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巨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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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啪。”

    巨门轻轻击着掌,三道人影应声出现,一字排开,列在他与武屈身后,前日劫夺云冲波的破军,禄存皆在其中,还有一人却是首次出现,火红也似一身装束,身高体壮,须发皆赤,看相极是威风。

    “哦?”

    很好笑的点着头,丘阳明悠然道:”天英右弼,天冲禄存,天柱破军。”

    “再加上天心武屈,和你天芮巨门,不错,的确是相当不错的阵容。”

    “可是,巨门,这却不象是你该作出的选择罢?”

    “你真得以为,凭你们五个,阻得了我?”

    摇了摇头,巨门道:”没可能。”

    “力量级数上的分野,决非人数所可弥补,就如同,他们五个,怎努力也胜不了我或武屈。”

    “所以,若果先生你出'全力'的话,我们五人便该立刻让开,否则,便等若送死。”

    “'全力'?”

    精神忽地一振,丘阳明笑道:”你,好象还知道些什么,是么?”

    “对。”

    巨门慢慢道:”丘先生神功盖世,我太平道中除却上清真人一位之外,本来就再没第二个可以有资格向先生挑战,但,先生,离'玄武'约满之日,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却还该有七十七天才到吧?”

    丘阳明大笑道:”好,好,真是有趣,你果然知道很多东西!”

    “告诉我,关于玄武之约,你还知道什么?”

    巨门肃容道:”那事情,我并不知道,亦没兴趣知道。”

    “我只知道,那个约定,会在今日将先生你的手脚缚住,令先生你最高也只能用到'第八级,头发也被剪去一绺,乱蓬蓬的,右手指甲被剪的歪歪扭扭,有几处还毛毛的,竟似是剪到一半后,被人硬扯下来的,除此以外,两手手心,眉间,和心口皆被刺出一点小小伤口,上面都还沁着方凝未干的血滴。

    张南巾贪狼对面而立,张南巾面色甚为沮丧,贪狼虽有个面具在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可一直挺拔的腰身,却很明显的有些佝偻之态。

    出尽法门,却不能令那光球产生任何变化,只是偶尔轻轻颤抖几下,却怎看也不象是在”解咒”,倒象是在”嘲笑”两人一般。

    (怎办?)

    看向张南巾,贪狼无声问着。

    两人所知方法,十九已经用毕,而余下的方法,则都有一定风险,再加上两人对这”时光咒”基本上可说是没什么认知,如有不慎,便可能将云冲波一条性命断送。

    太平道与大正王朝纠缠数千年,也不知见过多少征讨杀伐,与寻常戒杀教派大不相同,两人身为太平道高层,更不会是如此婆妈之人,可云冲波的身份却委实特殊,令两人只觉投鼠忌器,难以下手。

    要知”不死者”三字,是说他们永能转生人道,却不说是他们当真可以不死不伤,特别是力量未曾觉醒的不死者,与凡人全然无异,在太平道的历史记载中,也不止一次的记录过在身故之后方被证明是”不死者”的事情,举凡与事者无不是痛悔终生,最严重者,甚至有没法承受那巨大失落,在长号七日之后自绝者。张南巾对此事极为重视,自然更不愿意轻蹈故辙。

    一片静寂当中,贪狼忽地想起一事,道:”真人,丘阳明怎会刚好在这时出现,未免太巧了罢?”

    张南巾冷笑道:”巧?他根本就是专为'太平天兵'而来,有什么巧的?”

    贪狼面色微变,道:”什么?”

    蹈海之事,可说是太平道此际第一机密,便以贪狼”天门九将之首”的身份,也是刚刚才知,丘阳明远在千里之外,又凭什么能清楚知道,更在这”刚刚好”的时机现身?

    (难道说,是太清真人或是玉清真人身侧出了问题?)

    “不会。”

    微微的摇着头,张南巾道:”他必是算出了些什么。”

    “若论术数之学,当今天下,可与为师平视者,不过两人。一者,是龙虎山上的那人,另一,便是这丘阳明。”

    复又冷笑道:”他的出现,更将为师心中一大疑团解开了呢!”

    贪狼低声道:”真人所说的,可是'五虎将西征'之事?”

