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仕俊反驳道:“你少自以为是,好像自己真的料事如神,老把别人想成小肚鸡肠的样子,小盈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齐赛红见二哥满脸通红,忍不住好笑:“不是就不是呗,用得着急赤白脸的辩白?好像做贼心虚的样子。”又转头对孙义峰说:“你看我二哥这样子,就明白重色轻友这句话的含义。”
孙义峰不好随便评价兄妹之间的争执,只是抿嘴一笑。
应仕俊今天晚上兴冲冲地赶到郑家本意是想讨好小盈,奈何郑大小姐正为白天的事别扭,应仕俊不知道是为了证明郑大小姐绝不是妹妹口中所说小肚鸡肠之人,竟将实话说出,郑小盈听说是齐赛红给的首饰怒不可遏,觉得齐赛红是故意出她的丑,以此证明她比自己高明,尤其是齐赛红今天当着许多客人的面拉着张小寒说她今天认了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妹子,这简直就是打她的的脸,其实齐赛红倒没有那意思,不过郑大小姐却认定齐赛红是故意出她的丑,无论应仕俊再怎么解释也无法熄灭她心中的火,应仕俊左哄右哄,郑大小姐还是板着一张俏脸,应仕俊只得怏怏而归,心中懊悔未听小妹之言,又怕回去得太早小妹猜到什么嘲笑自己,所以在外面晃荡了几个小时。听了小妹对郑小盈的议论,又不由自主地替对方辩解。
“哟,你们回来了。”应仕龙从楼上下来问齐赛红:“玩的开心吗?”
“开心极啦。”齐赛红笑道。
孙义峰担心齐赛红把晚上发生的事告诉应仕龙,暗暗捏了她一下,他这个小动作应仕龙没看见,应仕俊却看见了,他一愣:莫非俩人今天在夜总会发生了什么事?
齐赛红聪明绝顶,一瞧孙义峰的眼神,就明白他不愿意大哥知道今晚发生的事,心里一阵遗憾,觉得自己这么高明的瞒天过海之计不让大哥知道,实在可惜。应仕龙只是随便问问,见小妹妹玩得开心,很高兴,见夜已深了,就说:“都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孙义峰忙告辞回家。
过了几天,郑老太太想念齐赛红便派人来接齐赛红、雨凤、应氏兄弟,正好孙义峰也在,应仕龙便叫上他也一块去。齐赛红在外祖母家玩了一会,就发现表姐不像上一次那么热情,神情间有些冷冷淡淡的,齐赛红有些纳闷。
吃饭的时候,因为郑老妇太太的娘家来了几个亲戚,郑老夫人就让郑小盈的大哥陪齐赛红她们这一群人在后面花厅用餐。当时,郑小盈坐在应仕俊旁边,她的身旁还有上一次齐赛红看见的那个英国女人,齐赛红旁边坐着孙义峰,应仕龙本来也在座,后来因为外婆家临时来了一位军界中人,郑老太太又把他叫走陪客人去了。
席间,郑小盈突然问齐赛红懂不懂英语,齐赛红的父母都是留学于英法的学生,并在那里相恋定情,对那里甚是怀念,齐赛红很小的时候,特别贪玩,听父母说那里特别好玩,便想去,当时齐赛红的母亲出于对女儿的将来考虑,就骗她说:“要上那里去玩必须学会那里的语言,否则就是到了那里,拿着钱不会对方的语言,岂不要活活饿死。”
齐赛红那时年纪小,一想母亲说得有理,便耐下性子跟母亲学外语,而且学会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吃饭。齐赛红小时候来过外祖母家几次,但是每次跟郑小盈都相处得不好,大约俩人的家世、背景、性格、都有惊人相似的地方,齐赛红虽然有些骄傲自负,但在这一点上她远远比不上她的表姐,齐赛红善于察言观色随机应变,这一点郑小盈永远比不上,这大概是齐大小姐一种与生俱来的本领。
齐赛红心里明白,表姐从小到大都有一种想打败超越自己的心态,因为是在外祖母家,齐赛红不想跟她争什么,就说:“不会,我哪能跟表姐比,上完中学上大学,又是大学的校花。”
“还是年级的高材生。”郑小盈旁边的梅丝不失时机地称赞道。
郑小盈脸有得色,应仕俊扫了一眼小妹,不明白她为什么撒谎,这么难得的炫耀机会竟然弃之不用,这可是破慌天的事。
过了一会,郑小盈用英语跟梅丝交谈,只听郑小盈对梅丝说:“你看那个丫头,以为穿上城里人的衣裳就是城里人,她以为城里人这么好当。”她说话时的神情极为蔑视,应仕俊坐在她旁边听了这话吓了一跳,这话分明在说齐赛红,应仕俊胆战心惊,担心妹妹大发脾气,说不定连桌子也给掀了,这事齐大小姐能做出来,令人奇怪的是齐大小姐毫无动静,好像没听懂郑大小姐是在骂她。
