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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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离学校已经一个小时了,可任雨依然好像一只惊弓之鸟。

  他的心底有一股强烈的危险意识在促使他逃跑,他曾经尝试着停下来休息一下,可是他马上发现自己的内心战栗起来,似乎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靠近。

  在他的内心,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苏醒,那是野兽一般的直觉。

  刚开始从学校逃出来,任雨不经思索,就选择了一条人迹稀少的小巷,他冷静地计算了一下身上的物资,根本不敢去各大汽车站和火车站,似乎在他的内心深处,知道那里有危险在等着他,

  他在小巷里藏了十分钟,这时才发现他的双腿在颤抖不已,全身上下的力量似乎刚刚已经消耗殆尽,心头的仇恨一过,他发现自己手脚俱软,瘫软在地,不能动弹。

  “我不能倒在这里!”任雨的心底蓦地闪过一丝不甘,眼前一会儿是胖子可憎的胖脸,一会儿是夏玲梨花带雨的愁容,再又转到林东和徐海阴冷的眼神,渐渐的眼前居然全是一张张鲜红的百元RMB在上下飞舞。

  “TM的金钱!”任雨低骂一声,身体里又忽然涌起一股新的力量,他右手在地上一撑,已经颤巍巍站了起来,“死胖子,给我等着,我会回来的!”

  远处渐渐响起了一阵阵刺耳的警笛声,任雨再不犹豫,迈开大步,沿着墙角向前奔去。

  黑暗中,两个身影吓了一跳,蓦地分开。

  “找死啊!”一个低沉的声音低喝一声。

  “别理他,大哥,我们再找个地方!”一个娇柔的声音软绵绵地说。

  “去死!”任雨心底蓦然闪过一丝恨意,身形不止,一脚如风般踢出。

  “碰!”伴着重物落地的声音,一声尖锐的尖叫声划破空气。

  “闭嘴!”任雨低喝一声,一手捂住女子的嘴巴,把口袋里的钱塞到女子的怀里,“今天我包你了,你不用做生意了,快回家!”

  说完,身形如风,沿着墙角已是奔出老远。

  女子诧异地看了那个越走越远的身影一眼,忽然在地上惨呼不已的汉子腹部猛踢了一脚,一转身,一路小跑着往大街上奔去。

  “呼呼呼!”

  任雨感觉自己的肺好像坏掉的风箱一样在苟延残喘地挣扎,空气好像沾过辣椒一样,每吸一口气,都是火辣辣的痛,“我不行了,我不行了!”任雨的眼前开始恍惚起来。

  一辆慢悠悠的垃圾车驶过,任雨的眼前突然一亮,心底忽然又萌生了一股新的力量。

  “顾不得了!”任雨低喝一声,往左右看了看,没人,身子忽然拔高,猛地跃进车厢。

  扑鼻的腥臭灌满了任雨的鼻子,任雨再也耐不住心底的困乏,眼前一黑。

  这一番经历,虽然只有几个小时,对于任雨这样一个平凡的大学生而言,就好像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从开始力退劲敌,到后来一路狂奔,任雨的精气神无不衰弱到了极点,所幸的是,每到山穷水尽之时,任雨的心底就蓦然升起一股暖流,暖流流转了几圈后,全身的困乏也突然随着而去,要不然,任雨只怕早倒在了地上。

  “停车停车!”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车子慢慢停了下来。

  任雨一震,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刚刚虽然只是小憩了片刻,可任雨感觉好像从来没有睡得这么香过一样,身上的精力都突然冒了出来。

  “几位大哥,这是城里运垃圾的车,你们有什么贵干?”一个老实的声音响起,任雨心里异感忽生,一张沧桑的老脸浮现在任雨眼前。

  “见鬼了,我可没有见过这个司机!”任雨心里低骂一声,竖起耳朵。

  “有没有见过一个清秀的大学生,一米七五的样子,穿一件白色T恤,下身是一件天蓝色牛仔裤?”那个尖锐的声音高声喝道。

  任雨心里一惊,眼里露出惊骇之色,虽然早已听闻周宇家世显赫,可也没有料到他居然有这般权势,这伙小混混明显是他派出来,这么偏僻的地方都有人拦追堵截,大型车站只怕是群魔乱舞,任雨不由得庆幸当时心里的那一丝警觉。

  任雨的身体轻轻扭动,身形慢慢隐没在垃圾之中。

  “没有没有,这荒郊野外的,连狗都没有一只,除了看见几位大哥,别的什么人也没有看到!”司机老实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任雨脑海里浮现出司机给众人发烟的情形。

