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罗马


本站公告

    罗马四季鲜明,冬季寒冷,初春温暖,当台伯河的河水由淡银转为暗绿时,罗马的建筑也开始呈现出白中带青的颜色,无论是丘陵中央地带的市场,还是坡地上的贵族宅第,或是夹在两者之间拥挤不堪的贫民区,都被西风之神Zephyr带来的湿润空气包围,人们如同冬眠的睡鼠一样一天比一天加长自己的清醒时间,长老们继续勾心斗角,商人们继续追逐金钱,平民们继续追逐免费的面包与娱乐,奴隶们继续卖力的干活与讨取主人的欢心,一切都和六百年前一样,并且将继续下去,一直到世界毁灭的时候。

  这种想法或许现在看起来非常可笑,但当时很多罗马人都是这样认为的,作为世界中心的罗马,将会永远的存在下去,除非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罗马的皇帝――尼禄•克劳狄乌斯•德鲁苏斯•日耳曼尼库斯,坐在帕拉第尼山上,属于他继父克劳第厄斯皇帝的宫殿的一个阳台栏杆上俯瞰整个罗马城,就像巨龙盘踞在丘陵的石柱上一样,深紫色丝绒的托加袍被这个地位尊贵的年轻人胡乱的搭在脑袋上,深褐色的卷曲头发沾着潮湿的雾气纠结成一团,同色的眼睛犹如茶色的水晶一样熠熠生光,他的金扣鞋被随意地抛弃在一边,赤裸的双脚暴露在还有些寒意的空气中,他蜷曲脚趾,但没有穿上鞋的意思。

  “我亲爱的皇帝,罗马的主人,您坐在那里看什么呢,看冥河的水究竟够不够深,好跳进去洗个澡吗?”

  年轻的皇帝张开嘴笑了起来,笑容里还带着孩子特有的淘气劲儿,那个将罗马皇帝当作孩子般教训的人走近他,把他拉进来,然后把手臂上搭着的一件小羊羔皮裘披在皇帝的身上。

  “罗马的敌人很多,皇帝的敌人也很多,”来人毫不客气地说道:“您必须重视您的生命,我虽然是冥神普鲁托的术士,但我可没能力像那个会唱歌的家伙把死人拉回阳间。”

  “wwwowowo,拉金,我的老师,”尼禄痛苦的说道:“就算是阿格里庇娜已经没有了作为我母亲的资格,也请您不要那么着急的取代她的位置好不好?我已经受够了唠叨。”自从阿格里庇娜――罗马的皇太后,一力将自己的儿子尼禄送上皇位的女人试图控制年轻的皇帝未果之后,亲生母子之间的关系就已经糟糕的无可收拾,甚至到了互相暗杀的地步,前任皇帝的亲生儿子布里坦尼克斯就是作为他们的牺牲品倒在毒酒之下的。

  对这个拉金自然非常清楚,毕竟毒死了前任皇帝与他儿子的植物果实都是他从冥神的园林亲手采摘回来的,假如是别人面对着这个可以微笑着将一个14岁的孩子最后的嚎啕挣扎解释为癫痫,好像在欣赏歌舞那样从容不迫地看着自己的异母弟弟慢慢咽气的人所发出的威胁也许会情不自禁地颤抖,但拉金只是以和煦的微笑来回应,好像面对的是个普通的少年那样,同时为年轻人整理好托加,以及外面的腰带。

  “不要称我为老师,一个卑猥的希腊奴隶成为罗马皇帝的老师会让那些长老们抱着恺撒的塑像去哭的。”年长者握住尼禄的手臂,一直走到前厅,看着他吃完了好几块涂满了蜂蜜的面包与一盘小羊肉后,喝掉一杯用来提神的蜂蜜和菜果汁饮料后,半强迫地将他送上了皇帝的软轿,同时塞给他一张羊皮纸,上面写满了一天的行程,尼禄只是瞄了一眼就呻吟起来。

  “我讨厌这个。”

  他又看了一眼,突然惊叫起来:“奥林匹斯的众神啊,我的眼睛没有被那讨厌的菜果汁刺激到产生幻觉吧,你看,”尼禄丛软轿上坐起来,探出半个身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是那个意思吗?你看,拉金,看这个简单的名字,这后面没有姓氏,洛基,真的是那个人会在今天晚上的宴会上出面吗?”