孙义峰曾被保送美国军校学习,所以在座的除了应仕俊还有他能听懂英文,他一皱眉头,不明白郑大小姐怎么会当着应仕俊的面说齐赛红,看看齐赛红,没事人似的跟雨凤有说有笑,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以他目前的身份来说,应家没有正式承认他是应家的女婿,他也不便出面说什么,好像在管闲事,看应仕俊的样子也很为难,他既不敢把郑小盈说的话传给妹妹,又阻止不了郑小盈的舌头,夹在当中,恐怕是最难受的。
应仕俊见妹妹没发作,还以为她没听见,就用脚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郑小盈一脚,示意她适可而止。
郑小盈有一种情结,这情结跟齐赛红有关,小时候大人看见她都会说:“这孩子长得真漂亮。”碰到齐赛红则会说:“这孩子聪明伶俐真可爱。”同样是夸奖但郑小盈明显感到这里面的区别,难道自己仅仅是漂亮,她一向都认为自己的聪明才智不在齐赛红之下,偏长辈们只夸她的美丽郑小盈一百二十个不服气,她岂能屈居齐赛红之下,只是每每跟齐赛红斗心眼,她都落在下风,她不明白表妹比自己小两岁,自己怎么会斗不过她,越是落在下风她越是好斗,应仕俊看出郑小盈的心思,曾提醒她,你的长处不是斗心眼,红红的长处却是斗心眼,你以自己的短处斗别人的长处这不是犯傻嘛,应仕俊的规劝没能让郑小盈清醒,反而让她滋生一种心结,那就是要打败齐赛红,她坚决不相信自己的聪明智慧不如齐赛红。郑小盈见齐赛红没反应,还以为她确实听不懂英语,因此根本不理睬应仕俊的提醒,继续对梅丝说:“你看她那张狂劲,仗着我姑爹姑妈疼他,成天自以为是,把自己当成白雪公主,呸,臭美。”
齐赛红小时候看过《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特别喜欢白雪公主,就叫父亲照着她从书上看来的白雪公主的服装,给自己也做了一身,还特地做了一顶白雪公主头上戴的金冠,让家里人都喊她白雪公主,为了炫耀,还把这一身行头带到外祖母家让表姐看,当时郑小盈又妒又恨,尤其是应宇庭见到女儿总用充满慈祥娇宠的声音喊道:“我的白雪公主,快过来。”齐赛红这时总像小鸟一样扑进父亲怀里,父女又笑又闹的煽情场面,让郑小盈耿耿于怀。
郑小盈的父亲郑江天是个个性内敛的人,表面上比较严肃,其实对女儿也是非常疼爱,只是他不善于像应宇庭那样表达热烈的情感,这让郑小盈觉得父亲疼自己不如姑父疼表妹,心里头对父亲多少有一些失望。小时候,因为俩人年纪相差不大,大人们也常将那俩人做比较,若论淘气顽皮,齐赛红比郑小盈有过之无不及,只是齐大小姐乖巧伶俐善于察言观色。要是有某件事做得过分,大人们生气了,她马上跑过去送上一火车好听动人的话,让你气消云散,小孩哄大人绝对比大人哄小孩更容易,试想,有哪个大人会真的跟一个天真烂漫,可爱乖巧的小孩子认真计较,尽管这个小孩子在一分钟前可能还把你气得死去活来,所以齐大小姐尽管犯错不断,亲戚朋友却少有人说她的不是,反过来,郑小姐虽然不像齐赛红那样淘气,但因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孩,爷爷奶奶父母都特别宠她,她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家里人让着她是应该的,偶尔有不让的,她便大吵大闹,大家看在老太太、老爷子的份上不跟她认真计较,心里却都极不满意,她又没有齐大小姐的伶俐,可以送给别人几句好听的话让人消气,所以几年下来大家对她多有怨言,只是碍着老太太老爷子不能明说罢了,可这也养成郑小盈妄尊自大的毛病。
齐塞红听她越说越肆无忌惮,心下暗恼,遂拿了一个馒头,掰了一点,在桌子底下将它搓成圆球,向郑小盈脚上弹去。
郑小盈“哎哟”一声向应仕俊怒目而视:“你踢我干什么?”她并没有想到是齐赛红打她。
应仕俊一愣,没容他辩解,齐赛红笑道:“表姐,我二哥怎么舍得踢你?你可别冤枉他,我二哥从小最会体贴女孩子。”
郑小盈冷冷道:“你二哥对你很好吗?”