  “大哥,这垃圾车可真臭,我看八成那小子到汽车站去了!这小子居然敢惹‘混世魔王’周宇,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回被抓回来,只怕会被折磨死!”先前那个尖锐的声音,幸灾乐祸地凑到一个高个身边。

  “小六,少说两句!”高个低喝一声,围着垃圾车转了两圈,反手从背部拔出一把厚背砍刀,猛地一刀向垃圾堆里砍去。

  刀刃刚刚贴近任雨头皮,任雨心里的异感又生,身形如灵蛇般一扭,刀锋贴着任雨的头皮划过,周围垃圾横飞,被生生劈出一道裂缝。

  任雨心里刚刚一定,第二刀忽然又来。

  这一刀比起刚刚一刀威势更足,刀还未近,刀风已经扑面而来。

  任雨心里大惊,身体瞬间缩为一团。

  “扑!”刀锋贴着任雨的脸皮划过,一刀砍在任雨的脚边。

  在任雨的眼里,时间好像忽然停顿下来,刚刚的一切,都是他身体的自然反应,在他还没有意识到时,他的身体已经动了。他第一次觉得死亡和自己是如此切近,过往二十年的种种,忽然一起从眼前流过,童年的无暇,少年的青涩,青年的茫然,最后一切都停顿到眼前的一枚寒光闪闪的厚刀上面。

  “没有人,走,看来这个小子没有到这里来!”高个低喝一声,当先向前面走去,几个小混混急忙跟上去,一路吹捧着越走越远。

  任雨轻舒了一口气,忽然感觉后背一阵冰凉。

  垃圾车又发动了,慢慢向前面驶去。

  出了城,眼前已是郊外,周围渐渐出现秋日荒芜的农田,干涸的池塘,不远处是一片连绵的群山,山呈青墨色,像任雨现在的心情一般沉重。

  “到郊外了,再往前就是垃圾场了!”老司机自言自语。

  任雨心里一动,使劲跳跃一下,垃圾纷纷散开,身边的风景如风般回退。

  “嘭!”任雨打了几个滚,轻轻地落在了路边的草丛中,他悄悄地对着慢慢走远的垃圾车躬了躬身,一转身,望着远处的山林奔去。

  身边是如同家乡一般熟悉的农田,田野里的气息让他恍然如同回到了温暖的家里,任雨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渴望着家里的那一盏温暖的灯火,还有那一张张熟悉的笑脸。

  任雨使劲摇了摇头,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他望了一眼远处的灯火,忽然头也不回地望着山林深处奔去,耳边只余下呼啸的风声。

  天开始暗了下来,云压得很低,空气中没有一丝风,气氛压抑得厉害,让人有一股想仰天长啸的冲动。任雨一个人奔走在这山中小道,心中忽然开始害怕起来。

  周近几里,没有人家,暴风雨前的宁静让这片山林显得格外安静诡异,就连平日最常见的虫鸟也仿佛忽然凭空消失了一般。

  “轰隆隆”,滚雷阵阵,闪电好像银蛇一般,在天空中肆意地扭曲着身子,大雨再也耐不住寂寞,铺天盖地向地面袭来,周围虽全是树木,却没有一棵可以遮风避雨的。

  任雨心里禁不住着急,又发足狂奔起来。不消片刻,任雨便已变成一个落汤鸡,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不被雨水浸透,惟有胸口还余着一丝温热。

  山路忽然一转,一个山洞猛地跳入眼帘,任雨心中一喜,连忙摸进山洞。一入洞中,连天的雨水便被隔绝在了外面,洞里清凉宜人,洞外风狂雨骤,仿佛二重天一般。

  这本是一个沙洞,早已废弃多年,因为挖得太厉害,山体有可能崩塌,村里不得不放弃。去了心头大患,任雨这才有心思打量这避雨的山洞。

  洞中没有一丝光亮,黑漆漆的洞中仿佛潜伏着数不清的怪兽,直欲扑人而噬,不时有一股阴冷的风自洞底吹来,凉冰冰的,让人忍不住心中战栗。

  任雨心里大惊,一路奔走早已磨去了他心中的那一丝悍勇,自小便胆小的他,此时果真是肝胆俱裂,一时间三魂去了两魂,小腿肚子直打颤。

  任雨手脚并用,此时只想逃入雨中,早点脱离这恐怖的山洞。可惜天不遂人愿,一道闪电忽然从天而降,只听见“轰”的一声,山洞终于在任雨绝望的眼神里分崩离析,一时间飞沙走石,摧枯拉朽,乱流携裹着任雨向山洞的最深处冲去。任雨来不及反应,留在脑海最后的意识只来得及哀叹一声“泥石流”便晕了过去。

  外面大雨依旧,仿佛卯足了力气,不下个三天三夜不罢休似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