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秃子孙斗鸡 三恶赖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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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那鬼头麻五因占扁脸瘸四的老婆而欠下了一笔债,本想赖帐不还,无奈立了借据,还吧,一时间手头又紧,哪里去弄银子?怎么办呢?玩杂耍找不到合适的场子,得吃饭呢,没奈何只好干些拉皮条的营生,隔三差五地弄几个见面熟去窑子里混混,就这样打发着日子。今天遇到扁脸瘸四,看起来非还他一些不可,不然就会挨揍。得,给他来个缓兵之计,让这小子逛窑子先上了瘾,然后不断地拴着他,一点点地把他的银子给挤出来,到时同老鸨这么一分……恩,就这么着。

  鬼头麻五盘算的不错,但没想到扁脸瘸似却是个蜡做的银枪头,中看不中用,这不,还没上阵就把子弹给丢了……看到扁脸瘸四灰溜溜地溜了出来,又听说他的关键部位被秃子孙给踢了,鬼头麻五想,有了,就凭着这一条,就可以讹一下那个秃子孙。

  鬼头麻五在前走,扁脸瘸四在后面跟着,两个人走出巷子,来到了江边的一个街口,扁脸瘸四有点不耐烦了,忍不住问:“唉,鬼头麻五,你打算把我往哪带?”

  鬼头麻五看着扁脸瘸四说:“我替你找秃子报仇你肯不肯?”

  扁脸瘸四说:“你呀,也不是我说你,如果你要是他的对手我也不至于会落到这部天地,实话说,若论起拳脚来,你肯定不是那秃子的对手,那人的腿法看起来有点像心意,车轮子腿使起来,风似的。”

  鬼头麻五说:“我不管他还是七和,避重就轻,咱有绝招,给他来个软硬刁憨精,三十六计全用上了,我玩不憨他秃子孙从此不在这扬州城做人。”

  扁脸瘸四鼻子一哧溜说:“今天全当信你一次,如果哥哥替小弟报了仇伸了冤,那笔款子的事打个八五折去,还有这个老鸹虫不好玩,过几天小弟给哥哥搞个猫头鹰。”

  鬼头麻五点点头,手一挥说:“好,男人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这么办。”

  扁脸瘸四说:“要找到秃子孙并不难,秃子喜欢斗鸡,南关桥头有个断头台,当年那是斩头的行刑的地方,后来在那里摆开了斗鸡场,斗赢的,可得一笔银子,斗败的,就地被斩了鸡头。这斗鸡场缝单日子开场子,今天刚好初三,所以我估摸着现在秃子一定在那儿,我们就到那里去找他。”

  鬼头麻五想了想扁脸瘸四刚才的熊样子,笑了,他说:“哎,扁脸瘸四,我有点纳闷了,你扁脸瘸四在乡下依着南墙晒太阳,他秃子孙在集镇上斗鸡走狗,你的命根子在你裤裆里好好的,怎么就被他给踢着了呢?”

   扁脸瘸四懊恼地说:“真他娘绊倒趴到窟窿上,戳准了!那天我在村后山上捉了三只老鸹虫,想换几个喝酒的钱,于是就拿到集镇上卖,刚好碰到几个泼皮小子,于是骗他们说这是八哥,几个孩子不识货,弄不清头青蛋肿,把三只老鸹虫全买了去。我数数钱,还不错,整整换了二两银子。我看到路边一个酒幌子,不觉心里痒痒,于是我就进了馆子打算弄二两。我坐下后,就吩咐小儿赶紧筛酒上菜。小二上了酒菜,我一个人就地吃了起来。谁知该着寸,那小二上得是一盘没煮熟的死牛肉,任凭我怎么啃咬就是咬不烂,我吃了第一口那牛肉丝便塞在牙缝里了。我好不容易用牙签把牛肉挑出,用十指搓了搓,成了一个球,我用手指这么一弹,就弹了出去。谁知旁边坐着一个秃子,这块牙缝里挑出的肉正弹在秃子的光头上。要是秃子头上有毛也没有事,谁知那家伙一个光葫芦感觉太敏感。他似乎感到啪地一声有个东西,于是回头看看我正在剔牙呢。再用手摸摸,摸到一块肉,于是他走过来,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阵连环脚,哪里躲闪开?有一脚不偏不倚,正中了我的命根子。当时只觉着胀酸麻胀痛的,我估摸着自己弄不过他,只得咽口唾沫忍了。我慢慢走回家去,过几天就好了,也没觉着什么大不了的,没想到功能被他废了,今天一试,我那玩意儿就像块烧热的红薯糖,又软又松,这下完了……”