齐赛红笑道:“我二哥虽然常和我抬杠拌嘴,不过要是有人欺负我,他肯定向着我。”应仕俊听了这话面红过耳,心里惭愧。
“是吗?”郑小盈撇撇嘴。
“当然,有一次,有一个比我大的人欺负我,我打不过他,我二哥就教我一个办法,说你打不过他,你可以骂他,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说我骂他,他听见了,不是还要打我吗?我二哥就说:你可以用英语骂他。”郑小盈听了这话心里一惊,只听齐赛红继续说:“反正他也听不懂,骂他也是自骂,是吧,二哥。”齐赛红瞄着应仕俊故意问:“二哥,你教我的那句英语,你是一头猪,怎么说来着?”
应仕俊此刻感觉自己像坐在火药筒上,无论谁点火,受伤的肯定是自己,他只恨自己现在不能变成哑巴。
齐赛红看一眼应仕俊,知道他不好回答,转头问孙义峰:“孙大哥,你告诉我这句话怎么说。”
孙义峰有些为难,看看应仕俊和郑小盈,权衡一下,他更不愿意得罪齐赛红,因为应宇庭当日曾说过,齐赛红的婚事不仅要父母满意,而且必须齐赛红本人也满意才行。他轻轻地说了一句:“youareapig,”
“youareapig.。对,就是这句话,你看,时间长了就忘了,youareapig.”她又说了一遍。
郑小盈听她翻来覆去叨叨“你是一头猪”这句话,自己正好坐在她对面,那情景就好像她正骂自己。别人听不懂也就算了,偏她听得懂,她眉头一皱说道:“你能不能换一句,别老说这句。”
“youareaveryfoolpig.(你是一头奇蠢无比的猪)”齐赛红冷冷的又说了一句。
郑小盈明显觉得齐赛红是在骂自己,登时火起,冷笑道:“这句话也是二哥教的?”
“当然,”齐赛红笑道:“我哥说啦,你如果反复说一句话,别人肯定觉得你是在骂她,所以要多学几句,免得别人起疑。”
郑小盈冲应仕俊冷笑道:“你不教妹妹学好话,专门教她学骂人的话,还真有本事。”
“不是我二哥有本事,是他教的那些好话,我通常学不会。”齐赛红见她迁怒二哥,便冷冷地把话接过来道:“我们又没上过大学,也不是什么高材生,那些高雅难懂的好话,我们这些乡下人哪明白,我们只能学会两句粗话。”
郑小盈听齐赛红冷嘲热讽指桑骂槐,尤其是齐赛红提到乡下人这句,她更疑心齐赛红听懂她说的话,那她刚才对着自己一个劲地说:“你是一头猪。”分明就是故意骂自己,一想到这,郑大小姐受不了了,长这么大,还没谁敢当面骂自己,登时怒满心头,冲齐赛红冷笑道:“有话你直接说,拐弯抹角地骂人,你什么意思?”
齐赛红见她气得满脸涨红,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说:“哟!表姐,我怎么会骂你呢,你见过没有前因就有后果的事吗?”
郑小盈一时语塞,因为她无法说出前因来。
雨凤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俩人神情怪异,就劝道:“小盈,你怎么疑神疑鬼,好好的,红红怎么会骂你?”
郑小盈生气道:“她干嘛老对我说你是一头猪这句话?”
“因为你坐在我对面,我不对着正面的人说,难道我还转身对大嫂说这句话,那还真是在骂人。”
“我就是不许你用英语对我说这句话。”郑小盈蛮横地说道。
齐赛红一声冷笑:“那你能把你跟梅丝小姐说的话,给大家翻译翻译吗?”
