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人们都认为“九”为极阳之数,九月初九日便被冠称“重阳”,从东汉始成为一个避邪消灾的节日,有了登高、佩茱萸囊、饮菊酒以避邪的习俗。至魏、齐、梁三国对峙时期,这个重阳节已是一个隆重的节日,既有官方的庆典,又有民间的活动,东晋的重阳采菊相赠之俗也已渐渐盛行起来。
雍州,原是是中华古九州之一,圈围在长安城的四周。然,东晋南渡之后,却在绥州以东、司州之西、歧州之南、荆州以北另设了个雍州,治所襄阳,属下有二十六个郡,与南边的荆州、东方的司、湘、扬三州并为抵御北方的军事重镇区。而在这襄阳城南八里的望楚山,因其是这襄阳城一带最高的山,也就成为襄阳人在重阳时节登高的最佳所在。
“此处可合上使之意?”望楚山顶,萧?陪着笑脸,向着杨坚满是逢迎之态地说道。
萧?在得知杨坚江陵一行的成果以来,心里庆幸富贵还得保全之余,越发小心翼翼地看着杨坚的脸色行事。外兵参军王操刚刚接掌雍州防务,还没有稳境安民,他便不得不听从杨坚的意见,统率属下僚佐入驻了雍州治所襄阳城。
而入城的第二天,却又恰恰是九九重阳节。这雍州原本就是萧?的属管之地,知情识趣的萧?哪能不向自己正抱着的“粗腿”逢迎一下。于是,萧?命人备了茱萸囊与酒菜,领着一众僚佐恭请杨坚到望楚山登高避邪。
杨坚所处的山顶,是一块很宽敞的平地。他看了看四周的山崖却是怪石嶙峋,既没有多大的平整空地,又象刀劈一样陡峭,便连连点头道:“这倒是个非常好的去处!”
萧?闻言暗暗吁了口气,赶忙吩咐从人排摆酒宴,然后陪笑说道:“不瞒上使大人,这望楚山是襄阳城一带最高的山,而这里叫作三登,原是西晋大将山简重阳宴赏的地方!”
杨坚点了点头,踱步四周,举目而眺,但见左近的羊祜山与岘首山犹若伏在自己的脚下,房宇人家似若蝼蚁,东面蜿蜒而流的白水几如一根随意放置的青线,南面原本横于大江南北的云梦古泽,却渺若不可见。伴着一缕缕、一片片若隐若现的轻风薄雾,当真让人眼界随之而阔,心神为之一爽,杨坚的心头不觉泛起唐代孟浩然的《登望楚山最高顶》:山水观形胜,襄阳美会稽。最高唯望楚,曾未一攀跻。石壁疑削成,众山比全低。晴明试登陟,目极无端倪。云梦掌中小,武陵花处迷……
酒宴顷刻排摆而就,待得众人入席,萧?一举手中造型古雅的玉斗(一种盛酒器)说道:“上使为小王奔波劳苦,既挽了小王的兵败之危,又为小王争得一州驻足之地,小王感激万分。然而,上使大人勤于政务,小王一直没有得能请酒宴谢,现谨以此盏酒,略表小王的感soudu.org激之情!”其座下一_4460.htm等一的亲信记室参军蔡大宝等一干人也随声而附。
“王爷无须如此,只要谨记刻守对魏国的蕃臣之节便是!现如今王爷可是魏国封敕的梁王,一待坚回返长安,必定力劝大冢宰扶王爷为梁帝!”杨坚在由周文育的军营甫抵新城郡的时候,便将自己在江陵所确定的和约内容,并自己的一些想法打算作成书文,令仪同将军宇文丘尽快转呈宇文护。这“梁王”之说,正是杨坚完全分化南朝的第一步。
随着萧?忙不迭地表达忠心,蔡大宝等四、五个僚属也跟着谀声如潮,只有外兵参军王操及边上的两个人默不作声。
那王操年在三十四五左右,相貌白皙斯文,身材偏以文弱。若不是相识之人,任谁也不相信,就是这个长相文质彬彬的人,在战阵之上,竟然以近二万的残兵败将支撑起周文育所部三万人的数次进攻!此时的王操面色复杂,无奈中夹杂着忧愤,忧愤中更还有一丝颓然。
杨坚对于眼前的谀语如潮还真有点厌烦,特别是对那奸滑自私的蔡大宝,若非他已知道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既是梁武帝时以明经对策第一的梁地“名士”,又是萧?的伴读,萧?待之几乎是言听计从,亲厚非常,杨坚早便不容情面地下手清除了。
“其实,王爷能够支撑到今日,也多亏子高谋抵力抗,坚十分庆幸王爷属下竟有如此人才!来,坚为之贺!”杨坚三盏酒下肚,干脆把话题引领到王操的身上。他也已经知道,这个王操还是萧?的表舅――萧?母龚氏的外弟。而且说来真教杨坚有点郁闷,这博涉经史、善于谋略的王操的字竟然与韩娈童的名相同。
蔡大宝的眼中妒色一闪,也笑呵呵地举起酒盏说道:“是啊,特别是在新城郡的外围,若非子高抵住陈贼军队的进攻,只怕我们君臣难以在此登高望远了。敬位也敬子高一盏!”敬位是蔡大宝的字。
杨坚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物来支撑起雍州这片借脚地,但也不想让它真正的强大起来,更要把雍州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中,蔡大宝细微的眼神变化早就落入杨坚的眼中,杨坚暗暗点头,心里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萧?听得杨坚和蔡大宝的言语,呵呵一笑,手握酒盏玉斗,全不似新城郡时的萎靡,目光炯炯地望着王操说道:“确如上使所言,小王得能摆脱危困,除了上使之力而外,便多亏了小王的这位‘表舅’!其实,在小王的心中,你与敬位一直俱都是小王的双臂!来,咱们甥舅饮尽这盏酒――小王但有一日富贵,绝不忘记你忠心抵贼的辛劳!”
一番话说得王操血气上涌,感动不已,一时间王操有一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感觉。王操当即离席伏身,叩头说道:“千岁如此肝胆相待,操虽肝脑涂地,也难报千岁的知遇之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