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吧。我命令他们如果没什么异常情况,保持无线电静默,免得被鬼子发现,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只是鱼儿静默不了咯。”
“关白少鱼什么事?”
“你想哪,熊二在的时候她天天能练习注射技术,每天都是劲头满满的,现在这家伙一走这么多天,她不憋坏了?”
熊无疾的黑脸本应是因失血过多而有点发白,现在又有点黑了。
“你离养好伤还早着呢,天天都要打针换药,我也挺忙的,我看是不是……”
熊无疾的脸色又由黑转青,令人怀疑这哥们是不是学过川剧中的那手绝活?那川剧里的还得转个头呢,这哥们还不用转个头就能变,端得是生猛至极。
“两天没睡觉了,今天下午没事的话就好好睡会。”宫琳托着小巧的下巴好一阵思索,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双掌一拍,语气坚定地说道:“嗯!今天的几针就先拜托鱼儿吧!”
“我说了!”
宫琳惊讶地问道:“说什么?我可没逼你咯?”
熊无疾悲哀地抽泣,“的确没有逼我……那是在……那是在……”哽咽着不知该怎么阐述。
“等等等等!”宫琳兴冲冲的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冲上杯咖啡,坐下好整以暇地慢慢搅动,“可以开始了。”
熊无疾气得差点吐血,可现在又不敢不从,小命还捏在别人手里呢,于是也就只能哭哭啼啼的招了: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一干巴瘦小的小黑孩被老管家牵着往医院里进去。那小黑孩不住的问:打针疼吗?慈眉善目的老管家就说:打针很舒服嘀,漂亮的护士姐姐会轻轻抚擦干净你的小屁屁嘀,然后你就会觉得春风抚过一样的酥麻嘀,然后你的感冒就会好了嘀。于是小黑孩就望着医院门口进进出出护士姐姐们短裙下雪白的小腿淌出了口水。终于见到了传说中最漂亮最温柔的白衣天使了,小黑孩鄙视的瞪了一眼旁边注射室里的那位大妈,专挑排着长龙的这间注射室门口等着,长龙两边滴滴哒哒,跟小黑孩同样心思的人还真不少。好容易轮到他了,小黑孩凝视着护士姐姐的脸,口水淌得比成年人还多。那白衣天使以为是吓傻了,就很温柔很爱心的问了:小弟弟,姐姐给糖你吃好不?小黑孩乐啊:这才一见面就送定情信物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走桃花运啊!于是小黑孩就一脸沧桑地摇头了:我比较喜欢好酒!那护士姐姐就不明白了:这小鬼有十岁没?喜欢好酒?可能是我今天才开始实习注射,病糊涂了的人见得少吧?反正就掏出了个尖家伙,就那么冲那个看起来不怎么沧桑、跟脸上表情毫不相配的小屁股招呼下去……于是惨叫声将俩植物人给吓醒了……小黑孩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被老管家掺出了医院,边走边一脸的琢磨:这桃花运咋就一下变桃花劫了哩?反正是琢磨来琢磨去,小黑孩总结出一真理:越漂亮的护士姐姐下手越黑,脸上笑得越温柔越要命,白衣服穿得越干净越见血!既然人生经历过如此沧海桑田的惨痛变故,久而久之,那小黑孩别说见着医院就绕路走,见着穿白大褂臂带红十字袖标的人腿就打哆嗦,哪怕就是撞见妇女拿锥子纳鞋底也能产生喊救命的欲望。
自然,类似那小黑孩淌口水的情节,熊无疾自然是遗忘了,自然也就在叙述中省略了。
宫琳笑得咖啡洒了一地,“就这么个原因?”
熊无疾抽泣着拭去脸上泪痕,“童年的一大阴影哪……”
宫琳笑够了,喘嘘着说道:“这我可得跟鱼儿好好谈谈,让她以后注意,别把人都扎成了跟你一样。”
熊无疾大惊失色,“你一告诉那群高效广播器,那我这团长还怎么带兵哪!?”
“也是,军事主官的威信可不能破坏。嗯,我得想想怎么措辞才是……”
等你想清楚我还有脸见人嘛!熊无疾赶紧岔道:“别开玩笑了,把这两天的战报给我看看。”
“跟你说过了,敌情如常,没有变化。”
“新竹机场呢?战斗机还没到?那我还真能多歇两天。”
宫琳道:“侦察情报也说……等等!”侧耳听听病房外面,隐约传来阵呼喝声和乱糟糟一片脚步声,苦笑道:“恭喜你,再次证明了乌鸦嘴的灵验。”
熊无疾也听明白了,苦丧着脸道:“都发誓不给自己算命还是忘了!下次专给鬼子兵预卜吉凶……”
砰的声病房门被撞开。“宫参谋,副团长叫你……”尚天蓝眨眨眼睛,喜声往外面高叫道:“团长醒了!”