郑小盈这回算彻底明白了,齐赛红确实能听懂英语,刚才说的所有话都是针对自己,她不动声色地把自己耍了,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自己吃了个哑巴亏。她在那里对自己嬉笑怒骂,自己却未曾反击,完全像个傻子,一想明白这点,郑大小姐的怒火就气冲斗牛,“我不过是跟梅丝小姐开玩笑,才说了你一句,你骂了我十几句。”
齐赛红见她气急败坏不打自招,觉得好笑,遂不慌不忙地说道:“我可没骂你,我只不过教大家一个受人欺负如何解气的方法而已。”
“你……”郑小盈被气得说不出话。
这时郑江天夫妇和应仕龙走进来,郑夫人笑着向大家招呼:“你们吃得好吗?”未等众人作答,郑小盈一阵风似跑过来扑到母亲怀里委屈地哭诉:“妈妈,红红欺负我,一个劲地骂我。”
齐赛红一看,郑小盈居然恶人先告状,不由得脸一沉。
郑夫人见女儿一脸委屈的样子,就问郑小盈的大哥郑克礼:“怎么回事?”郑克礼因为不懂英文,不知道前因是什么,只是刚才齐赛红说让小盈翻译她和梅丝的话以后,小盈就发起脾气来,所以他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小盈为什么生气,只好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盈说的是英语,我听不懂。”这样的回答让郑氏夫妇更加摸不着头脑,郑经天问道:“你一直坐在这里?”
“是。”郑克礼答道。
“你一直坐在这里,她俩吵架,你没看见,难道红红说得也是英语。”
“她俩在吵架,我也没看出来,不过表妹只说了一句英语,是老二小时教她的,我也不知道小盈是不是为这件事生气。”
郑氏夫妇听得一头雾水,女儿满腹委屈,说红红骂她,结果自己的儿子却说没看出俩人吵架,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孙义峰和在一旁愁眉苦脸的应仕俊都忍不住好笑,他俩是除当事人以外唯一知道怎么回事的人。
应仕龙低声问雨凤:“怎么回事?”
雨凤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看应仕俊说道:“都怨老二,没事教红红什么不好,偏教什么破英语,盈妹妹不高兴了。”
这话把应仕龙也搞糊涂了。
倒是郑夫人听出点问题了,追问:“他教了一句什么英语?”
“就是红红小时候有人欺负她,老二就教她一句英语,让她用来骂人,红红刚才把它当笑话讲给大家听,可是盈妹妹误会了,以为红红是骂她。”
郑夫人听了这样的解释皱起眉,郑经天听了觉得这事实在荒唐,他看一眼委屈的女儿道:“大街上丢块金子,大家抢,还有点道理,一个骂,大家都不要,你非抢过来,按在自己头上,这是干什么?这不纯粹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你是不是太闲得慌?。”
郑小盈满心以为父母能给自己做主,没想到被父亲数落一顿,母亲也不帮自己,当着这么多人又不能把自己跟梅丝说的话说出来,她又羞又气又恨又恼,跺跺脚跑了。
她跑了别人都没觉得啥,应仕俊长长舒了一口气,刚才见郑小盈向父母哭诉,他一直担心今天这事不能善罢,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结局。
孙义峰也出了一口气,因为最不愿意有什么意外之事发生的莫过他跟应仕俊。
郑江天见女儿如此胡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对齐赛红说:“你表姐从小给惯坏了,看在舅舅的份上别生气,舅舅替表姐给你赔不是。”
齐赛红忙道:“舅舅这是什么话,我哪担当的起,都怨我跟表姐太任性,倒让舅舅操心,以后我让着表姐,不让舅舅生气。”齐赛红的母亲在所有兄长当中跟大哥感情最好,齐赛红不想今天发生的事搞大,让母亲知道,所以尽量宽慰老舅。
“哎哟!红红就是比盈盈懂事,这话盈盈这辈子都不会说。怨不得你爹就偏疼你,这将来还不知谁有福气得着呢?”郑夫人因为女儿今天做事过分,怕伤了姑舅之情,忙不迭的夸奖齐赛红,好让对方别太计较这事,因为她知道齐赛红在家里也是很娇惯的,女儿将来要嫁进应家,她不想女儿在嫁入应家后,双方关系很僵。
应仕龙也怕事情搞大,惊动了外婆外公,再传到父母耳中,所以也安抚舅舅舅妈一番。
应仕俊回到家中,庆幸不已,以为事情已过,却不知道更大的事临到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