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天之中,靠着奉天城内有限的炮火支援,北大营的学生营,整整打退了日本朝鲜军39混成旅团的11次进攻。
“汇报伤亡。”
点燃了一根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铁定国只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大腿上伤口的疼痛还在折磨着他,疲倦的感觉一阵阵袭来,几乎让他无法坚持。
“阵亡……阵亡29人,伤27人,失踪2人……”
部下的报告让铁定国苦笑了下,这才是第一天,仅仅是第一天而已。
“长官,咱们要在这守多少时候?”
听到一名学生兵的问话,铁定国看了他一眼,反问道:
“叫什么?”
“报告长官,学生营刑亚创!”
铁定国用力吸了几口烟,想要借此驱散伤疼和疲惫:
“我也不知道咱们要在这守到什么时候,可只要上峰不下达命令,咱们就得死死地钉在这,哪怕打到最后一个人为止,不投降,不撤退!怎么,怕死了吗?”
“长官,我不怕死,真的不怕死!”
刑亚创像受到了侮辱一般大声说道:“可我就一件事情想要弄清楚,咱们,咱们这和奉天会有援兵吗?”
铁定国沉默在了那,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北大营会有援兵吗?奉天城会有援兵吗?
“长官,东洋人在那叫话!”
忽然一名士兵急切地叫了起来。转载 自 我 看書 齭
铁定国面前拖着伤腿爬了起来:
“望远镜!”
当他举起望远镜的时候,铁定国发誓,如果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宁可死也不会举起这该死的望远镜!
他看到了日本兵举着火把,在那哇哇地叫着。在日本人的前面,正捆绑着两名中国士兵,是的,那两失踪的学生营的士兵。
日本兵在那肆无忌惮地嘲笑着,用刺刀威胁恐吓着这两名中国士兵。铁定国能够看到这两个学生兵的脸上写满了害怕和恐惧……
“支那的士兵们,立刻停止抵抗,否则,他们的下场很快将是你们的下场!”
日本人的喊话随风飘来,清晰地传到学生营每个士兵的耳里。
学生营的士兵们纷纷从掩体后爬了出来,他们看到,日本人举起了手里的刺刀,在两个学生兵的大腿上都狠狠地捅了一刺刀。
那两个学生兵发出了惨呼,稚嫩的脸上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
日本兵哇哇怪笑着,又在他们身上捅了两刀,但都不是致命伤,他们并不想立刻杀了俘虏,他们只是要折磨俘虏,在意志上摧毁中国士兵的抵抗决心。
“长官,开枪,开枪!”
在地上翻滚着的学生兵,惨呼着大声叫道,不断地大声叫道。
“长官,开枪,求你了,开枪啊!”
“长官,疼,疼啊!”
“长官,我们快受不了了,我们不要当懦夫啊,开枪啊!”
他们不畏惧死亡,但这样的痛苦,却不是正常的人类能够忍受的。
“掷弹筒!掷弹筒!把掷弹筒拿给我!”
铁定国嘶声吼着,这时候他,就如同一只受伤的猛兽那般的暴躁。
身边的士兵默默地递过了掷弹筒,没有人劝说他们的营长,一个人也没有。
那是他们的同伴,正在遭受着那群畜生的折磨,也许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
铁定国用颤抖的手接过了掷弹筒,他瞄准了很久,忽然大声叫道:
“兄弟,我对不起你们,下辈子变牛变马我给你们使唤!”
掷弹筒发出了轰鸣,将一切的一切,都淹没在了滚滚的火光之中……
九月二十四日夜八时三十分,学生营阵亡数字增加至三十一人……
……
“田云,十七岁,田家窝棚人,家中父母健在,有一妹妹,八岁……傅振飞,十八岁,家住大马屯子,父早亡,家中只其一子……”
一份份学生营阵亡士兵名单,被送到了郑永面前。
郑永心里的血在一滴一滴地滴下,这些都是孩子,都只是一些孩子啊,他们本该有着无限美好的前程。
但现在,他们却把生命永远地留在了北大营。
“郑永,从学生营进驻北大营到现在,已经阵亡六十三人了。伤亡实在太大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郑永喃喃地对赵镇藩说道,说着,他把一张纸递到了赵镇藩的面前:
“司令,这是学生营刚刚派人送来的。”
赵镇藩疑惑地打了开来,那是学生营全体将士写的一封信:
“……我学生营伤亡虽大,但亦给日军造成惨重伤亡,时至24日夜,北大营仍在我学生营牢牢控制之中。
我学生营全体将士不忘长官教诲‘不投降,不撤退!血战到底,死守奉天!’此我学生营全体官兵之一体决心所在。
战至今日,我学生营无一俘虏,死难者皆以杀身成仁,以报国家。此奉天坚守之精神所在,此我学生营血战之精神所在!
请司令长官万不可将我学生营换下阵地,我学生营决意以鲜血和子弹为死难之同袍复仇,以决心和忠诚为我东北军雪耻!”
“撤不下来了,撤不下来了,他们都打疯了!”
放下了那份决心书,赵镇藩苦笑了下,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们谁都没有疯。”郑永的表情显得非常平静:“我知道,他们没有疯。但这个时候谁要下令他们撤离阵地,那才会真的逼疯他们……”
他说着站了起来,推开了窗户,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说道:
“我想,日本人应该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中国军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