    张南巾道:”对。”

    “当时为师批出'五虎西来乱中变'之辞之后,也曾揣想过何以应辞,为师曾动过云台山五虎将的念头,也曾想过会否是他们这五人,但为师却深信'留待有缘'四字,是以并未采取任何行动,后来他们五个果然西来,为师欣喜之余,也曾有所怀疑,觉得未免太巧,现下可来,必是他也批出了类似言词,才设法将五人集齐西来,以求应算。”

    又皱眉道:”倒没想到,现下看来,竟还真被他算中了呢…。”

    忽地精神一振,道:”既如此,一发不会错了!”

    “丘阳明所用术数,与我道门不同,本自儒家'天人感应'之理,现下异发而同归,更可佐证为师所测非误。”

    “莫再浪费时间了,贪狼,给为师护法!”

    贪狼答应一声,退开两步,踏住罡斗不动,守正天门。张南巾右手抖出一张黄符,只一挥,已自燃起来。一时燃出,纸灰尽数被张南巾接在手中,合掌一撮,捻的细碎,方微微错掌,将之沥到云冲波脸上,那纸灰一触云冲波皮肤,旋就化做不见,融了进去,云冲波身子一颤,面色顿时白了许多。

    在”生人离魂”的法术中,无魂的肉身一向是最为危险的一环,就如无人空屋般,最易被游魂邪鬼或是敌仇野兽侵伤,而有此”老君中黄符”镇住,至少四十八个时辰内,游魂不能侵,刀爪不能伤,免去了不少后顾之忧。

    施符毕,张南巾面色愈发严肃,右掌立于胸前,左手捏出个”八威金关诀”,围着云冲波缓缓转动,步下所踩,却是司生职死的南北二斗之位。

    (真人所用的,是最为强劲,也最为安全的”招魂法”,但,这却也是最为麻烦而耗时的一种招魂法,纵以真人之能,怕也得有一炷香时间才够,巨门他们支持的住么?)

    心中虽忧,贪狼却全没有要出援巨门的意思,张南巾现下所用的法术极为精密玄奥,半点干扰也不能受,若有差池,法力反噬自不必说,云冲波更是九死一生,凶险万分,是以贪狼这”守护”之职是万万不能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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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能看到山外战场上的局势,贪狼或会觉得,自己其实有些多虑了。

    在被巨门说破关要之后,破军等人信心大振,交手之际勇气甚足,丘阳明却似是受到影响,出手不甚自在,虽仍有能够制压场中任何一人的强劲法力在身,却苦在天门五将合作极是无间,用”车轮法”战他,以巨门为轴,以武屈为刃,每人只发一击,唯求无过,攻势此消彼长,连绵若江,竟全不予他各个击破的机会。五虎将看在眼中,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巨门的脸色,却更是难看。

    曲邹丘家世传绝学,名为”十三经”,分为易,尚书,毛诗,周礼,仪礼,礼记,左传,公羊,榖梁,论语,孟,孝,尔雅十三部,是法术,武功,杂学等的集合体,堪称当世最为完备的功法体系之一。每一部均是深不可测,当中又以”论语”为最,自创立”十三经”的首代家主以来,历代丘家家主虽也尽是惊才绝艳,天纵拔群之辈,却从没一个能将之完全练成,便是练至五成火侯的,也统共只得六七个而已。

    纵五成火侯,威力也绝对不能小觑,有道是”半部论语治天下”,便正可道出这一门神功的威力和它在世人心中的地位。

    而巨门和武屈,这两名在”天海之变”中幸存,更在此后埋首黑暗,透过无数次的战斗与谈判来将太平道默默重建的太平道菁英,都很清楚的知道一个事实:丘阳明,早在十年之前,便已将论语练到至少四成火侯了…

    (从刚才起,他便一直在用”易”与”礼记”对敌,纯取守势,但,凭我们五个的力量,没可能将他这样长久压制的,反击,一定快要来了。)

    尝与”曲邹丘家”的人相斗多次,巨门对十三经也算是颇为熟悉,对丘阳明的力量更是不作任何幻想,虽是暂时的占着上风,他的每一根神经,却还是绷得如正大落下风般紧张。

    (必须小心,象这样的对手,只要给他一点机会,就别想再翻身了…)

    僵持当中,战团越斗越紧,原本波及数丈方圆,渐渐缩小至只影响到一丈来宽的地方。

    虽是守多攻少,丘阳明却能保有他那高贵而庄严的气派,纵使是这种恶斗当中,他的神态,举止,仍然象是随时都要去晋见君王一样。”割不正则不食,君子死冠不免”那正是身为天下儒者之首的他所应有的风度。

    当巨门第三度露出破绽,试图吸引他出手反击时,丘阳明忽地笑了。

    “你是否在想,我正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快攻或是突袭将你们中的一个或是两个击倒的时机?”

