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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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西湖事端一起,梁睿哲再也没有来找过瑞雪,那自然柳飘飘也就没有跟着来,房中安静不少。这日,夏雨淅沥,绝没有春雨的温润体贴,也没有秋雨的凄怨哀愁,总之夏天的雨是清爽利落的,珍珠正端着青花瓷瓶,在接雨水,用沉淀澄清后的雨水煮水泡茶,格外清爽甘甜。

  陆龟蒙在《煮茶》诗中就有“闲来松间坐,看煮松上雪”之句。雨水、雪水为“天水”。自然界中的水只有雨水、雪水为纯软水,而用软水泡茶其汤色清明,香气高雅,滋味鲜爽,自然可贵。

  因为雨量不大,珍珠到了晌午还只接了半瓷瓶而已。

  瑞雪只身就想出门,珍珠在后面急道:“小姐,小心雨淋,着了凉。”

  “洒洒几颗雨滴,奈何本小姐否?”出门,柳府,不亏为柳府,柳树居多,都是几人合抱之树,颇有意境。转来转去,瑞雪来到二夫人居住的如是居,心想既然来了,就来探望一下二夫人也好,毕竟这是寄住在她的屋檐之下。

  周围寂静,没见到一个婢女。临近屋前,隐约听到二夫人在哭泣,瑞雪诧异,自幼时起就见柳如是总是表情淡淡,喜怒哀乐皆与她无关,今日听到她哭泣怎不心惊?

  “如是,你不要再哭,这样会让我更心痛。我们一别已有二十余载,叫我好好看。”一个中年男人沉厚的声音。“你还是这么美,还是这么令我心动,一点变化也没有,好像这二十年的岁月没有在你的身上留下一丝痕迹,你抬头看看我,我已经老了……”

  “你不要再说,你没有老,你在我心里永远年轻,永远是我最想依靠的那个人。”柳如是温柔细语。

  瑞雪从未见她对自己父亲梁天赐如此,一时惊在了那里,终于明白柳如是为何从不争宠,从来都是郁郁寡欢,因为她心系他人,也就是屋里的这个男人。那一刻,梁瑞雪就想推开这个门,想看看如此心高气傲的二夫人到底心心想念的人是何模样,竟能让她背离父亲。瑞雪都能想像到她已经偎依在那个男人的怀中了。

  可是瑞雪最终忍住了,她没有这个胆量,不是怕柳如是情何以堪,而是她怕知道了这个秘密以后,不知如何面对父亲梁天赐,他会怎样伤心?

  只听屋里的人还在脉脉传情,“这二十年来我无一日不在想念你,一想到你在别的男人身边,我就心口绞痛,无法自控。”男人声音悲凉,似有很多痛苦。

  “我又何尝快乐,我每日每夜无不想念扬州,因为这里有你,我在洛阳一直饱受相思之苦,你可得知我在深夜里的哭泣?你可听闻我在内心的呐喊?”柳如是话未完毕已经不是能自持,似要痛哭出声。

  “可你为什么当年如我此狠心,离我而去,我去外省经商只不过月余,回来时你已经嫁作他人妇。你可知道我是如何抓狂?一月前还是山盟海誓,短短一月后却已天各一方,纵酒买醉还是不能释怀,如是,你告诉我实情,为什么当年你会绝情如此?”男人的话款款深情诉说,一字一句都是发自肺腑,连梁瑞雪也有些感动。

  “我,我……”柳如是欲言又止。

  “你告诉我,你知道这二十年对于我是怎样的煎熬,我早就想去洛阳找你问个明白,可是又怕打搅你的生活,天赐对你好吗?”

  “他对我很好,嗯,我们很好。”柳如是有些勉强。

  “我只是想不明白,我们情到深处,已经早已融为一体,你不嫁我,不嫁别人,你为什么偏偏嫁给天赐,而且还是嫁过去做二房,你何苦委屈自己,凭你当年才貌,即使不进宫封为妃子,也是官宦富绅的正房!”

