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手快脚接近到小坡后面近乎垂直的断面,将手弩挂回腰间,也顾不得有泥没泥,张嘴横咬住刺刀,往上一跳双手一抓,差点摔个马趴。白少虎瞧着双抠了满手的烂泥,还真不知道该哭该笑了:但愿这次后勤部的老爷们没贪赃枉法,生产的这批刺刀是用的标准军工用钢吧。
拿起刺刀往泥里插去,怕弄出声响还不敢用力插,只是向前推,突地才推进一公分就推不动了。白少虎一怔,立时也就明白:笨蛋!在山上哪有这么高的坡会全是土堆起来的?下面是岩石!
是石头就好办了。三把两把抠掉泥土和苔藓层,摸着个石缝能把手指抠进去,胳膊一用力身体便升了上去,脚找个能着力的凹点踩住,又抠掉了上面一点的泥和苔藓找到了个石缝。小坡其实也就是接近地面的一点地方有泥,上面都是苔藓,白少虎没用几下就爬上了坡顶。小心翼翼地探头往上面一看,差点眼前发黑又掉了下去:坡顶上面平整倒是平整,可只有刚刚能趴下一个人的面积!
白少虎真是烦得心头火起,这下根本就上不去了,就连刚才第一把搭在顶上的手指都差点摸上了那家伙的后脚跟!
抬头看看,刚巧雨已经开始下得有点大,周围噼里啪啦的声音大作,将身上脸上的泥也冲刷个干净。白少虎低下头盯着眼前的这双皮靴靴底目不转睛:
在这种温度下空气又潮湿,暗哨的任务主要只是监视,又不是狙击手。如果是我在这种环境下,会不会一整晚都抓着冰凉的枪把不放?恐怕不会!手都冻麻木了还怎么开枪,就在手边,有情况再抓枪把也来得及……赌一把!
将刺刀找了个离顶部较近的石缝里直插进去,用脚踩上,双手慢慢摸在暗哨腿的两边往前移动了点,整个人已象是压在那暗哨身上似的停止了没再敢往前动。抬高身体从暗哨的头顶向下看去,几个明哨还是在来回走动,眼睛也没往上面看。默算了一下来回的时间规律,等到又一个循环时,估准暗哨的嘴和胳膊在哪里,再往身后小坡下面的那棵树瞧了最后一眼,心下默数:一、二、三!
白少虎猛地一手捂住暗哨嘴巴,一手穿过胸前把两条胳膊抱住,腰腿用力往后一掀,抱着那暗哨就往后面坡下摔去!
咯喇喇的一棵小树被压断,两人从树冠上嘭的摔到地面,砸得泥水四溅,万幸还大不过风吹雨打树叶响的哗哗声。
抱在一起从上十米高摔倒在泥地里,两人同样是摔得个七荤八素。白少虎有心理准备,意识恢复得快一点,翻身压在暗哨身上,捂住嘴的左手不松,右手屈起中指指节,一个凤眼锤往暗哨喉结顶去。暗哨这时正巧本能的想去掰捂嘴上的那只手,被凤眼锤打在左手背上疼得呜呜直哼,也就是这一下疼痛反倒将意识给打清醒了,勾起双拳砰砰两下打在白少虎脸上,见没用,双手同时抓住那只捂嘴上的手往下掰,全身都是乱踢乱弹,试图挣脱开来。
白少虎哪料到今天的运气还真是差到了极点,这下居然叫这家伙阴错阳差的一下没打死他,反倒差点被一下挣开。白少虎双腿一夹大腿控制住不能乱弹,右手往暗哨乱抓乱掰的双手抓去,想也先控制住再说。可哪有那么容易,自己一只手对方两只手,反倒不时挨了几拳。这也不是个了局,这样折腾下去没准还真叫他挣开了。白少虎心下一横,双手一把钳住这家伙的手,低头一口咬在暗哨喉咙上!
这暗哨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喉咙已被白少虎一口咬进,气管血管全挤压在一处,被疼痛和恐惧刺激出的力气更大,全身疯狂挣扎得更用力,连着白少虎一起象是油锅中的两只虾似的在泥地里乱弹。
白少虎不管暗哨怎么折腾,下尽死力咬住就不松口,看能弹到几时!嘴里随着喘息也咕噜咕噜涌进这家伙的腥血,时间在同样难捱中的双方心里一秒一秒过去,白少虎反正是等到身下这家伙连抽搐都没再抽搐一下才松了手,喘着粗气直起身子。
嗯?我还没松口?再一瞧那死得不能再死的家伙喉咙上一个血糊糊的烂洞,白少虎一股翻胃感从肚子里直往外面撞:用力过度,居然将这暗哨的喉结给整个咬了下来!