    “所以,你才不惜以自身为饵?以求确保将这一击吸引到你的身上?”

    “关心和保护自己的部下,为此可以以身犯险。”

    “同时,有信心硬接我一击不死。当然,我亦承认你确有那能力在。”

    “巨门,现在的你,已是一个和完颜千军或曹治等人同等级数的人物了呢,整个太平道中,相信也只有南巾一人能夸口说稳稳在你之上了。”

    “可是,何解,这样的你,不仅得不到'三清'之位,便连'天门九将之首'的位子,也要教一个连真面目也没露出来过的小辈去坐了?”

    尖锐而无情的问话,令武屈等人的脸上同时闪过一丝愤怒,可,巨门的脸色,却反变得澄明和淡然。

    “那种说话,是干扰不着我的,丘先生。”

    听得他的回答,丘阳明笑的更温和。

    “如方才一样,你再度的将我误解。”

    “先疑我会寻隙突击,后疑我分化挑拨。”

    “唔…对于法家或兵家来说,那大约真是相当不错的战略,可,巨门,我们儒家,却一向是以诚待人,一向是讲究'堂堂之阵,正正之师'的呢。”

    “巨门,我知道你虽为道身,却博览百家,我儒门中的'孟子'一书,相信你该读过罢?”

    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巨门闷声道:”读过,怎样?”

    丘阳明笑道:”那,你或许还记得。有一句话,叫做…”他方说到一半,巨门武屈忽地同时面色大变,叱道:”小心!”

    两人情急而吼,声音极钜,可,他们却压不住丘阳明含笑说出的后半句话。

    “吾善养吾浩然之气!”

    如震雷般轰响着,强劲的急风以丘阳明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狂飚出去,天门五将虽已有防,却仍然没法做到什么,如几张碎纸般被卷着倒飞而出,直至数十步外才纷纷落下,却只巨门和武屈两个还站得住,破军等人都踣倒于地,样子好生痛苦。倒是五虎将,虽然离战团不过十来步远,却连一丝风意也没感到。

    (如此精准的控制力量,以第八级上段力量的一击将我们五人全数攻击伤退,妈的,明明知道,可是,却还是拿他的”完全境界”没有办法…)

    “对。”

    对正挣扎着站起的破军等人看也不看一眼,丘阳明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巨门的身上,神色甚为专注,道:”明明知道,可你就是没有办法。”

    “在强与弱的世界里,规则就是如此真实,如此的让人无奈。”

    “而现在,巨门,我还要问你,孟子中的另一句话,你可还记得?”

    “当我现在告诉你说'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时候,巨门,你还想说什么,或是做什么了?”

    说着话,丘阳明已开始向前走动,而他的口气虽大,可是,当有”实力”做为后盾时,那东西,它便不叫”狂妄”,而叫做”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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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的…)

    深深的呼着气,巨门将身子挺直,挡在了丘明明的路上。

    “我,不会让你过去。”

    丘阳明看看他,淡淡道:”今天,我不想杀人。”

    巨门沉声道:”而,我也不想死。”

    “吾闻君子不击半渡,不禽二毛,先生既为儒圣,自当有古人之风。”

    丘阳明站住脚步,复又将巨门细细打量了一番,忽地失笑道:”你想诈我?”

    巨门正色道:”不敢。”

    丘阳明轻叹一声,道:”也罢。”

    “看在你当年曾接我五招不死的份上,我便再给你一个机会。”

    “但,你最好想清楚,若果你确实只是在诈我,若果待会你翻出的'底牌'不能令我满意,巨门,你和你的兄弟,将永远也没法用自己的双腿走路了…”

    巨门恍若不闻,一躬到地,沉声道:”谢先生。”,方直起身来,低低呼喝了几声,武屈等人依言行走,不一时已将各自方位站定。

    以巨门为中,禄存在东,破军据西,右弼占南,武屈守北,巨门面对丘阳明,余下四人却都是面向巨门而立,五人分守五行方向,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四象图,挡在丘阳明前面。

    丘阳明神色不动,微笑道:”好了么?”

