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入泽(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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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则嘉胤虽为义军之首,毕竟非容纳百川的宏略之主。后其在阳城遇伏,为明将曹文诏所诛,各营离散;闯献二人十余年间时聚时分,勾心斗角,推其根源,嘉胤确是难辞其咎。

  众人见王嘉胤低头沉吟,都猜不透他心思。张献忠已悟其妙,忽凑在嘉胤耳畔道:“闯将害我毫无顾忌,如此心胆,岂非不堪设想?”这一句含沙射影,恰是嘉胤所虑。王嘉胤闻言,霍地站起,手指自成道:“你纵官军来袭,居心何在?莫非要将我故旧一并铲除么!”

  李自成面色一变,惶然道:“自成并未纵官军来剿。王大哥莫信他人挑拨。”王嘉胤大怒,高声道:“你扎营在西,官军既来,为何不飞骑告与献忠?”李自成不能答,低头不语。王嘉胤愈发恼怒,喝道:“将此人绑了,推在帐外枭首示众!”话音刚落,便即上来二人,将自成绳捆索绑,牵拽出帐。

  忽见座中站起一人,高声道:“且慢!”说话间大步来到王嘉胤面前。只见这人中等身材,蝎鼻厚唇,额窄颧高,状貌甚是丑陋,但目中神光湛湛,自有一股剽悍威武之气。

  王嘉胤目视此人,冷然道:“迎祥莫非要为他开脱?”原来站起之人,正是安塞马贼,绰号“闯王”的高迎祥。

  高迎祥扫了献忠一眼,正色道:“各营本是一家,王大哥为何厚此薄彼,分了亲疏?”这句话锋芒直指嘉胤之私,已带斥责之意。王嘉胤脸一沉道:“迎祥在我面前,为何无礼?”高迎祥不卑不亢道:“我慕王大哥高义,方率闯营欣然来投。今日王大哥不问情由,欲杀我爱将,实令迎祥大失所望。”王嘉胤沉声道:“你待怎样?”高迎祥昂然道:“只盼王大哥收回前言,莫寒迎祥之心。”

  王嘉胤哼了一声,本待发作,转念之间,却又将怒气压下。原来迎祥为人端正少言,更兼仁义爱人,体恤下属,各营将士无不怀德畏威,便是嘉胤本人,也礼让三分,不愿轻易与之反目。http://www.xk9l/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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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见迎祥与嘉胤失和,本欲相劝,但自度身份,均觉不配上前,当下齐向嘉胤右首一人望来。只见此人白面青衫,长眉细目,颇有儒雅之态,这时起身道:“自成有过,罪不当诛。王大哥只稍作惩戒,令其悔悟便是。”高迎祥见说话之人正是军中左丞,绰号“紫金梁”的王自用,心下暗暗感激。后嘉胤遇害,众人无主,迎祥感此日之恩,率先推自用为首,八大王、老回回、曹操、扫地王、乱世王、满天星等旋即归附。自用一时合三十六,二十余万众,声势犹过于嘉胤。这是后话。

  王嘉胤见自用求情,挥手道:“既有左丞求肯,便饶其性命,但须将其置于高台,令各营兄弟辱之,以儆效尤。”高迎祥听说要辱自成,哪里肯依?正待出言顶撞,王自用却走近身边,低声道:“王大哥为各营之首,不能失威丧信。迎祥暂忍小辱,全其脸面。”高迎祥不好再争,大袖一拂,恨恨出帐。这边几个喽罗拽起自成,向帐外走去。张献忠心中得意,与朋党几人大笑跟来,欲观自成受辱之态。王自用也缓步踱出。

  周四在帐外等候多时,见自成仍未出帐,心中渐感不安,本待入帐看个究竟,终因伤重体软,未敢造次。正心烦意乱时,忽见自成双手反剪,被几人拥搡而出,不由一惊,当下也不细想,上前来救。

  一喽罗见他伸手来解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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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飞起一脚,向他小腹踹来。周四浑身痛软无力,不敢出手来格,只得上步紧贴在这人身侧,拼尽周身余力,顺势向他胯上撞去。这一撞力道较常人犹有不及,却胜在以巧御拙,时机恰到好处。那喽罗一脚踢出,半身已空,胯间被撞,登时双足离地,跌在数尺之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