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吻在他的额头上,“扑”的一声,他的额头便多了一个血洞。
一颗钻入他的心口,他听到最后的声音,就是自己心脏爆裂的声音。
就两颗子弹。
多一颗,郭超常都觉得是浪费。而他在小咏的心口补上一颗子弹,都是为了十拿九稳地要他的狗命。
打出第一颗子弹时,郭超常骂道:“狗日的小咏,这颗是为惨死的南京人送给你的。”
打出第二颗子弹时,郭超常一时不知该骂什么好,脱口而骂的是:“这颗子弹是为了你娘生出你这个狗日的儿子。”
射出的两颗子弹,虽然相隔不到十分之一秒,可第二颗子弹射出之后,一阵弹雨就朝郭超常飞射过来。
狗日的小日本,反应也够快的。
感觉到枪口的火光一闪,郭超常立马从医院楼顶的围墙往后翻滚,“哒哒哒哒”之声即刻将他刚才倚靠的那堵墙打得粉碎。只要迟疑百分之一秒,他郭超常的身子准会被密集的子弹钻成麻蜂窝。
迅速从另一边飞身跳下,郭超常马不蹄地往军营外飞奔。
而两队日军,一队朝刘农峻那个方向追去,一队朝郭超常这边追来。
十几辆摩托车也发动起来,往军营外急驰,显然是要从另一头包抄刘农峻和郭超常。
眼看着十几辆摩托就要驰出警备部大门,龚破夭一声大喊:“打。”
十支盒子炮便从不同的角度,朝摩托上的日军射出愤怒的子弹。
前面几辆摩托的驾驶员中弹丧命,没了控制的摩托相互撞在一起,刹时乱成一团。
几乎是同时,警备部的军火库、通讯大楼也轰隆、轰隆地被炸得一片火光。
听到巨大的爆炸声,朝刘农峻、郭超常追着的两队日军,马上撤身回防。
刘农峻禁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郭超常也回头看了一眼。
两人虽是一南一北反方向地飞跑着,却似乎能感到目光在空中的相碰,欣悦地感激龚破夭他们默契的掩护。
有了这掩护,刘农峻和郭超常没费多大劲便轻松地逃出了日军警备部的军营。
打出一梭子弹,龚破夭即道:“按原计划行事,一三五组随我出城,盯着陆路;二四六组由陈节领队,负责水路。”
话音一落,各组刹时分开,一路往南,一路往西,前往预定的位置飘去。
龚破夭之所以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在下午的时候收到了四组传出的暗号:铃木俊三明天要从陆路离开南宁,前往钦州,搭乘日舰回国。
此时,铃木俊三已是瓮中之鳖,岂能让他轻易逃脱?
但为了防止铃木俊三声东击西,从水路往西进入越南逃离,龚破夭特派熟悉水性的陈节领队,带一路人负责监视水路。
回想白天,也是有惊无险。
感到脸上一暖,龚破夭伸手往脸上一抹,便抹下一把阳光来。只是感觉,太阳虽然已经升上了一竹篙那么高,可阳光只洒在外面,并没有洒进屋里。睁开双眼的时候,范庭兰从楼上飘了下来,朝他使着眼色。
他侧耳一听,一阵脚声又从不远处传来,一步高一步低的,显得有点浮。不用说,是奔波了一夜的王习回来了。
龚破夭和范庭兰迅速分开,躲在门后。
王习一边打开门,一边喊:“妹妹,我回来了。”
“了”字刚出,门就打开了,王习突然感到一股无形的力将他一牵,就牵入了屋里。
“妈的,撞鬼了。”王习不干不净地骂道。
还没骂完,门已被关上,他腰间的枪也到了范庭兰的手上。
王习不由大惊失色,双眼瞪得天大:“你、你们是……”
马上觉得问得多余。
膝后被踢了一脚,王习“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而他身前的沙发上,已经坐上了龚破夭。
黄豆大的汗顿然从王习的额头冒了出来。从对方连贯而迅捷的动作,他已猜到对手就是冈本带着他们追杀的国军特工。
“不用我们说,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是谁了。”龚破夭笑道。
“知道、当然知道。”王习赶紧道。
“像你这种汉奸,立马将你灭了,也是替天行道,不会有人可怜你。”龚破夭给王习来了点梁山好汉的口号。
范庭兰忍不住“嘻”声笑了起来:“老大,我们又不是反朝庭,我们是打外敌,除汉奸,保家卫国,正义之师,而非草寇。”
龚破夭抬起头,望着范庭兰笑了笑:“对他这种没骨头的东西,还用说那么多大道理?直接利索就行。”
“是的、是的,那些道理我都懂。只是我们老大都跟了日本人,我们这些不大不小的小头目,岂敢违抗?”王习将自己当汉奸的原因,都推到了老大身上。
“说的都是真话?”龚破夭盯着他问。
“真,绝对真。虽说我劣迹不少,但这投敌的大事,并非我心所愿。”王习指天发誓道,“若然是假,天打五雷轰。”
“嗯,我信你。”龚破夭说罢,朝范庭兰使了个眼色。范庭兰马上飞上二楼,将王芳带了下来。
王芳仍一脸惶恐,目光寄托在王习身上。
“没事的,妹妹,他们都是好人。”王习安慰王芳。
王芳点了点头。
龚破夭顿了顿,对王习道:“站起来吧。”
这时,范庭兰也将王习的父亲带了出来。
老人家“扑通”一下就跪在龚破夭面前:“国军大人,都怪我教子无方,才出了这么个助敌为虐的孽子。但念在老天的份上,还望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龚破夭将王习的父亲扶起身:“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不会殃及无辜的。当然了,这抗日的大事,人人有责,我们到你家来,也是借用一下。只要王习能革心洗脸、戴罪立功,我们一定会放过他的。”
“多谢、多谢。”王习的父亲忙不迭地道。
龚破夭又转脸望着王习:“大道理我也不想再跟你说,如果你真的想走正路,以后就要好好地配合我们的行动。”
“嗯嗯,我一定听你们的、一定听你们的。”王习诚心地道。
“那你去休息吧。”龚破夭对王习挥了挥手。
王习“嗯”了一声,转身上楼。龚破夭这才对父女俩道:“按平常一样,你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
王习的父亲点了点头。
洗了脸,刷了牙,王习的父亲出门去买菜,王芳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老大,这样是不是简单了点?”范庭兰有点顾虑。
龚破夭笑笑:“人心隔肚皮,人家是怎么想的,你能一下子摸得透吗?只能要么相信,要么不信。”
“这倒是。”范庭兰道。但看了看龚破夭,忍不住又问:“老大肯定还有什么别的计划吧?”
龚破夭却淡淡地说:“没有,随机而变。”
范庭兰一脸狐疑,在他的感觉里,龚破夭还从来没做过没把握的事,怎么会说出这么随机而变、似乎没点远虑的话来呢?
再看看龚破夭,他却是一副神情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子。
“行了,不用再看我了,你也去休息吧。”龚破夭对范庭兰笑道。
范庭兰这才笑了笑,上了三楼的客房。
龚破夭相信王习的父亲是真心的。他出门的时候,王芳本想跟着一起去的,但他却示意王芳留下。也就是说,王习的父亲是故意要将王芳留在家里,留给他们当“人质”的。
后来,从其他组反馈回来的信息也证实,王习的父亲只去了菜市场,买好菜就回来了,既没去冈本的总部报告,也没和青龙帮的人接头。
其他几组的人对其落脚点的汉奸和家属,也像他龚破夭一样,如法炮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