    巨门道:”请先生再捺片刻。”见丘阳明含笑应了,便道:”各位,来罢。”

    四人答应一声,各各合掌诵咒,身上随即涌出青黑赤白诸色光华,将各人身形渐渐盖没。中央的巨门亦一般的合掌诵咒,身上涌出的却是黄浑光华,也远不如周围四人厚密。

    丘阳明抚髯沉吟道:”禄存修木,你令他求东方青木;破军属金,你令他求西方白金;右弼练火,你令他求南方赤火;虽缺了控水的贪狼,却由精修金功的武屈自金生水,将北方黑水补全。”“再加上你自己,苦修土系法术三十八年的强者巨门。”

    “如此丰沛而完整的五行元气阵,真得是相当少见,很了不起。除你们太平道外,大约也只有龙虎山排得出这等阵容。”

    “告诉我,巨门,用这种最,你此刻的表现,已能将我丘阳明的尊重赢得。”

    “我本以为,今天,在见着南巾之前,是用不着这口'镇剑尚方'出鞘的…”

    (果然是御天神兵,该死的…)

    喃喃的在心底骂着,巨门将全身的力量提至最高。

    连御天神兵也都用出,便等若说,在丘阳明的眼中,巨门已是一个必得平等对待的敌人,而虽然这也可算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可,对绝大数人来说,与其被这种强人”尊重”,便还宁可被他们”忽视”要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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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果然还是不行。)

    (不过,这里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便出去会会他罢!)

    “贪狼,你在这里守住他的肉身,为师出去会一下丘阳明,等一下教破军来助你。”

    贪狼躬身道:”是。”待抬起头来时,张南巾早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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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样?”

    “哼…”

    与方才的样子相比,丘阳明没有任何变化,仍是冷冷的浮于空中,但,那巨大无朋的”巨门”,却已崩散,不复存在。地面上,巨门与武屈相互扶持,咬牙站立,武屈面色一片惨白,巨门略好些,左臂上却是一片鲜血淋漓,伤几见骨,两人身后再数步,破军等人半蹲半立着,虽未退走,神情却都极是委顿。

    (可恨,若不是这什么御天神兵,绝不会这么简单被他胜掉…)

    刚才丘阳明神兵出手,局势立变,剑光飞舞如虹,趋退若电,以高出巨门一个级数的速度将战局轻松主导,巨门根本就没法将他的攻势避过,只能连续以金土等系法术将躯体强化,硬接丘阳明剑劲的同时力求能够有所收获,但丘阳明也是当今术中大家,巨门无论施展何等法术,尽皆在其掌握之中,总能及时在剑招中附加上相应法术,将巨门的努力化解,硬接十数剑后,巨门便终于再没法撑持下去,不得已,将”木十郎咒”的效果散去,五人分身落地,至于巨门左臂上的剑伤,却是咒散时丘阳明剑劲不衰,将武屈身形锁住,却被巨门舍出一臂硬挡下来所至。

    微微一笑,似是懒得再与五人周旋,丘阳明缓缓落回地上,慢声道:”任何时候也会去将自己的属下维护,巨门你的确是一个出色的领袖,可,同时,你也不是一个聪明的领袖。”

    “够聪明,便不会教手下随自己白白送死。”

    “作我可以作的最大让步,我再说一遍,今天,我不想杀人。”

    “而巨门,告诉我,现在,你的答案,是否还和刚才一样了?”

    咬着牙,巨门在想什么,没人知道,而在他有所反应之前,一只修长的手掌已轻轻覆在了他的背上。

    “他的答案,是他会立刻退开并为自己疗伤。”

    “用一种光荣的态度退开,这光荣,他有足够资格去享受。”

    “而现在,阳明,我亦想听听你的答案。”

    “突然间出现在我太平道的地头,还将我太平道的核心人物这样的伤害,你,到底是想要什么,想作什么来的?”

    语声淡漠,却充满威严的感觉,而与这说话声同时,武屈破军等四人更一齐躬身道:”真人。”巨门也要转身时,却被张南巾止住。

    “唔…”

    没有表情的点着头,丘阳明将右手伸直,只见那”镇剑尚方”微微抖了几下,化作一溜青光自他手上渗入体内,消失不见了。

    “南巾,你终于出来了。”

    “你知道么?看到你仍是空手出来,我很高兴,非常高兴。”

    没有回答,但,如叙旧一样的两句说话,却令张南巾的面色微微动容。

    “果然,你是已经知道的了。”

    “而现在,一切也接近最后摊牌的时候,你可肯将你的批算说出,与我印证一下了?”

    在丘阳明开口之前,张南巾忽又道:”且慢。”向破军道:”破军,你去,见着贪狼后,一切听他号令。”破军答应一声去了,张南巾方又向丘阳明拱手道:”请。”

    丘阳明淡淡道:”其实,我也没批出多少东西来,只六个字而已。”

    “五虎聚,太平现。”

    “而南巾,你的批文,可肯让我听听?”

