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阴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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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常理,事已至此,重新改个上榜进士,也就差不多了,但韩敬同学对名次的感情实在太深,非要把自己的卷子改成第一名。但名次已经排定,且排名都是出了钱的(比如钱谦益),你要排第一,别人怎么办?

  关键时刻,韩敬使出了绝招――加钱。

  钱谦益找太监,出两万两,他找大太监,加价四万两,跟我斗,加死你!

  四万两,大致是两千四百万人民币,出这个价钱,买个状元,无语。

  更无语的,是钱谦益,出了这么多钱,都打了水飘,好在太监办事还比较地道,虽然没有状元,也给了个探花(第三名)。

  花这么多钱,买个状元,并不是吃饱了撑的,要知道,状元不光能当官,还能名垂青史。自古以来,状元都是最高荣誉,且按规定,每次科举的录取者,都刻在石碑上,放在国子监里供后代瞻仰(现在还有),状元的名字就在首位,几万两买个名垂青史,值了。

  但钱谦益同志是不值的,虽说也是探花,但花了这么多钱,只买了个次品,心理极不平衡,跟韩敬同学就此结下梁子。

  韩敬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他虽然加了钱,买到了状元,却并不知道得罪钱谦益的后果。

  因为钱同学虽然钱不够多,关系不够硬,却很能混,进朝廷后没多久就交了几个朋友,分别叫做孙承宗、叶向高、杨涟、左光斗。

  概括成一句话,他投了东林党。

  万历末年,东林党是很有点能量的,而钱谦益也并不是个很大方的人,所以没过几年搞京察的时候,韩敬同志就因为业绩不好,被整走了。

  背负血海深仇的韩敬同志,终于等到了现在的机会,他大肆宣扬,应该追究钱谦益的责任。

  但是说来说去,毕竟只是领导责任,经过朝廷审查,钱千秋免去举人头衔,充军,主考官(包括钱谦益)罚三个月工资。

  七年之后。

  在周延儒和温体仁眼前的,并不是一起无足轻重的陈年旧案,而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很多史书里,这都是一段催人泪下的段落,强大且无耻的温体仁和周延儒,组成了恶毒的同盟,坑害了无辜弱小的钱谦益。

  我觉得,这个说法,如果倒转过来,是比较符合事实的。

  首先,温体仁和周延儒无不无耻,还不好讲;钱谦益无辜,肯定不是。

  温体仁之所以要整钱谦益,是个心态问题。

  他是当年内阁首辅沈一贯的门生,钱谦益刚入伙的时候,他就是老江湖了,在朝廷里混迹多年,威信很高,而且他还是礼部部长,专管钱谦益,居然还被抢了先,实在郁闷。

  周延儒则不同,他是真吃亏了,且吃的就是钱谦益的亏。

  其实原本推选入阁名单时,排在第一的,应该是周延儒,因为他状元出身,且受皇帝信任,但钱谦益感觉此人威胁太大,怕干不过他,就下了黑手,派人找到吏部尚书王永光,做了工作,把周延儒挤了。

  其次,在当时朝廷里,强大的那个,应该是钱谦益。他是东林党领袖,一呼百应,从上到下,都是他的人,温体仁周延儒基本算是孤军奋战。

  当时的真实情况大致如此。

  形势很严峻,但同志们很勇敢,在共同的敌人面前,温体仁、周延儒擦干眼泪,决定跟钱谦益玩命。

  周延儒问温体仁,打算怎么干。

  温体仁说,直接上疏弹劾钱谦益。

  周延儒问,然后呢?

  温体仁说,没有然后。

  周延儒很生气,因为他认为,温体仁在拿他开涮,一封奏疏怎么可能干倒钱谦益呢?

  温体仁没有回答。

  周延儒告诉温体仁,先找几个人通通气,做些工作,搞好战前准备,别急着上疏。

  第二天,温体仁上疏了。

  就文笔而言,这封奏疏非常一般,主要内容是弹劾钱谦益主使作弊,也没玩什么写血书,沐浴更衣之类的花样,也没做工作,没找人,递上去就完了。

  然后他告诉周延儒,必胜无疑。

  周延儒认为,温体仁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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