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添正理解陈识的想法，毕竟现时社会风气，衡量一个人是不是优秀，唯一的标准就是成绩，就是考上大学。在1996年的湖南，高考的升学率低得可怜，大家对大学生不能不好感不看重。
跟董添正、黄学文分别后，陈识回到教室，肖昆喜的课还没上完，看到陈识进来，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回到座位的陈识，心情忐忑，按道理是听不进课的，可偏偏讲台上肖昆喜一说，他就明白过来。对这个情况，陈识更为忐忑。
下课后，陈正等人走到陈识座位上，围成一个圈，问刚才黄学文找他干什么。
陈识简单说了下，陈正显得很惊讶，马上说道：“这么好的事情，你还犹豫什么呢？”
陈识愣了一下，是呀，还有什么犹豫的，他有点担心自己说出真实的想法会被他们笑。笑了笑，不再说话。因此显得有点高深莫测。
王力扬一旁见了，对陈识的动作，给了两个字的评语“装逼”。
班里其他同学听这边说得热闹，纷纷围了过来。当然，他们不少跟陈识平时没什么来往，单纯就是图下热闹。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不仅在高95班，差生跟优等生，几乎是两个世界。差生坐在最后面，只要遵守课堂纪律，老师对他们一般不管不问。而差生也很自觉地只跟后面的差生们玩一块。
某种程度上说，学生比成年人更势利更市侩。
没多久，上课铃又响了。这次是刘力平的历史课。刘力平拿了一叠试卷，边发下来边说道，这是某地某地师大附中的内部卷子。
一般而言，师大附中的老师，都有不少关系，他们能够从高考命题组得到一定的情报，就算不是原题，也是同类型的。所以师大附中的考试卷子，对其他普通高中来说，相当有“参考价值”。普通高中毕业班的任课老师，经常把注意力放到师大附中的内部卷子上。
开始，搞这些内部卷子还比较简单。后来师大附中吃亏多了开始学精，学生的考卷都编了号，考完后要上缴。对那些出卖卷子的学生，同时加重了处罚。这样以来，卷子流出的难度大为增加。
很多老师眼见卷子越来越难搞，干脆死了这条心。刘力平倒有一些心计，他开始给这些地方的任课老师写信。一般通信说自己和某某出题组的人认识，说愿意彼此交流。先骗了一些货真价实的试卷，再转手给了其他附中的任课老师。其他师大附中的老师见刘力平给的试卷确实有料，便也把自己的独家东西发了过来。互通有无，各有来往。
简单说，刘力平做了一个中间人的位置，把各地附中有点“关系”的任课老师的内部资料互相转让，他在其中坐享其成，收益颇大。
这是刘力平的看家本领，效果也很明显。他执教的第一年，所任教的历史课就拿了全市第一。
虽然很讨厌刘力平，在这点上，陈识还是十分佩服刘力平。
拿着发下来的试卷，陈识粗陋扫描了一下，发现大部分都会做。越发对自己这两天的变化看不明白。
……
晚饭时，陈识打了饭，看到叶映晴正向自己招手。心中有点奇怪，还是走了过去。
“坐吧。”叶映晴看着陈识，露出一个笑脸。
“叶映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陈识可不会花痴到认为美丽的班长这个动作，跟暧昧有关。
“是这样的，”叶映晴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陈识，“听说黄学文找了个市田径教练来测试你，感觉怎么样？”
陈识看着叶映晴，一边吃饭一边说话的样子，觉得人要漂亮，怎么都是风情。对叶映晴怎么知道连田径教练过来的疑问反而没在意。
“算了，你不说也应该猜得出来，那个董教练应该对你很满意，可你还是在犹豫。其实我觉得，这个机会不错，你不要错过。”叶映晴不等陈识说话，已自顾自地说开了。
陈识终于清醒过来，看着叶映晴：“你怎么知道那个教练姓董，我好像没和人说过吧。”
“我当然知道，他是我舅舅，我能不知道吗？”
啊，这下陈识更吃惊了。董添正竟然是叶映晴的舅舅，董添正的来到跟叶映晴有没有关系呢。
“是这样的，陈识，”叶映晴看着陈识的表情，开始解释说，“那次看你跳得那么厉害，我回去和舅舅说了下，舅舅对你很感兴趣。没想到黄老师也对你挺上心的，也去找了他。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陈识终于明白，董添正这个田径教练为什么会亲自来一中看自己了。换做其他人，就算黄学文说得再如何，最多是一个电话让自己去田径队让他们过过眼。
“陈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上次听你说起你的经历，我想了很久，勉强读书不一定就最有前途，你既然有跳远的天赋，那么何不好好利用呢。真要做得好了，进入国家队，你看今年奥运会的那些奥运冠军，不仅名誉上多风光，物质上的报酬也很丰盛，都是几百万的奖励……
“好了，好了，”叶映晴还待再说下去，陈识挥手打断了她。叶映晴一愣，有点尴尬，看着陈识：“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陈识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对坐在对面的叶映晴说道：“我知道，叶映晴，谢谢你。不过，我还是想读书。”
看着陈识这么“顽固不化”，叶映晴有点替他可惜，这么认真好学的一个人，偏偏记忆力成了狗屎。造化太弄人了！
看着叶映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陈识一阵感动，心中忍不住放浪，脱口而出说道：“如果你让我抱抱你，那么我就去搞田径。”
叶映晴的白脸红彤彤，烧了起来，眼光垂了下去，不敢再看陈识。
陈识说出后还有点后悔，看到叶映晴如此表现，心中那得意劲就别提了。
过了一会，叶映晴抬起头，看着陈识，说道：“如果是同志式的，同学式的，我可以。”
这次轮到陈识吃不消，红着脸，不知说什么好。
……
从食堂回来，两人感觉有点怪怪的。陈识知道，跟叶映晴的那些话，最多只能当作YY，或者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他不会当真，叶映晴也不会。
第二天中午快吃饭时，陈识的爸爸从家里赶了过来。陈识很吃惊，节俭的父亲，怕浪费车钱，只在自己来一中报道时，来过一次。
父亲这次没带什么东西，人显得很精神。父子两寒暄过后，陈识的老爸才说道：“昨天晚上，董教练打电话到你三叔家里，说看上了你，让我过来找你聊聊。儿子呀，这董教练挺有诚意的，要不你就试试。”
陈识老爸的意思跟叶映晴差不多，既然陈识的脑袋已经坏掉了，读书很难出人头地了，那么提前找份工作也不错。这做运动员虽然不像考大学那么脸上有光，也是不得已下不错的选择。
父子两人边走边说，来到学校门口，陈识正要请父亲吃点什么。便看到董添正从一辆面包车上走了下来。
陈识老爸看着董添正，大跨步走了过去，握着董添正的手。董添正把视线放到陈识头上，说道：“陈识，我把你父亲都请了过来，我的诚意足够多了吧。”
陈识心内发出一声叹息，只怕这次真的要告别学生生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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