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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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冷素问师徒两人来到坐忘峰后,在那青石台阶前,打量着山门。

  山门同样用青石堆砌,不加任何修饰,可谓朴素之极。上面横匾上写有两个拙朴的古巫字――“坐忘”!除此外,冷素问看着满山苍翠,奇石异草,却不见一个人影,心底下不由暗暗奇怪,又有些许怒气。

  她水巫殿为大陆五神殿之一,地位尊崇。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先是宝物被盗,盗者居然还留名,欢迎她到云雾泽坐忘峰!后是来到坐忘峰,却不见一个人来迎接。如此倨傲,怎么不让她这个一方霸主暗中恼怒!

  但她为人务实,处事颇有男子气概,虽然暗怒,并不发作,只是想着对方此着目的何在!并在暗中留意这名不见经传的坐忘峰一草一物。

  只觉得这坐忘峰处处平常,于大平常之中又生出一股超越世间的脱俗!就如一个阅尽世事,历尽沧桑而志向不移的老人一样深邃!心中不由暗暗心惊:除了五大巫殿,世间还有如此高人么!是真高人?还是假清高?可得想个法子好好试探一下。

  她沉稳,可她的徒弟冷羽衣可就不客气了!

  冷羽衣见来了老半天没人出来迎接,早就一肚子气。想往日里,无论到世俗间那一个地方,只要对方知道她是水巫殿的人,哪个不是毕恭毕敬,殷勤十分!可师父却一言不发,老在看那些老树破石,她年少气盛,运足水巫力大声道:“把客人晾在这儿半天不见人,坐忘峰礼数果然了得!”

  声音一圈圈荡漾开去,只震得满山回响呼应,这一喊无论从话中之意,还是传声之法,都着实漂亮,可谓不亢不卑、话中有话,既长声势,又讽对方。她喊完后看着师父,面有得色!却见师父宛若未闻,还在低头沉思,未免有点沮丧。

  一会儿间,一个清越而淡然的声音回应道:“老巫与徒弟下棋下得入神,竟不知贵客来临,实在有罪!”话音一落,就有一个身披兽衣,只露出面容奇瘦无比的人走到山门前,躬身行礼,对她们道:“坐忘峰门下、山野小巫古通幽恭迎水巫殿主!因我师身体有恙,不能亲自下来迎接,还望恕罪!”

  冷素问淡淡笑道:“罢了,这等俗礼多了,未免累及修行。大愚巫老何在,还请巫兄带我师徒二人前去!”她面上淡笑,心中却惊骇,一个门下弟子,竟然已经修到六品大巫境界!

  冷羽衣见这个名叫古通幽的大巫礼数周到,倒也不好发作,只是对他仿佛骷髅一般的样子感到有趣,不免多看了两眼。

  三人在那老树怪石中左转右转,一会儿就来到大愚木楼前方凉亭里。凉亭里摆放着一副普通的围棋,棋盘上,黑白两种子相互缠绕,甚是激烈。旁边一个身着皂衣的清瘦老人,坐在木椅上,面带微笑看着他们。古通幽上前禀报道:“老师,水巫殿主移驾前来!”

  大愚盘坐在椅上也没下椅,微一弯腰以示告罪,道:“殿主,老巫双脚有恙,却是不便亲身迎接而非倨傲!”

  冷素问还了一礼,又看那盘中黑白二龙,心中已有主意,道:“巫老不必挂怀,修炼之人哪有那么多计较!围棋之道,意在争先,或取势,或取利,深合世间至理。素问虽对此道心仪不已,但俗务缠身,常恨自己分身乏术,难以深研。今能得见高手对弈,心下甚喜。若能见得两位完局,或者受益,不知巫老能不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请求!”

  她说的是实话,对坐忘峰的虚实未知,不好贸然行事,有道是“观棋可识人”,于是心中一动,借棋局想看看眼前坐忘峰这师徒为人如何!

  大愚脸有喜色,道:“原来殿主也是此道中人,言中深合棋理。既然殿主有此雅好,我师徒二人便献丑了!”师徒二人果是棋痴,明知水巫殿主此来问罪也不放在心中,复又下起来。

  冷素问对棋道也有一定理解,此时看盘中,大愚执白捞实地为主,古通幽执黑取势为主,下方基本无棋可走,黑方实地占优,白棋外势稍好,局势平衡,但在白棋外势下,天元右下方斜角有一子如利剑定在那里,遥指上方黑棋大空。

  而上方,白棋捞实地过甚,虽占了两角,却被黑棋切断了左右间的联系,黑棋如能合拢,必在上边至中间围成巨空。纵观全局,黑棋稍好。

  古通幽看到优势明显,笑道:“老师,您可能要输了!”

  大愚正拈着一粒白子沉吟,听到古通幽如此话语,微微颔首,道:“通幽啊,你下法如此咄咄逼人,使我不禁想起了五巫殿之争,你的下法,正如火、木二殿啊!”

  停顿了一下,大愚不紧不慢道:“火殿与木殿结盟后,挟持夏王宫,全力发展自身势力,排除异己。恰似你巨空两边两块棋,一呼一应,果然声势大张!”

  冷素问一听此话,心中一动,留意起来,静听下文。

  “但依我看来,这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大愚光滑宽阔的额头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光,充满了智慧,他接着道:“就如你这黑棋,上方自边线至中央,看似全部都是你的地盘,然则左右一松一紧,并不和谐,更加致命的是盘中央棋形松散,破绽不少,可你一味围地,不补上一手,恐怕是要出问题了!”

  古通幽凝神细看了一下,并不服气道:“围棋之道,寸地必争。我自开局至此着着争先,为的就是取这个势。若补上一手,岂不是落了后,那便失了我原来策略。此时我上边虽有隐患,但若您想打入求活,我必可净杀。所以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虽惊无险!”

  大愚摇头道:“你竟然不信,我并不想在你腹地求活,我只需浅侵即可!”

  说完后拈起一子,在中央天元边那颗白棋处,向黑棋腹地方向落下一子,竟然是三间跳,与原先白棋相隔了三条线。口中笑道:“你如何应法?”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