  “尊敬的克劳乌斯之子,伟大的皇帝,请注意仪态,”拉金抬着头,把那颗价值连城的头颅塞回软轿,笑眯眯的:“当然,就是他,我们可爱的巨龙朋友,他摆脱了那些恐怖的亲戚,回到我们的世界来啦……说起来,整整两年连个信都没有,是个相当薄情的家伙呢。”

  “或许是,但我渴望亲眼看到他,而不是从你的描述中无谓地幻想。”年轻的罗马皇帝轻轻地说,然后声音清楚地说道:“去元老院!”他变得精神抖擞,明亮的眼睛让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会为之震动。

  皇帝的软轿迅速远去,拉金沿着宫殿的走廊回到阳台上,看着下方的街道。没多久,宫廷卫队的行列出现在平整的石头路面上,他们像长矛一样破开了密集的人群,仪仗中的刀和斧子在早上的阳光中闪烁着威慑的寒光。所有的人,无论是系着黑袍的奴隶,还是身着深灰浅灰束腰衣的平民,或者是披着鲜红,纯白托加的贵族,都在向罗马的皇帝致意并欢呼。不管怎么说,迄今为止,年轻皇帝的阴毒还只是限于他身边的几个人,他对元老院的第一篇演说受到普遍的赞扬,被认为是预告一个新的黄金时代来临,并且施行仁政,如禁止流血性的竞技,取消极刑,减少赋税,允许奴隶们控诉不公正的主人等

  拉金看着这一切,笑容逐渐加深,当他第一次见到尼禄时,就知道这是头野兽。

  几乎是突如其来的,不过十六岁的少年被自己的母亲推上了罗马皇帝的宝座,在贵族们争先恐后地向美艳的皇太后献着殷勤时,拉金曾经的主人,当时还是会计官的鲁休斯,阿乌莱里乌斯,考达却将视线从原先的主人阿格里庇娜转移到了孤单的皇帝身上,并且下了笔很不小的投资,拉金就是其中之一,比任何人都要擅长操控人心的冥神术士很快获得了尼禄的信任,而他的儿子则成为了尼禄最好的朋友,两个人与他们的主人与父亲帮助起初没有一点势力的皇帝成立了自己的军队,暗杀他的敌人,收买了大半的元老会议员,成功地从皇太后的手中夺回了属于罗马皇帝的权利。

  当然,他获得的回报也很丰厚。在皇帝与皇太后正式反目之后,他得到了原本由皇太后亲信担任的财务官职位,当初的投资几乎有了几千倍的收益,而且还在继续增加。

  不过帮助自己昔日的主人获得更多财富与荣耀可不是拉金的最后目标。

  这个毒蛇一样盘踞在皇帝耳边的希腊奴隶一定有着更可怕的想法,许多贵族与皇太后,以及皇太后指定的皇后都在这么说,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可怕想法的真正内容吧。拉金抬起一只手遮住面孔,锐利的眼睛从指缝间窥伺着这座古老的宫殿,奥古斯都曾经的居所的每个细节,似乎要将缝隙里面的鲜血与污秽挖出来,暴露在阳光下面。

  另一群人从街道上走过,勇武的侍卫与小巧的使女簇拥着软轿,软轿上坐着一个披着羊毛披肩,穿着及地长袍的少女,她虽然不是很美丽,但是奥林匹斯山上的赫伯女神(主掌青春)的荣光笼罩着她,再加上自幼培养出的高贵与优雅,让人们同样地欢呼起来,就好像对着皇帝欢呼那样。

  那是尼禄继父克劳第厄斯13岁的女儿奥克塔维娥,因为慷慨与和善,她很得罗马人的欢心,经常施舍面包给罗马城内的平民,赦免罪行较轻的犯人,让胜利或者失败的角斗士得到自由……不过她和自己的继母一样,不喜欢拉金,还有皇帝身边的一些人。

  拉金也不喜欢她。尼禄恨她,还有自己的母亲。

  不过现在双方都尽量保持着冷静,将谋杀的刀子掩盖在亲情的玫瑰下面,因为还有着两者都需要面对的反对者,在将第三个势力踏平之前,尼禄与阿格里庇娜都不会消耗掉自己手中来之不易的真正力量。

  在这畸形的平衡下,罗马城呈现出不同寻常的繁荣,向平民免费提供的面包,烤肉,大麦酒几乎囤满了所有的街道;大戏剧院里不断地上演着各类剧目,涂黑面孔,带着面具的演员站在金币上声嘶力竭地诵读着悲伤的台词;角斗场里呼声如同海啸,斗士与斗士,斗士与野兽,野兽与野兽的鲜血让角斗场地面上,足有一臂厚的黄沙都板结起来,致使角斗不得不暂停以便奴隶们重新铺设沙地;而贵族的宴会通宵达旦,将以上所有的娱乐都以倍数的分量与质量投掷在私人的庭院里,几千几万盏的油灯日夜不息,玫瑰花瓣随着香甜的泉水暴雨般地倾泻,诗人还没朗诵完一首不过几百字的诗歌,就已经有几十盘精美的食物被无情的抛弃,它们甚至还没能到达贵人们的肠胃。

  这就是洛基与敖缡儿第一次看到的罗马城。

  即便是庞培城的人们能在火红炙热的岩浆覆盖上自己的身体前得到一次狂欢的机会,也不会比他们做得更好了。

  (待续)

  今天加精以及将书评整理发在相关里,下一次要看书评数量而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