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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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戌年八月初八,立秋未久,一代枭雄宇文泰薨于同州。

  新任柱国、大司马宇文护着令全军秘不发丧,星夜启程,扶宇文泰灵柩速返长安。

  八月十三日大军返至长安,宇文护重聚随军而返的重臣宿将,连下了三道军令:一,令新任柱国贺兰祥兼任左武伯大夫,迅速接掌在京宿卫的府兵;二,令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侍中、怀宁郡公蔡佑兼任右武伯大夫,立即执掌宫廷宿卫禁军;三,新任柱国尉迟迥兼任小司马,都督大将军、阳平郡公李远兼任兵部中大夫,立刻接手长安城的卫戍军队。

  显然,宇文护的这番举动,是想在最短时间内完全掌控长安的局势,以防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然而,除了宫廷宿卫禁军原就掌握在宇文一系官员的手中之外,宿卫府兵及城防军队却本属宇文泰、独孤信、越贵、李弼四系分掌,宇文护没有经过事先商议,便完全独断独行下令夺权,着实使得许多重臣宿将为之心有不满。但人人心里都明白,现在自身处在太师府之中,若是有谁意气用事,率先出声反对,只怕谁就会成为宇文护立威的牺牲品,只能强自默忍。

  如此一来,宇文护在第一时间内完全掌控了长安的局势,宇文护这才为乃叔宇文泰发丧,并在军将的护卫下,进宫晋见了傀儡皇帝拓跋廓。

  隔日,魏国皇帝拓跋廓颁下诏书:宇文邕继任魏国太师位、加大冢宰、袭周公爵,准予服斩衰之孝三年;宇文护为柱国将军、大司马,在太师宇文邕服丧期间,由宇文护统百官,掌邦治,行军令!

  而就在同一时刻,宇文护更下一道谕令:深化《周礼》中的六官制度,完全以天官?地官?春官?夏官?秋官?冬官六府机构行政令!并自任天官府主官大冢宰、兼夏官府主官大司马;委独孤信为春官府主官大宗伯;委赵贵为秋官府主官大司寇;委李弼为地官府主官大司徒。

  天下为之不禁哗然:斩衰之孝乃是最重的丧礼,按照这个礼制,宇文邕发丧头三日须不能进食。既殡,方可以食粥,但还限制在朝暮各一碗粥。烧过百天之后,宇文邕可以疏食水饮,一年小祥之后,宇文邕可以食蔬菜果品。直到二年大祥后,宇文邕吃的东西才可以用酱醋调味,三年丧服期满,方可恢复正常饮食!

  而在居处方面,在宇文泰未葬以前,宇文邕要居于临时搭建的简陋棚屋内,铺草枕土。即葬以后,棚屋内壁别无饰物,只可涂泥挡风。卒哭以后,宇文邕可对棚屋稍加整理。小祥时,宇文邕可将棚屋拆除改建,用白灰涂墙,并铺用普通寝席。大祥时,复居正寝,但不可使用床榻……

  这个年不到四十的宇文护怎么如此阴狠,不知他怎么威吓的拓跋廓,竟然下了这么一个诏书,这不是变相地幽禁宇文泰的嗣子宇文邕吗?他还更将原来掌管军政?军备?宿卫等事务的独孤信,改任为负责礼仪?祭祀?历法?乐舞等事务的大宗伯?!难道他宇文护是为了便于自己借势掌权上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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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的八月,虽然没有南方的茉莉飘香、桂花儿黄,但那些有刺或无刺、呈蔓状或攀援状、常绿或落叶的月季花树,所绽放的或粉、或红、或白、或橙黄的花朵,在邺城到长安的一路上,却几乎随处可见。

  而就伴着月季花盛开的飘香,杨坚、高?护拥着宇文泰的姐姐建安郡君的车驾,终于八月十七日抵至魏都长安。

  看着建安郡君的儿子、新任柱国贺兰祥在长安城门外远接恭迎,杨坚、高?暗暗到松了口气:这个年近六旬的老太太对家人的感念太深了,于途中得知自己硕果仅存的弟弟去世的消息之后,便痛哭不已,直叫嚷着要立即换上大功之服(熟麻布制成的丧服)。待得把她所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之后,老太太却终日恹恹黯黯,日形消瘦憔悴下来,这让杨坚、高?无计可施之余也非常担心,惟恐她会大病不起,使自己在这微妙的时刻招来罪责。

  “下官无能,虽依令结交了一些齐国的王公,却未能将大司马之慈萱奉迎而返,请大司马降罪!”杨坚对于当前的形势已经知道了大概,为了把握好情势,他未及回府,先到坐镇在太师府的宇文护面前缴销使命,并奉上其母阎姬的亲笔书信。

  从外表来看,这宇文护身材魁伟,表面的皮肤虽然粗糙微紫,眉目之间却给人一种清秀之感,而他面上的神情更是随和亲切,浑不似外界所传说的跋扈模样。

  宇文护手接书信却不忙于拆看,他细细地打量了下杨坚,温声言道:“将军既结交了一些齐国的王公,当是完成了使命。唉,齐国欲要以阿娘为质,此事怎怪到将军的头上,将军能护奉建安郡君返回,建功已是不小,本部自会有所封赏!”

  杨坚眼见宇文护如此而言,连忙躬身拜谢。

  宇文护止了杨坚的礼数,却转而说道:“听闻将军年虽少小,却文武皆通,在齐之日更创出什么‘象棋’,真是少年奇才!如今太师新丧,嗣子幽居服丧,本部担心嗣子哀郁过度,有伤身体,想让将军陪侍其身侧左右,不知将军意下如何?”象棋是杨坚献与高湛的第一个较智游戏,因为是亲自所献、亲手所教,许多人便也知道了象棋乃是魏国杨坚所创。

  杨坚心下一怔,却见那宇文护的眼中似有一丝诡异闪过,杨坚不暇细想,忙躬身应道:“下官愿为大司马分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