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霜儿以为是自己夫君受伤,不由呆了一呆。也该唐玉仙幸运,趁这瞬间,她身子一闪,一边避开冷霜儿的双剪,一边跃到冷霜儿背后,朝着冷霜儿的纤腰,就狠狠地拍了一掌。冷霜儿站立不稳,嗵嗵嗵往前踉跄了几步,跟冲过来的神农王碰了个满怀。
“哈,好亲热啊。”唐玉仙笑道。冷霜儿刹地转回身,又气又恼地盯着唐玉仙,“亲热咋的?他是我老公,又不是什么野男人。”
“看你妖里妖气的,谁知道你跟过几个野男人啊。”唐玉仙故意道。冷霜儿气得脸色寡青,浑身发颤。
唐玉仙腰身一转,身影又没入了林子深处。
冷霜儿瞪着神农王,“你信她的话么?”
神农王依依啊啊,哪里说得出话来?只有着急地用手比划,意思一千个不相信。冷霜儿亲了一下神农王的额头,关切问:“没什么大事吧?”
神农王点点头。
“那刚才是谁惨叫的?”冷霜儿又问。
神农王一脸茫然。
冷霜儿想问也白问,便一牵神农王的手:“走,追那鬼婆去。”
两人沿着唐玉仙走的方向,飞身追赶。
其实,冷霜儿是个小家碧玉,皆因神农王在长江救过她一家人的命,冷霜儿也一眼看上神农王的高大神武,便以身相许,日子过得很是恩爱。所以,听到唐玉仙说她跟过几个野男人,她就气得不得了。
而她的双剪功夫,也是神农王的师娘教的。
本来,自她嫁给神农王之后,神农王已收山,在巴东建了一座庄园,过起了庄园主的生活。但半个月前,师娘发来了一句话,夫妻俩便不敢违拗,双双来到了棋城。
没想到,初交手,神农王就吃了大亏。冷霜儿自己也吃了一掌。这口气,哪能咽得下?
神农王毕竟来自神农架,来自长江边,山里水里,他都显得比冷霜儿更为熟络。追了不一会儿,神农王已跑在冷霜儿前面。
“老公,小心点啊。”冷霜儿在他身后提醒道。
神农王答不出话,只用手朝后挥了挥,叫冷霜儿放心。
却说唐玉仙飞快地飘入林子深处,猎人的本性就凸现了出来。她一路走,便一路迅速地布下了几个圈套。这种功夫,都是在被大型动物追逐的情况下练就的。因为以人的本身来说,不管是体力,还是耐性,都无法跟大型动物比。一旦被追逐,干逃,是逃不掉的。必须得用人的智慧,才能脱险。
突然眼前一亮,唐玉仙飘出了林子,落到山腰的一片空坪。
远远的,唐玉仙便看到山坡上的树木被神农王碰得哗啦作响。
“狗熊,跑快点呀,要不我不等你喽。”唐玉仙朝神农王高喊。
听到喊声,神农王呆了一呆,但身子仍朝前冲。冷霜儿警觉过人,刚喊出“老公,注意圈套”,神农王的身子一摆,已被唐玉仙设下的圈套吊起。脚朝上,头朝下庞大的身躯被吊得晃来晃去,口中哇哇大叫,双手往空中乱抓。
唐玉仙高兴得大笑,道:“好玩。好玩。真熊套过不少,人熊倒是第一回套住。狗熊,滋味很不错,是吧?”
啥滋味?心肝五脏尽往喉咙头逼压,血液往头部涌。那是一种欲死不能、欲生又难的恐怖。
唐玉仙却又笑道:“狗熊,这已够便易你啦。”
唐玉仙说得没错。这套住神农王的圈套,只是以往套野猪用的。方法说简单也简单,就是拗弯一棵胳臂粗的坚韧杂树作弹弓,青藤作套,设以机关。只要踏中或绊到机关,脚立马会被圈套绞住,并被杂树一弹,倒吊到半空。如果唐玉仙有时间,在圈套之上,再加装木箭、竹箭的话,神农王就不是被吊在半空的问题,而是数箭穿身,当即毙命的问题了。
冷霜儿飞身跑到神农王身前,望着神农王痛苦不堪、满目恐怖的样子,心痛不已。本想凌空跃起,剪断青藤。继而一想,藤断,神农王势必头朝下坠落,头不破,脖子也会受伤。便问道:“老公,你还有劲吗?”
神农王用手示意,表示他还行。
“那你的双手准备好撑地啊。”说罢,冷霜儿才凌空一跃,将吊住神农王的青藤剪断。
神农王的身子直坠,他虽双手伸出,撑向地面,但下坠的冲力,加上他粗重的身子被吊得没了七八成劲,双手一曲一弯,身子仍“篷”的一声重重地跌到地下。
冷霜儿落地,忙过来抱住神农王,“老公,没摔着吧?”