  说完,扁脸瘸四用手捂着裆部,呜呜地哭了起来。

  “莫哭,莫哭,报仇雪恨的时刻就要到了,快走吧。”鬼头麻五拉扯着扁脸瘸四说。

  话说两个小子说着拉着沿着大道往前走,很快来到了南关桥头斗鸡场。鬼头麻五抬头看去,只见前边四岔路口的空地上,刚好有一群半拉橛子在那里玩斗鸡。

  斗鸡场里好不热闹!只见里三层外三层杂乱的人群围着一个圈子,圈子中心有几个后生,其中有一个半拉橛子光秃秃的脑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鬼头麻五琢磨着,不用问,那个人就是秃子。

  只见另外一个人怀里抱着一个红鸡,秃子抱着一个黑鸡。中间那个五短身材一脸横肉的家伙可能是个裁判。双方拉好架子,只听那裁判样的人吆喝一声:“打!”于是秃子和他的对手“噌”地撒开手,两只斗鸡跳到了一起。

  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个家伙扑棱着翅膀呼地打了起来。

  一个闪开门户,一个司机向前。闪开门户,只等敌人入玄关,司机向前,抓住机会把他踢。

  原来那斗鸡也是十分讲究,那秃子玩的是产于淮扬本地的土斗鸡,腿长,肉厚,凶悍善斗。他的对手用的是个头稍小一点的河南斗鸡,爪子粗,脖子长,喙坚硬。只见这两只鸡在场上腾转跑跳,绞揉翻飞,打得是难分难解。有诗为证,诗曰:

  裂血失鸣声,

  啄殷甚饥馁。

  对起何急惊,

  随旋诚巧绐。

  只见场子里,一黑一红两个斗鸡,你抓我,我踢你,鏖战正酣,不过十数个回合,红鸡节节败退,仅有招架之力,而黑鸡则高声鸣叫,越战越勇。就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一个绿豆大小的暗器正打在黑鸡的鸡头上,黑鸡突然一声哀鸣,节节败退下来。那红鸡楞了楞神,本来自己不是那黑鸡的对手,然而不知为什么黑鸡突然败退,于是红鸡鼓足了勇气,使出一个风扫梅的招式,喙爪翼尾齐上阵,哗地把黑鸡打得人仰马翻。

  裁判一举手,示意红鸡胜。

  只见秃子的黑鸡毛羽滴水,头脸涂血,呼哧呼哧直喘气。

  这时裁判吆喝一声,几个执行手抓住黑鸡,放在砧板上,手起刀落,那黑鸡来不及叫喊,头就同身子分了家。

  人们看得兴高采烈,喊叫声乱糟糟一片。

  那红鸡手得意洋洋,用手抚摸着他的红鸡拉着架往台子上跳去领奖。秃子孙明知道被人暗算,但迫这位公子的势力,只得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宠被剁了头。

  鬼头麻五看时,那同秃子斗鸡的小哥不是别人,正是皇甫彪。秃子好生懊恼,可又不知该如何发作。这时鬼头麻五“蹭”地上前,双手一伸,拉住秃子的手说:“这位小哥,过来说话。”

  秃子抬头看时,一个麻子拉自己的手,此人并不认识,哪来的山猫野猴拔树精!秃子再仔细看时,扁脸瘸四在旁边怒冲冲地瞅着自己。

  秃子一看原来那个麻脸是扁脸瘸四带来的,估计十有是来打架的。秃子想,既然瘸子请人来敢叫板,肯定这人就不是省油的灯,三十六计,走为上。于是挤出人群,转身就跑。鬼头麻五可是个从小在街面混的街滑子,虽不能算上是武林中人,然而一般的打架、耍赖、放刁,倒也样样精通。只见那鬼头麻五走上前去一个麒麟上步,呼地一声,将秃子撩倒了。

  那秃子爬起来还想招架,麻武瘸四一起上前,甩开架式,左一个坐柳缠藤,右一个大蟒出洞,前一个狸猫洗脸,后一个野鸡蹬山,三下五除二两个人就把秃子按住了,鬼头麻五用脚踩着秃子的脖子厉声问他:“你为什么要废扁脸瘸四的武功,今天一试,扁脸瘸四武功废了大半。”

  秃子结结巴巴地说:“这个……”

  鬼头麻五不等秃子回话,接着说:“今天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不揍你。”

  秃子吓得尿了裤子,赶紧说:“爷爷你说吧。”

