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蒙两人接过一瞧，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廷卫军军官证无疑。加上这把臂式枪，再说连他们正规的野战部队都被派来巡查这些日裔侨民集中的居住地，廷卫军要是不来人那才真叫有鬼了。当下再无怀疑，将证件和臂式枪还给关正阳，齐齐敬礼道：“对不起长官！是我们鲁莽，长官！”
关正阳还礼，摆摆手道：“不用客气，你们有你们的职责。我只是奇怪，我连衣服都是在鱼堆里浸了一天才晒干穿在身上，自问伪装毫无破绽，你们是怎么发现不对的？”现在说话的音量倒是不大了，原来刚才那大嗓门只是为了贴切天天喊买喊卖、卖力吆喝的鱼贩子形象装出来的。
“报告长官：因为长官在接过我递回的证件时是用的单手。平时这倒没什么问题，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局势不稳，我们又是气势汹汹的持枪盘查，一个小生意人绝不敢大咧咧单手接过我递回的东西，这一看就不是一个见过世面的小生意人应有举动。从这一个动作里就可以看出长官平时是一个地位处得比较高的人，所以才会对我们两个一等兵的态度跟其他人有所不同！报告完毕，长官！”
“这个……倒是真没想到，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暴露了身份……就凭这一个动作你们就踹我一脚？万一我就是个没文化的粗人，不懂什么叫恭敬呢？是不是我说的鱼价有问题？”
“对不起长官！不是因为长官说的鱼价问题，其实我们也不知道鱼价多少。因为长官扮演的是一个鱼贩，如果长官是靠大量批发购进，再少量批发给市场上的摊贩以此牟利的话，从常识上来说，鱼价每天都有变化，长官应该不会很清楚零售的价格，而会回答我们大概到大概多少之间，而不是一个准确的数字。如果长官是批发以后再自己到市场上零售，那就不会不清楚自己准备零售的价格，还需要想一下才能回答我们。这说明长官只管买不管卖！长官！”
关正阳听得怔怔的半晌没声，“还有吗？”
“报告长官：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长官的声音很大。如果长官真是鱼贩，在回答我们的价格问题时就不会那么大声音回答，就算是逼不得已必须要回答，也会尽量压低音量，绝不会一样大音量，以免因为赚取了多少差价引起那些渔民的眼红或不满。综合这几点，所以我们断定：长官绝不是鱼贩！长官！”
关正阳算是服了气，苦笑着摇摇头，叹道：“没想到我才一个动作，说了六个字，你们就看出了这么多东西。呼……你们不去干廷卫军侦缉处真是太可惜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廷卫军？你们现在还只是一等兵，我替你们举荐，保证你们一去就是士官！”
霍远扬暗笑：别说你是少校，就算是少将开着铲车来挖墙角连长都没放人。“谢谢长官美意！我们还是比较喜欢野战部队！长官！”
关正阳满是一副怪可惜了了的表情，伸出双手道：“把戏演完吧。”
“是！长官。”蒙离四处看看，没有绳子，于是说道长官得罪了，抽出关正阳腰带绑住手腕。关正阳也不言语什么，自个儿坐在墙角直纳闷：谁将这俩小子教成这样的？
外面叶杏黄等人全部背靠背站成个圆圈，紧张地用枪来回指着四周满地人群，不停叱令不准抬头乱看！霍远扬出来在叶杏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马上打了几个手势告诉众人没事，是误会。叶杏黄大声喊道：“警报解除！把那个走私犯先关屋里，回头押去警察局。哎，你们，都可以起来了。”
云厚收枪扶起那个被自己砸了一枪托的鱼贩，拍拍他胸前泥沙笑道：“抱歉了老兄，事态紧急，你听话点就什么事都没了。”
那鱼贩被地上泥沙沾得脸上和胸前脏乎乎一片，人还疼得龇牙咧嘴的，但又哪敢多话，拎起自个东西一溜烟跑了。其他人经这一闹哪还有不跑的，胆子小点的、闲着没事跟来看热闹的、带孩子的，还有明知和自己没关系的本地居民都跑了个精光，只剩下近百个日裔侨民还留在码头。