熊无疾低吼:“别他妈的胡叫唤!报告敌情!”宫琳惟恐声音太小离远了听不见,给重复了一次。话声刚落,轰隆隆的巨响在远处震天响起,病房都好象在爆炸声中摇晃,天花板和吊灯罩上的灰尘往下簌簌掉落。
尚天蓝疾声道:“十五架零式,十二架中岛,鬼冢的炮兵大队也开了炮,全军都在向我克难关推进!副团长叫宫参谋快点赶到指挥所去!”
“部队的应战准备怎样?”
“已经全部进入阵地!”
“扶我起来,我们过去。”熊无疾一把掀掉身上毛毯艰难地坐正身子,。
两人都不拦熊无疾,他怎么可能安心呆在病房里干听着克难关打得激烈而不知战况,那可是鬼冢旅团近万兵力加空中优势。外伤虽重,但只要不崩裂伤口,再一次大量失血也没多大问题,不帮忙将人扶过去,熊无疾恐怕自个爬也会爬过去,到时真扯动了伤口才是大麻烦。
战况紧急,现在不是腻腻歪歪的时候。才一出病房门,宫琳急急叫过两个男兵和三个医护排的女兵,回头叫了声我先去了!疾步向大坝出口跑去,尚天蓝也立即跟上。
四个士兵扯过个担架抬起就跑,还有个女兵赶紧回病房拿急救包,才一跑出大坝的甬道口,熊无疾一见克难关战线就倒抽一口凉气:有素质啊,太他妈的下本钱了!
漫天战机象蝗虫一样在克难关上来回盘旋,扫射轰炸,加上鬼冢旅团的炮兵大队、步兵大队直属山炮小队火力,整座山都在爆炸中颤抖,山腰一线已笼罩在硝烟与火光之中,不用望远镜也能隐约看见人体碎肢和武器零件在爆炸中腾起,离了这么远熊无疾似乎都能感觉到热浪迎面扑来。山下日军黑压压一片好象是望不到边,一个大队一个大队的分成六个大块,一线三个大队已经开始加速冲锋,二线三个大队放缓速度在后面跟进。
山路已被炮火封锁,熊无疾命令从山洞里走,担架左右绕了几个小圈,已消失在一片树林里。
从狭窄的山洞里盘沿而上到半山腰的指挥所里,比走山路要难上百倍,有的地方要靠两个男兵背着熊无疾爬上垂直的断壁才行,速度也就慢得多。熊无疾丝毫不顾几个士兵汗如雨下,体力已是耗尽,还是不停催促快走,现在不是心疼他们的时候,必须尽快赶到指挥所。
走了没大多会,熊无疾愕然抬头看看四周已经感觉不到颤动的山体:轰炸停止了?那就是步兵已经开始接战了!“快!十分钟内赶不到你们全体禁闭!”
几个年轻士兵喘着牛粗的气息步履如飞,他们不怕禁闭,也不怕拉伤肌肉,团长被鬼子一刀刀生生肢解成碎片也毫不退缩,一次次上马再战,他们抬个担架算什么?
终于在五个士兵一头栽到在指挥所前晕迷过去之前,熊无疾赶到了。
两个作战股参谋将人掺扶过来,宫琳正跟几个参谋俯身在沙盘上大声争论着什么,头都没抬起看一眼,其他人也是紧张的忙得脚不沾地,联系各个部队的呼喝声此起彼伏,惟有卢智刚上下打量几眼,“没问题?”
熊无疾此时哪儿还象是个重伤未愈的伤病员,推开两个参谋一瘸一拐的走到观察口前,神色已是指挥员的冷静稳健,沉声道:“没问题!”
卢智刚唰地立正敬礼,大声道:“报告代团长:21团副代团长卢智刚奉命交还21团指挥权,请代团长接收!”双手奉上象征意义的望远镜。
右臂上也有伤,熊无疾也懒得还礼,一把扯望远镜就嘟囔:“酸包什么时候都是还虚头巴脑的……”
要不是看伤得实在太重,你晕过去时真该正正反反赏你几个大耳刮子!想是这么想,卢智刚可干不出来。而且只要表露出一丁点这意思,嘿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是轮流转嘀。
团座大人可不是卢大善人,哪天卢大善人要是晕了过去,保准会被爱心无限伤心欲绝兼战友情深之下而忘记正常急救措施的团座大人用大耳刮子扇醒过来。噢,在团座大人已经伤心得失去了正常思维的情况下,扇醒了怎么办?废话,继续用大耳刮子给再扇晕过去呗!
念及此,卢智刚岂敢多说什么,干笑道:“刚刚才发现,我还真没你这指挥若定的本事,这活不好干,你要是醒不来,有什么变故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手上又多了根卢智刚早就给削好用树枝做的拐杖,熊无疾举起望远镜观察山下战况,“没关系,按照预先部署,这正式交手的第一仗不会有什么变故,后面就得是按实际战况来了。在轰炸中的伤亡情况怎样?”
“我一直都盯着,大体上来说,弟兄们应该毫发无损。”
“鬼冢阁下打死也想不到,他等了这么长时间等来想一举收到奇效的空中火力,只炸了堆草人跟木头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