  “不要再说了,往事不堪回首,现如今只有落泪的份,只能说你我无缘。”柳如是推开那名男子。

  “不,如是,我们现在还来得及,我要你在我身边,补偿我这些年的思念,我不准你再离开。梁天赐要我的什么我都答应,我只不放你。”他再次抱紧了柳如是,喃喃低语。

  再看柳如是已经泪眼滂沱,“晚了,已经晚了,我怎能叫你背上夺人妻之恶名。”

  “我不怕,如是,为了你,我愿意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以前不敢见你,是怕看见你们郎情妾意,如今但凡知道你还是心系于我,我是如何也不会放你的,除非我死。”男人的话如誓言。

  梁瑞雪想要离开却又迈不开腿,她在期待柳如是的回答,瑞雪怕她真的要留下,那么父亲那里怎么交代?以父亲的脾气又怎么能受得了?

  可是房里久久没有声响,梁瑞雪退步开来。梁瑞雪仓惶而逃,不知所措。虽然她真想一脚踢开房门,让柳如是给个交代,这不是红杏出墙吗?可是如果闹大了,父亲就可能会知道了,到时候让父亲情何以堪?

  梁瑞雪还是好奇,既然二夫人与这名男子是昔日情侣,怎么转眼间又嫁入梁府?看他们今日态度,可见当年情真意切,这里面究竟什么原因?

  梁瑞雪看有婢女远处走来,快步离开了。

  回到自己院落门口,看见柳飘飘,似是在等待瑞雪,看见她回来,“瑞雪姐姐,我已等你多时。”

  “不知飘飘姑娘有何事指教。”

  “姐姐,你可不要这样说。像姐姐这样的女子是万里挑一,妹妹怎敢有指教之说。今日来,飘飘是有事相求。”

  “你说,如果我能帮你,定当尽力。”

  “姐姐,本来飘飘是不好意思开口的,这种事叫我女孩家家的如何说嘛。可是妹妹心切,只有来找你相助了。”

  说到这里,梁瑞雪已经知道是跟哥哥梁睿哲有关了。

  “姐姐,我第一眼看见睿哥哥就喜欢上他,可是他如今不知为何对我很冷淡,飘飘希望姐姐能在睿哥哥面前多美言几句,来日我们姑嫂相处也能感情和睦。”

  她倒是大言不惭,姑嫂相处。瑞雪了解哥哥的为人,他肯定不喜欢如此张扬女子。

  “飘飘姑娘,如果日后你成为我的嫂嫂,瑞雪自是高兴,可是婚恋乃自己之事,这事还是我哥哥自己来决定得好。毕竟嫂嫂是陪伴哥哥一声之人,必要选一个德貌双全的女子。”

  梁瑞雪这样说已经很明显了,她不管这事。

  柳飘飘竟然还是白痴的跟上一句,“这么说,你不肯帮我了?”

  “对不起,瑞雪无能为力”。

  柳飘飘神色变了又变,杏眼圆睁,咬紧银牙,“梁瑞雪,实话跟你说吧,姑姑这次回来就是要帮我和睿哥哥完婚的,我今日找你来,是念你是睿哥哥的亲妹妹。今日有你罢,没有你也罢,我嫁给睿哥哥已成定局。如果你硬是不识抬举,那么我们走着瞧。我一定叫你在梁家当不得大小姐,只恨不能早日嫁人。”

  梁瑞雪不置可否,与她擦身而过,对柳飘飘的恶意辱骂充耳不闻,更是令柳飘飘调教。

  夜半,梁瑞雪仿佛看见了紫袍男人的身影,又仿佛看见了上官夏溪的背影,又仿佛看见了哥哥的灼灼的目光。

  夜更深了,窗外露华神浓。

  “窗在梧桐叶底,更黄昏雨细。枕前前事上心来,独自个,怎生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