白少虎又不敢呸的一口吐出来,两手一起伸进嘴里抠出那团烂肉甩在尸体脸上,胆子大得可说是能包了天的老虎营长居然瞧也不敢再瞧眼那尸体,抓起那块一起掉下来的防水雨布,逃似的手脚并用又爬上了那个小坡的顶部。
将防水雨布罩在头上,白少虎看看表,五十分钟,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总算是赶上了。抓起那挺轻机枪握把向下扫视几眼,两百多米外营地边那几个流动哨神色如常,还是穿着雨衣来回走动,看来是没惊动任何人。
身边里除了两个弹匣还有几颗辣椒、一个水壶、两个冰凉凉的饭团。白少虎瞧了眼两个饭团只是苦笑,难怪自问也算是意志力过人了,这几个家伙也能跟自己一样几个小时趴地上丝毫不动,原来多穿几件衣服趴在这雨布里面有吃有喝,风雨不侵。比起自己全身湿透、泡在泥塘里又冷又饿、全身最后一点可怜的热量只能靠那块狗皮来保住,这几个鬼子兵的小日子过得那还真叫一个滋润的,都赶得上小康水平了。
冻得青白的手指掂起个饭团,还没张开嘴,肚子里突然就涌起股热量,将寒意冲淡不少。白少虎怔了怔,突地头一侧在身边干呕,吐出来的胃酸不呈黄绿色居然是暗红色。白少虎又是一阵恶心:没小心还喝了那小鬼子的脏血,真是……!
白少虎也吃不下饭团了,随手放在一边,眼睛瞟向光线昏暗的营地里:今天也算是倒霉得过了头,这么简单的几个暗哨都清除得不顺,嗯,王重宾他们可不能出麻烦,否则全是白干了。还千万别让阿闪知道我用嘴咬死了只耗子,要不然可休想再……
胡思乱想间一个小时的预定时间已到,白少虎脑中杂念顿时不见,一片清明。枪口不动,视线已是在几个哨兵身上来回巡视。
整个辎重大队的营地地处日军几大片营地最后方,前左右三面被作战部队的营地护住,那还有一个方向是空的呢。王重宾反正也不怕撤不了,一见时间已是凌晨4:30,再耽搁下去天就亮了,时间一到便加快了动作。
营地扎在一片地势比较其他地方还算得开阔点的半山坡树林内,错落着二百多顶大小不一的帐篷,各个帐篷里都点着盏柴油防风灯,淡淡的黄色光线透过蓬布还能看见里面阴影,拖着物资和弹药的大车都在中间,营地中间还有几个流动哨来回走动巡逻。
十一个猎人小队的队员迅速爬到铁丝网边,两个队员撑起一段空间让王重宾先钻了过去,然后仰面朝天背部着地,一一用手肘和脚跟撑地蹭过。
借着雨声和营地间的树木和杂物做掩护,小队分成两拨,一拨小心翼翼潜进了那些大车围成的大圈,一拨往存放粮食的大号帐篷群渗透过去。
王重宾晃过才换岗了半个小时的流动哨,揭起帐篷底下一角和身滚了进去,另五个队员也一样,一个个往各自挑选好了的目标钻进。
帐篷里下面垫着一层木箱,上面堆积着如小山包似的麻袋,山包上两个日军鼾声如雷,旁边还有几个已经打开了的粮袋,已是霉变成绿色的大米散了一地。
帐篷里有灯光,从外面可以就透过帐篷看见里面有人影晃动,王重宾躺麻袋边也不站起,摸索着从腰上摘下个扁平的小铁皮盒子和军用水壶。盒子里装的是个中号注射器,接上针头打开水壶盖,将注射器伸进去抽满了一针管浑浊成乳白色的液体,王重宾直接就插进粮食麻袋里推动注射器,推进点液体换个地方再推,再推点再换,尽力让液体分布得均匀点。
白少虎说这些远道而来的孩子们怪可怜见的,你瞧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还打摆子,咱是礼仪之邦,文明古国,不能就这么看着不做点表示吧,那不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哪?有没点给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加点营养的法子?王重宾就说有,巴豆上不了档次,这种药草吃了之后能补得人肠子都发蓝。不能光让别人发扬爱心自己落个小气自私的恶名啊?于是各位经验丰富的高山族山民们纷纷表现了自己无私的爱心,献上了大补特补的药方。更有两位据说是传说中的伟大的巫医的嫡亲传人捐出了据说是传说中的家传之宝能济世度人续伤活命的蛤蟆干蝙蝠干,当时那脸上那叫一个心疼的,好象捐的是千年老参万年首乌一样。于是一大锅熬了三天三夜再用漂白粉漂白过的十全爱心大力丸就这么出台了,不过这锅大力丸的效果如何就没人心里有底了,因为高山族的小伙子们都是很淳朴的人哪,怎么好意思偷占客人的便宜去尝了哪怕那么一丁点儿?反正已是尽了心意,大伙儿问心无愧也就是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