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淡是林易这世的至亲,甚至因为某些原因比今世的父母都要亲上一些。一来林易的心理年龄很难认同林阿大夫妻是自己的长辈。二来因为一些特殊的缘故,近几年除了春节林易基本不回林家,相比与林氏夫妇相处的日子,林易与虚淡相处的日子要多的多。这些年来给予林易最多关怀与教导的就是虚淡。所谓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今世养育林易的虚淡就毫无朕兆的在林易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永远的离开了林易。
在武当后山的墓院里林易静静的看着虚淡下葬,然后在宗祠里躲在众人的背后偷偷看着虚淡的牌位。这不是林易第一次在武当参加葬礼,单单是熟悉的人的葬礼林易就参加过两次,在林易刚上山时候争夺做林易师傅的那四个老人如今也只剩下了两。那两次林易也异常难过,可这次的感觉显然不同于前两次,一种无法形容的压抑使林易的心从没有这么痛过。虽然有两世的人生,但经历少的可怜的林易还不明白这就是悲痛与难过的区别。
为了摆脱这种压抑的感觉乘众人不注意躲在众人身后的林易悄悄的逃出了祠堂。在林易踏出门口的一刹那,排在众人之前的清平在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走到屋外的林易犹如先前一般的迷茫,直到冰冷的雨水打击到林易的脸上林易才有了那么一丝清醒。不知为何林易突然想起了前世的双亲。以前林易总是坚信自己一定能再次见到他们。特别是在确认自己必将成为那几乎无所不能又可以破碎虚空的宗师后就更有信心了。可现在林易不在这么确信了。自己真的可以回去吗?即使能回去又需要多久?三年?五年?十年还是更多。莫名其妙痛失爱子的父母又能等到那一天吗?
正在这时林易听到了低低的抽泣声,林易抬眼望去陈云倩正坐在道观的角落里哭泣。不同于在戏台下那死去活来的高声放哭,现在的陈云倩拿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小嘴拼命的压抑自己的哭声,只是那张俏脸上布满了下台下未曾出现过的热泪。看着陈云倩,林易的脸上除了冰冷的雨水又多了一温热的液体。
从祠堂出来的武当众人惊愕的发现他们那成熟稳重的掌门关门弟子坐在雨地里哭的像个孩子。而清平再次在心中叹气。
不知何时雨地里只剩下林易与拿着坛酒的风老头。林易似乎是哭累了,把头埋在自己的膝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原本一直喝着闷酒的风老头却说话了“小鬼你今天哭鼻子的样子倒是满有小鬼的样子,以前我还以为你是个转世的怪物那。竟然在三岁的时候下棋就能让老爷我吃憋”原本应该让林易大惊失色的话语却没能引起林易丝毫的反应。风老头也不管没有反应的林易自顾自的继续说到“当初武当四侠风清云淡啸傲江湖,诸邪辟易,万人景仰,嘿嘿现在就剩糟老头子一个了。亏你们劝我生活要规律不要酗酒,可老子我就喜欢通宵达旦的喝酒直到烂醉如泥又如何?你们一个个倒是修身养性。可怎么样?还不是一个个走在我的前头。就你们老大我留了下来,只有我留下来。”风老头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原本平静的声音越来越高昂在说到只有我留下来的时候那声音犹如九天神雷似乎整个武当山都被震动了。武当山顶的武当核心弟子听了黯然不语,武当上下普通弟子只当山上那老头又发疯了。
不过那雷神般的怒吼终于震醒了迷茫中的林易。林易不可思议的盯着风老头,而风老头却在喃喃自语“只有我留了下来,你们三个真不够义气,只有我留了下来....”后面声音林易已是听不清了。又过了许久,风老头似乎注意到林易在看自己,这才停止了喃喃自语,起身朝原先有三人居住从今起只有两个主人的院子走去。只是没走几步便将一把宝剑朝林易抛去,幸好宝剑陪着剑鞘,要不然还在发愣的林易恐怕就得见血了。手忙脚乱的接住宝剑的林易一眼就认出这把古朴的长剑正是虚淡常年随身佩带的那把。风老头的声音也随即响起“此剑名为淡如水,是老四最爱之物。虽然比不上祖师那把神物却也是把难得的宝剑。说起来这把剑还救过我一命。我们四兄弟一样都是无亲无故之人,我看老四这几年与你最是投缘就把此剑送你吧。”
听了风老头的话林易却无多少惊喜,反倒是盯着风老头的背影问到“你不会像他这样一声不吭的就走吧。”风老头身体一震,沉默良久道“回去睡吧。”林易却继续一字一句问到“你会像他那样吗?”风老头这次没有逃避,哈哈大笑“小鬼你以为老爷我是谁,即使你老爷要走也是轰轰烈烈的走。”说完不等林易反映便飞身而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得到答案的林易也平静下来,在月光下静静的欣赏新得来的宝剑。将剑鞘退下,淡如水并未展现出令人惊惧的寒光,相反剑中的月亮的倒影如同天空中的那个一般散发出柔和的月光,使的整把宝剑周围都充盈着那淡淡的光韵,从而很容易使人对这把实为凶器的宝剑生出了亲近之意。
淡如水剑如其名,剑如其人。
默默注视着宝剑的林易并未发现黑暗中有双眼睛正同样注视着他。那双眼睛的主人看着对着宝剑发愣的林易,在自己心中发出了第三次叹息。同时作为武当的掌门更是林易的师尊的清平做出了一个改变林易命运的决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