    “你说什么?!”

    愤怒的语声,将两人的说话截断,说话人的脸色因激愤而涨得通红,正是自方才起几乎都已经被遗忘掉的扈由基!

    “之所以费这么大力气将我们兄弟弄来这里,就是,就是因为你想要因应一下你的什么鬼批文?!”

    自进入金州以后,五虎将都已察觉得到一些异样与不对,特别是曹家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忽然自金州撤出,更是他们多次讨论的话题,虽然没法清楚的捕捉出真相,可”必有古怪”却已成为五人的共识,只是,任他们如何推想,却也猜不出来,令他们的平静生活被完全破坏,令极被他们珍视的云冲波生死不明的,竟是如此荒诞的一个理由!

    激愤莫名,可,却完全没办法将丘阳明打动,甚至,他连答应一句或是回一回头都没有做。为扈由基作出回答的人,在他的背后,一个离主战场很远,远到连丘阳明与张南巾也没有察觉的地方。

    “若不然,你以为你班小丑凭什么能活到现在,能在这种高手如云的地方活到现在?”

    “难道说,你几个老家伙还真以为这儿还是你们二十年前的威风旧地么?”

    说出如此轻蔑而无礼说话的人,身形瘦高,面色阴鹜,正是现下金州中黑水完颜家的最高统领:完颜改之。手中倒提了一个长长的白布包裹,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站在他身侧的人,面如冠玉,青袍儒巾,正是完颜家的军师:鬼谷伏龙。两人身后还有五六个人,有的过他们之间有所争斗,而虽然高人相斗,未必为外人所知,可,对丘阳明和张南巾来说,却都很清楚的知道一个事实:十年来,天地八极间虽也相互有所邀战试招之举,但,真正意义上的”战斗”,却还从未有过。

    目光闪动,丘阳明终于没法再等下去。

    不远万里的来此荒域,便是为了破坏太平道将”不死者”唤醒的努力,而如有可能,丘阳明更还想将那传说中的”太平天兵”得到手中,细细研究,而现在,自气定神闲的张南巾神情上看来,里面的一切显然已另有得力人手料理,便是与自己在此作千日之战,也不放在心上,自己费尽心机,一番策划,若果到了最后竟就这样被人生生拖住,反教太平道将”不死者”唤醒,却岂不是自讨没趣?

    “阳明,已等不下去了么?”

    淡淡的开口,在丘阳明准备出手前的一瞬向他发问,那便不只是一个”询问”,更是一个”警告”。

    “唔…至少,现在,时间这东西它是站在你那边的。”

    不动声色的寒喧着,丘阳明却想不到,信口的说话,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时间…它站在我这边么?”

    与时光咒纠缠多年,更被其夺去一魂一魄,其痛不止切肤,简直透骨,饶是张南巾修若天人,却也情不自禁,身子微微一战。而早已绷到紧紧的气氛,更已没法再承受这种刺激!

    “崩、薨、无禄、卒、徂、落、殪,死也!”

    随着丘阳明的喝读,只见他双手翻动,带出紫光重重,当中幻出”崩、薨、无禄…”等等血色大字,飞舞着,盘旋着,攻向张南巾,将要及体时,却又忽地一齐崩裂,揉合重组为斗来大一个”死”字,重重印向张南巾,正是十三经当中的!

    虽有一瞬分神,可,当丘阳明出手时,张南巾的注意力便已回复,完全集中。

    “尔雅?”

    “阳明,十三经确乃治世正法,可,道德经却是天地之根!”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声断喝,张南巾的身前立刻现出一团温润白光,缓缓回转,丘明阳所催动的那个斗大死字,方一接近,已被”滋”得一声,吸得点滴不存,白光也旋就不见了。

    紧跟着,没有任何预兆的,那团白光忽又出现在丘阳明身后,先前那血色死字自中激射而出,直噬向丘阳明背后,却连身也未能近到,早被他护体的”浩然之气”震的粉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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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张的战局当中,五虎将几乎被双方完全忽略,而一个相当重要的细节,也逃过了任何一人的注意。

    当丘阳明将镇剑尚方挥出时,当那三角青色异兽将木球轻易撕碎时,一直站立在五人最后面的马伏波身子忽地一颤,似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推了一下,虽然旋就稳住了,脸色却已变得十分难看,连连呼吸数口,方才平息下来。

