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罢晚饭,张之洞、桑治平、姜智勇三人进了书房,虽然书房比较大,陈设典雅,气派非凡,但是姜智勇的眼里却只有书架上琳琅满目的各色古籍,他真想扑过去看个够。作为一个穿越者,虽然拥有后世大约三十余年的记忆,但是对于有清一代的诸多情况他还是知之不详的,迫切需要掌握这个时代的脉搏,那么读书就是一种比较安全稳妥的捷径,姜智勇可不想让人把自己当小白鼠一样研究来研究去的。
张之洞和桑治平都看出了姜智勇对于书籍的渴求,两人相视一笑,对此子能如此珍视书籍而赶到欣慰。三人落座后,有差役上茶。因为晚饭时气氛融洽,喝了不少酒,三人都端起茶碗牛饮起来。差役连上了三次之后,才被张之洞清退。
“仲子兄,我看这书房不只你我二人争来争去了,今日之后啊,泽华肯定会比咱们俩来的要勤快得多。要不这书房里古籍的整理与修复就暂时交给他来办吧,你看如何?”张之洞一边跟桑治平说话,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姜智勇,把姜智勇看得小脸通红。
桑治平哈哈一笑,说道:“香涛兄,你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我看泽华那心里一定乐开花了,若是我提出反对意见,这小家伙肯定会蹦过来揪我的胡子呢。”说着还摸了摸刚刚蓄起不久的三缕胡须。
因着酒桌上的融洽气氛,三人在书房里说话也就没那么多顾及了,智勇正希望如此,遂打赖道:“两位叔伯拿我这小辈寻开心呐,我先声明,拾掇古籍我没学过,不过在这看书就绝对有兴趣,我宁愿住这里,看完这些书再出去。”
两人听智勇称呼自己为叔伯,心中也高兴的紧,这个小家伙顺杆爬的能力不错啊,这才十五岁,凭他的灵巧心思,假以时日那还了得?再次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已经是激赏了。
张之洞站起身来,走到书架旁,信手翻出一本古籍,递到智勇手里,说道:“其实古籍的整理并不麻烦,关键在于定期晾晒,驱虫,订定目录,查缺补漏……。泽华啊,这个书房就交给你了,我不反对你占用书房,但是不允许你太过辛苦自己,要劳逸结合,明白吗?”
智勇听着张之洞温和慈祥的声音,心中感激,他要保持现在这种随和安逸的气氛,所以没有站起身,仅抬脸笑着对张之洞说道:“我听您的,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桑治平也溜达过来,说道:“你小子身上还有伤呢,可不能太劳累了,你要是就这么累趴下,我们两个上哪找像你这么好的徒弟去。”
智勇一听两人有收徒的心思,赶紧从座位上弹起来,顾不得腰部疼痛,直接跪在两人脚前,高声说道:“泽华年幼,若能拜您二位为师,三生有幸啊。我,我给两位老师磕头了。”说着哐哐哐地磕起头来。
张之洞转头埋怨地看了眼桑治平,心说:“老桑肯定是喝多了,开始满嘴跑骡子了吧,这么快就张罗着收徒弟。呀,不对啊,这家伙肯定是存了怕自己独揽了师傅的名头,不给他机会,所以才这么说的,这个桑仲子,跟自己耍起小心眼来了。也罢,谁看到这么勤勉好学的弟子会不着急认下来呢,借坡下驴吧。”想到这里,他也就没有拦阻姜智勇磕头拜师。
等姜智勇磕了六个响头,抬脸看着二人的时候,张之洞才说道:“泽华啊,耍小聪明是不,你这头啊,算是白磕了,今天这次不算,过些日子再说吧。”
姜智勇脸色刷的就变了,拿眼睛看向桑治平,却发现桑治平竟然露出了一副兴奋的神情,微一琢磨才明白过来,感情张之洞是存了搞次拜师会的念头吧,故所愿也,不敢请尔。智勇麻利的从地上站起,再次一拱到地,说道:“智勇深谢两位老师的错爱,今生今世定以两位师傅为楷模,上安社稷,下抚黎民,做一个有志有为的佳吏能臣,不枉两位老师的教导之恩。”
桑治平一把将智勇扶起,说道:“你小子不错,不错,,柴氏绝艺算是后继得人了,等会儿我随你去住处,先传你些内息功法,你若掌握的快,修炼得法的话,对你的伤势好转当有奇效。”
“你个桑仲子啊,步步都赶在前面呐,你就那么怕我抢了你的徒弟不成。哼,真真是……”
“嗳……,我的巡抚大人,您的为人我还不知道吗?哪会做出这等事来,这徒弟可是咱们两个的,他本领越大,咱们的脸上不是更有光彩吗?”
“不跟你这家伙一般见识,泽华,你发封家信回去,看你父亲是否有时间来趟太原,为师,嗯,这个,过些日子要办他个体面的拜师宴,到时候让你风风光光的做我和这个桑仲子的徒弟。”张之洞被桑治平逼得没法,只好提前将准备收智勇为徒的全盘想法都端了出来。
桑治平却道:“你们俩搞的多么风风光光都可以,我这边就不用了。今日他磕了头,我就认了他这个徒弟。大人不必多说,我自心中有数。”
张之洞深知桑治平这样做的道理,自己这个老伙计是担心年轻时在肃顺府上当西席的经历会对智勇的前途产生影响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两人互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姜智勇当然心中也有数的很,不正式拜师也好,肃顺是谁,那是慈禧太后的第一仇家,跟肃顺有些瓜葛的人哪有得了好的,不张扬出去对自己反而有好处。他装作迷惑不解状,却没有去问为什么。
在姜智勇的记忆中,对桑治平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二十年前,桑治平还是一个名叫颜载?的英俊后生,从河南洛阳老家来到京师参加会试。颜载?初学问博洽,诗文俱佳,是一个前途看好的年轻举人。不料放榜的时候他却意外地名落孙山了。在京闲逛时被当时的协办大学士肃顺一眼相中,做了肃顺幼子的西席,并逐步转变为肃顺的心腹幕僚。祺祥政变时,肃顺提前打发颜载?逃生,才保住了他一条小命。但是政治上的道路却被彻底封死了,自此颜载?因仰慕桑弘羊和管仲的处世为人,所以改名叫桑治平,字仲子。
张之洞两人见姜智勇能对两人讳莫如深的举动隐忍下来,没有刨根问底,觉得这徒弟心思灵巧,知道不该问的就不问,反而省了两人尴尬,对他又高看了一眼。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