侦察5班一半人慢慢踱上码头，到几条渔船船舱里四处看了看，又命令几个渔民将装满了鱼的鱼篓随便挑了几篓倒空，见没什么问题，也就走下码头准备回驻地去了。
蒙离跟在最后，看见码头边没码头的几个人时，突地又是心下一动：留下的大多数日裔侨民是才出海回来的渔民和家属，他们不走是当然的，还有鱼没卸完。可这些个家伙不走是干嘛的？
当下向叶杏黄打个了眼色。
叶杏黄知道这三人受过什么训练，是以盘查的事都丢给蒙离、霍远扬、熊无庸干，也相信他们的判断，自己只做警备工作。一见蒙离打个眼色立刻明白有情况，马上小声叫全员戒备。
蒙离横提着步枪慢悠悠走到几个闲人面前，道：“你们是干嘛的？”
当先一个中年人掏出身份证递过，媚笑着用还不太熟练的汉语答道：“军官先生，我们是渔民，船出海了，我们都在这里等着卸鱼。”
蒙离接过身份证看了看：铃木佐之助、三十五岁、日裔、大和民族。身份证倒也不象是伪造的，上面略有些磨损和污渍，闻了闻还有点鱼腥味，很明显是渔民用的，而且用了有几个年头。再对照身份证上的照片看，是这中年人，不过照片上是显得年轻一点，符合身份证的磨损时间。中年人体格粗壮，脸上和所有渔民一样被海风吹得面色黑里透红，手上全是老茧，符合渔民特征。身着日本传统式样短袖宽裤的渔民装，脚蹬胶鞋，腰扎胶手套，头带和腰带的绳结都是水手才会打的水手结。“腰带解下来。”
“什么？”
蒙离眼睛紧盯在铃木佐之助的右手上，自己右手猛地往枪上扳机处一摸又顿住，发现铃木佐之助的右手连手指也没弯一下。蒙离将手在枪身上轻轻拍了拍，淡淡道：“解下来给我。”
“好的，军官先生。”铃木佐之助三两下打开绳结将腰带递给蒙离。
蒙离接过腰带看了眼，挺普通的布带，没什么特别之处。翻开里侧在里面最干燥的地方捏了两下，手指上沾染了点浅色粉末，放嘴里用舌尖舔了舔，带有海水特有的一种海腥味的咸味。蒙离将腰带和身份证一起还了过去，眼见铃木佐之助还是三两下就熟练地又打上了结，跟先那个水手结一模一样，问道：“你们等的是哪条船？”
“百利丸号。”
“什么时候出的海？”
“昨天这个时候。为了赶渔汛走远了点，说好大概今天就这时候就回来了吧。”
“你们有六个人，加船上水手，需要这么多人卸鱼？”
“百利丸号是这个镇上最大的船，装鱼装得多，每次都是我们这么多人。”
“缇鱼的渔汛是什么时候？”
“十一月份到一月份左右，这个月完了渔汛应该也就过了吧。”
“沙丁鱼呢？”
“也差不多是这季节。”
“嗯。你，身份证。”蒙离一一检查6个人的身份证，全是日裔侨民，身体特征和穿束什么的也毫无破绽，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包括自个在驻地紧急补习的一些只有渔民才会知道的专业问题，也全都是对答如流。摸了摸6人身上，除了人手一把鱼钩以外也没武器。“没事了，打扰。”蒙离跟来时一样，慢悠悠地又走了回去。
侦察5班全员一见这表情和动作就知有异，蒙离什么时候会这样吊儿郎当的走路？都看似不经意的很轻松，其实都已又将手指扣在了扳机上。叶杏黄叼着根烟无聊似的眼睛四处乱瞟，嘴里急道：“怎么回事？”待蒙离将情况如实说了一次，叶杏黄怔道：“这不是没问题嘛。”
“不，班长。”蒙离这才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平静地说道：“问题大了。”
“说！”
“这里离镇上还不到五百米，干活的渔民又是鱼又是水的，没事怎么会把身份证带在身上，也不怕遗失或弄脏了？现在这时候补办一张身份证，按他们的籍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如果说是看见我们天天来，怕我们要检查才带在身上，要说是前两次还说得过去，可我们都已来过十几次，一次也没检查过。离家这么近，要检查回去拿就是了，他们没有必要带在身上，而且一带六个人就全带了，好象专门应付检查似的。再一个，镇上的男人差不多都在这里，可现在只有七条船，完全不需要这么多人手。我认为他们留在这里不走，是这里有什么东西需要他们留下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