到从豫让的指尖折射出的光,反射着他的眼,金色光华一片,我明明记得他的眼睛是黑色的,是了,那次我在苍狐山第一次见到的他也是金色的眸,当时只是惊鸿一瞥。

  “你与燕先生之间可有信物。”他俯在耳边问我,耳朵一片酥麻。

  我从袖中取出萧来,只有掌心大小,然后念了个咒,长箫见风而长,我吹起那首熟念的曲子,心里只盼着师傅快点现身。

  “小颜。”

  箫叮地落在地上,我几乎是飞扑过去:“师傅。”我的整个身体从一团青影中穿了过去,双手按在桌几上,不置信地转头过去看,为什么我触摸不到他,这是十多年都不曾发生的事情。

  “小颜,你怎么又哭了。”他长叹了一口气。

  我有哭吗,我将手按在面上,一脸的眼泪,声音发颤:“师傅,为什么我碰不到你,你到底怎么了。”

  房间内的光又增强了一些,我能够清晰得看到他,他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倦怠,白衣也不如平时清爽,豫让手上的光几乎能轻而易举地穿透他整个身体。

  “燕先生,请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豫让慢慢站起身,那光华掩盖住他整个身体,接着光华又将师傅吞没了进去。

  烟红靠了过来,小小声地问:“他们没事吧?姐姐的师傅生魂好象出了事情。”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想冲进光华中一探究竟又怕会更加伤害到师傅。

  光华渐渐黯淡下来,豫让的声音传了过来:“把荧梅夜光珠取出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