神农王双眼翻翻,痛苦地摇了摇头。
冷霜儿松开神农王,说了声“老公你躺着喘口气”,身子朝树顶一跃,踏着树冠飞向唐玉仙。口中还狠骂道:“你这个鬼婆娘,我要你碎尸万段。”
神农王急得朝冷霜儿猛挥手,意思是自己火气一冲,失去理性,才中了唐玉仙的圈套。但冷霜儿一飞数丈,哪里还看得到他神农王的挥手示意?
唐玉仙望着冷霜儿踏着树冠飞来,嘴角不由升起了一丝冷笑。
冷霜儿见状,赶紧身形一偏,往左边的竹林飘去。她认为,唐玉仙之所以冷笑,定是在她前面的树林设了圈套,才身形偏左,避开树林。
唐玉仙高声讥道:“又怕跟你老公一样被吊起啊?”
“怕你老娘。有本事你别跑。”冷霜儿骂道。
“就怕连你老娘都救不了你。”唐玉仙吃吃笑道。
冷霜儿已身飘竹梢,嗖嗖而来。
但是,她轻灵灵的身子,只在竹梢上轻灵了一会儿,一条青藤横空而起,硬生生挂住了冷霜儿的脖子。
冷霜儿的脖子就像突然被刀背一砍,一下气绝,整个身子软绵绵的,挂住青藤,坠下竹根。
她冷霜儿恐怕连做梦都想不到,当她从树冠飘向竹梢的时候,正中了唐玉仙的下怀。所谓假到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是要让对方真假难辨。唐玉仙冷笑,意在警觉,避开前面,偏左或偏右。但左右两侧,都有唐玉仙设好的拦藤。机关则设在冷霜儿脚踏的树冠,就是说,当冷霜儿飞离树冠,已然启动了机关,青藤便横空而起,恰到好处地挂在她的脖子上了。
这飞藤的原理跟圈套差不多,都是利用富有弹性的杂树作弹弓,只是将圈套,变成了拦藤而已。
各有妙用。
唐玉仙看到神农王被吊,冷霜儿又被拦挂,心下正自高兴,却见卓宇航突然出现在冷霜儿刚刚飘踏的树冠,朝唐玉仙高喊,“嫂子,快跑。”
望着卓宇航显得惊惶、狼狈的样子,唐玉仙的心不由一颤,想:“哪来的厉害角色?居然将宇航追得如此狼狈?宇航又是怎样跑来的?”
唐玉仙连问了几个问题,都无答案,便干脆不想。非但也没转身就跑,反而心道,我偏要看看,看他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兽,还是什么妖魔鬼怪。
卓宇航又急得大喊:“嫂子,咋还不快跑?”
“嫂子这个时候跑了,还是人吗?”唐玉仙答道。
“哎呀,嫂子,你以为跟你开玩笑的?快跑吧。”卓宇航真像个输了的赌徒,狼狈得没了半点潇洒。
原来,卓宇航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听丫环说大哥、大嫂到了东门广场,大哥要搞一对一百的象棋车轮战,便顾不了身上的伤痛,提了剑,也来到了东门广场。其时,车轮战已近尾声。他发现嫂子唐玉仙在人堆中穿来插去,显是盯人什么的,也就多了个心眼,暗中防着有没有人在背后反盯唐玉仙。
棋局结束,唐玉仙追踪瘦高书童,卓宇航也不远不近地跟着。当那阴阴的一声传来,卓宇航马上绕到另一边,悄悄靠近破庙。
唐玉仙跟神农王斗,然后飘入林子,卓宇航都看得一清二楚。等他正要尾随瘦高书童潜入破庙,那阴阴的声音,就像在他耳边响起:“卓二公子,你来啦?”
卓宇航不由满身起了鸡皮疙瘩。那声音不但阴,还阴中带着一种剜肠刮肚似的锋利,令宇航难受极了。
他不得不从树后走了出来,朝破庙怒道:“是我,我来了。又咋的?”
怒声发出了,卓宇航才反思,自己怎么会怒的?人家一句很平常的话就令你怒了?那你卓宇航还算什么?
这么一想,卓宇航就后悔自己发怒。然而,他越后悔,心里的怒火越猛烈,烘烘地燃烧着他。
完了,完了。这是未战心理已输。卓宇航口里喃喃自语。大脑却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反而沿着愤怒的方向旋转,将“你来啦”旋转成“你来送死啦”的充满侮辱、讥嘲的话意。激发他朝破庙冲去。
破庙跳出两个操刀的黑衣人。
一胖一瘦。目无表情。鼻尖如钩。
卓宇航怒火正旺,巴不得有对手。
但当他刚赌性狂起,举剑直扑两个黑衣人的时候,两个黑衣人黑光一闪,不见了。
是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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