  鬼头麻五说:“赔偿扁脸瘸四的损失,还有今天的酒菜你解决,太白酒楼你双腿跪下敬酒赔罪,要不然在这扬州街面上,我见你一次揍一次,见你十回打十回。”

  秃子诺诺连声:“爷爷你说的对,都依,都依,我秃子是猪狗一般的人,你老人家千万别生气,今天的酒菜算我的,走吧,太白酒楼。”

  秃子吃了败仗,心中不悦,低着头,手一挥要了一个黄包车,从腰间掏出一文钱说:“把两位爷送到太白酒楼。”说完转身就跑。

  扁脸瘸四指着秃子孙说:“那个秃子,他,他娘的溜猴了。”

  鬼头麻五牙齿咬得格蹦格蹦响,朝旁边的石头台子啐了一口,恨恨地说:“龟孙王八羔子,我让你跑,看是你的小腿快还是我的飞子快!”说话间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粒圆溜溜麻雀蛋般大小的雨石子,只见他迅速拉了个架势,嗖地把石子甩将过去,口里道一声“着”,只听“啪”地一声石子正中秃子孙的小腿肚子上。那秃子“惚”地撩倒在地,用手捂着小腿肚子哎哟哎哟地乱叫。

  鬼头麻五、扁脸瘸四晃晃荡荡地走过去说:“跑啊,秃子,你怎么不跑啊?你的腿肚子是不是转筋啦,恩?”

  秃子瞅着自己小腿肚子上被打的青斑说:“爷,我秃子孙再也不敢了,你老人家就饶了我吧,权当我是个屁,爷爷你们高抬贵手就把我放了吧!”

  鬼头麻五耸耸肩膀说:“要让你爷爷我饶你并不难,除了在饭店摆一场外,再给你加笔小帐,扁脸瘸四的那笔钱你来偿还。如果还敢耍滑头,还有更厉害的,小子,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不知道马王爷还有三只眼。”

  人要是倒了霉,他娘的喝凉水都塞牙,秃子孙想,今天他娘的算我载了,请就请。这次秃子孙再也不敢造事,乖乖地带着他俩来到了太白酒楼。

  酒楼当街开着,两边挂着几个红灯笼,正中门坎子上挂个木匾,上有四个行草洒金大字“太白酒楼”,旁边两个红漆门柱旁,各立着两个水灵灵枝招展的妮子。

  秃子孙自认倒霉,也不敢往两边瞅,只顾陪着二位低着头往里走。三个人进了门,到了厅堂,小二慌忙迎上前去,点头哈腰地说:“三位客,楼上雅座,请。”

  三个人吊儿郎当地跟着小二来踩着木楼梯子到了楼上,选个靠近街面的雅座分宾主坐定。小二小跑着过来,殷勤地送来一张菜单子。

  秃子孙看了看菜单字,高声叫道:“二两猪头肉,两个臭鳜鱼,三瓶老白干,一只符离集烧鸡,另加一盘生米,一碟臭豆腐。”

  “好勒,”小二答应着,朝灶间走去,不多时,小二捧着托盘,送来了酒菜。秃子孙站起来,打算倒酒赔罪。秃子孙拿过酒碗,哗啦啦倒了一杯酒。秃子孙双手把酒碗端起来,递给鬼头麻五。然后又倒了一杯,递给扁脸瘸四,最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秃子孙想,男子汉大丈夫,做人要能伸能屈,宰相裤裆可撑船。于是,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双手一抱拳,低声下气地说:“各位兄长,我秃子孙猪狗一般的人物,有人生,无人养,没有教养,没有品位,不懂礼貌,今日不觉得罪两位,希望两位大人莫计我小人过,权当我是你们的儿子,孙子,两位老人抬抬你们的贵手,放我秃子一马,我秃子孙今后将改邪归正,脱胎换骨,重新做人。我秃子今后只要在扬州城里碰到两位,我就把你们带到这太白酒楼里来,让你们喝酒吃肉,我把你们当作神仙敬着,一切的消由我承担,只求这次两位爷饶了我。”说罢双膝跪倒,诺诺连声,直说罪该万死。

  鬼头麻五没作声,端起一杯酒,一扬脖子,干了。扁脸瘸四也学着鬼头麻五的样,端起一杯酒,也干了。

  鬼头麻五说:“秃子你上当了,你知道那位同你斗鸡的小哥是谁吗?他就是有名的无赖高手皇甫彪,刚才斗鸡时我在台下看得真真切切,本来是该你的黑鸡胜的,可是关键时候皇甫公子的一个随从对你的鸡使用了暗器。”

  秃子孙牙咬得格崩格崩想,恨恨地说:“我琢磨也是这么回事,眼看着我的鸡胜了,可突然间败下阵来了,这个皇甫彪,如果我将来得了势,我一定拔了他的眼毛!”