    (该死,那什么镇剑的元灵竟是同属木宿的”井木犴”,对”它”的刺激远远大过了以往的任何一刻,险些就将”它”弄醒了,好险…)

    默默思考着这些连云东宪等人也不知道的心思,马伏波更还隐隐听到着另外一个声音,一个在他心底悄悄冷笑着的声音:

    (没有的,你再努力也是没用的,我会回来,一定会回来,你刚才不是才”动摇”过一次么?迟早,你会没得选择的需要”力量”,到那时,我就一定能够回来…)

    长长吸了一口气,马伏波硬生生阻断掉了自己的”内视”,将一切”怀疑”与”动摇”压下的同时,他的面容,亦又变得坚定。

    (休想,纵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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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室中,枯坐在云冲波对面的贪狼,听到破军的脚步声进来,并不回头,只挥了挥手,道:”守住生门,不可妄动。”

    又道:”真人战况如何?”

    破军道:”我进来时尚未动手。”

    顿了一下,又道:”完颜家也没动静了。”

    贪狼点点头,便再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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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山上,战团渐急,丘阳明复又将”镇剑尚方”运出,青光四冲,将张南巾身形压制,但张南巾的修为,却远非巨门等人可比,虽在这”御天神兵”前占不着上风,却仍是守得稳健非常,绝没有方才巨门等人一见神兵,颓势立现的情况。

    再数合,丘阳明渐渐不耐烦起来,低喝一声,掌中尚方连挥十数下,只见剑光激射,却不消散,尽数凝在空中,转眼又被尚方吸回,聚成一道粗大剑气,攻向张南巾。

    他这着来势虽然平淡,内里威力却大,张南巾自然认货,并不敢怠慢,双手交叉,叱道:”疾!”面前早现出个尺来方圆的”太极双鱼图”,将剑气抵住,正是道家守御法术中效力最强的”阴阳化劫”。只转得数转,已将剑气磨灭过半。

    丘阳明哼了一声,将剑气收起,道:”南巾,你这半天便是纯取守势,半点不攻,也太无趣罢?”

    张南巾亦将那”阴阳化劫”收了,笑道:”若果阳明你真有兴如此,三月之后,我到曲邹丘府上去回访如何?但今日…”说到这里,忽地张口结舌,一句话说得一半,就凝在了那里!

    一只手臂,竟突然自张南巾的胸前激突而出,手中抓了半块犹还是微微挑动的血肉,赫然竟已将张南巾的心脏生生抓裂!

    “很遗憾,真人,但是,你怕是没机会再去曲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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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室中,将云冲波交由破军看视,贪狼自背着手,浮在空中,细细察看那光球,却终是看不出什么端倪,忽地听得破军急声道:”贪狼,你看,那小子好象不大对劲…”不由得悚然一惊,急伏至云冲波身侧时,却见云冲波仍是不省人事的睡在地上,那有什么异常?方一呆间,忽地觉得背上一阵剧痛!

    (糟!)

    反应极快,贪狼连头也不回,立时背部发力,将暗算者震退一下的同时,急速前扑,却没料,身形方展,却又是”咚”的一声,重重撞在也不知什么东西上,只觉一阵头昏眼花,还未定下神来,只觉背上又是一痛!

    (这是破军的”幻金障”!没有错,的确是他在暗算我!)

    (他竟然反了?!)

    骇极当中,贪狼忽地闪过一个念头。

    (我死无妨,'不死者'却不能有失!)

    “呔!”

    正当破军自以为得手,正在欢喜时,贪狼忽地怒叱一声,双手合掌,泛出森蓝剑光,竟是冲着自己小腹直插而入,剑气立时将他身体贯穿,从背上激射出来,直刺破军胸膛!

    身在贪狼后方,又先后两记暗算得手,将他的力量重创,破军本已自信可将贪狼任何形式的反击接下,却未想,贪狼竟是豁出性命,以”与敌携亡”的斗志透过自己身子发动反击!大惊之下,已是没法闪让,总算他尚有急智,两手疾推,将手上铁爪震出,把贪狼轰得远远飞出,撞到对面石壁上,才将贪狼这一剑的威力分解,却终是未能完全卸尽,只听”哗”的一声,左胸上已裂开大条口子,延伸至腹,大蓬血花早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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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南巾遭受暗算的同时,一团黑光也忽地在他背后的天门诸将当中炸裂开来,冲天而起。数里外,轻笑着,鬼谷伏龙向完颜改之及身后诸人道:”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