  几个边说话边喝酒,喝完,秃子孙再倒。此时酒喝到二八盅,秃子孙已不胜酒力,头脸渐渐红了起来,乍看起来,就得像个鸡屁股。鬼头麻五乜眼看时,那秃子果然不同,有一首顺口溜,单说他的秃头:

  秃子往牛棚一靠,

  喂牛的吓一跳,

  葫芦不开口怎么盛料?

  秃子往墙上一靠,

  麻雀儿吓一跳,

  这么大的蛋怎么抱?

  秃子往厨房一靠,

  大嫂子吓一跳,

  那么大的肉丸子怎么下口咬?

   鬼头麻五笑了:“咱三个还真是不一般呢,咱今天大哥别说二哥,麻子不说窝窝,都是一样的熊人,我有个提议,既然秃子已经认了错,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砍下脑袋不过碗大的疤瘌,你们看咱三个既然都生得奇特,咱拜个把兄弟如何?你扁脸瘸四也不要计较,我看秃子是个爽快人,咱拜了把子,今后就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弄不好还可以干一番大事业呢!你瘸子也别着急,你老二那个功能问题,我找人给你弄点虎鞭狗蛋的一吃,保管你的钢枪没事!”

  “就算我放秃子一马,咱三个人拜把子,可是咱三个都是街头游手好闲的人,那咱们的生活来源如何?难道喝西北风吗?”扁脸瘸四担心地说。

  鬼头麻五说:“这话说得好,我这里刚好有一桩合适的买卖,玩好了能赚他一大笔,这生意与窑子有关,不知大家有没种去做?”

  秃子孙、扁脸瘸四说:“怎么个有关法,你且说来我们听听。”

  鬼头麻五说:“就是拐卖人口,送去当婊子。”

  秃子孙和鬼头麻五说:“有什么敢不敢?杀人、放火、、抢劫、走私、贩毒,只要能找到钱的玩意儿,我们都干干,皇帝老子都敢嫖娼,我们当百姓的管他什么窑子不窑子的,怕它个裘!”

  “那好,如今咱三个喝了血酒,若论年龄,我是老大,瘸子是老二,你秃子就委屈为老三吧,行还是不行?”说完鬼头麻五转脸看看秃子孙。

  秃子孙一听说拜把兄弟,高兴的跟王八上岸似的,搓着手说:“行,行,行,都依你。”于是秃子孙捋袖子挽胳膊,问小二要了一把菜刀,噗地把手腕子划拉个大口子,然后往大家酒碗里滴血,接着带头端起碗来,说了声:“哥几个把血酒喝了再说话。”于是一仰脖子,把血酒喝了。

  鬼头麻五有板有眼地说:“我们三个奇人,如今结拜为把兄弟,我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肉一起吃,人一起睡,如果谁有异心,就象这三根筷子。”说完,“啪”地一声就把这三根筷子折了。

  秃子孙和扁脸瘸四附和着,也端起血酒,一饮而尽。

  喝完酒,扁脸瘸四放下酒碗,用袖子擦了擦嘴说:“麻五哥说的是,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只要咱兄弟三个齐心合力,就一定会有钱找,有肉吃,有人睡。”

   这时扁脸瘸四抹了抹嘴角,问道:“请问大哥,有什么生意可做?”

  鬼头麻五说:“目前京城娼门兴隆,不知大家有没有听说过扬州瘦马?咱们去那些穷人家挑拣些长得好的穷家孩子,少少的钱买来养着,一边养,一边进行调教。待养得肥了懂得一些礼节,把她们卖给那些有钱的盐商做小,或者把他们卖往京城教坊里,这样我们就可以从中赚取很大的差价。”

  秃子孙担心地说:“只是不知道买来后有谁会调教?”

  “东关巷子里有一位高人,年轻时曾经是京城的名妓,只因从了良,后来丈夫死了没了生活来源,只好重操旧业。然而少如天仙老如猴,如今风光不再呀,谁还去念一个半老徐娘的旧?于是就只好做了一些有关扬州瘦马的营生。”

  秃子孙也跟着说:“就是,就是,咱愿意跟哥哥一起干,这瘦马的生意一定可行,大家吃了饭菜就立马去找那个京城名妓吧!”

  “好,就这么办!”鬼头麻五一拍大腿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