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在这里?”
郑泰看了他一眼,却没像往常那样甜甜地喊一声“梁哥”,而是扭身甩开梁嘉楠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径自收拾起书本来。
“怎么啦这是?”见他神情不同以往,冷淡中还带也点防备,梁嘉楠又生出了新的疑惑,“才几天没见呢,就把我忘了不成?还是说----你有了夫人就忘了同窗?”
本以打定主意不理会他的郑泰,在听到夫人二字时瞬间飞红了小脸,又羞又恼地跺脚:“你----你胡说什么呀?”
逗弄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历来是梁嘉楠的恶趣味之一。见郑泰这般小脸通红的模样,他故意拖长了声音:“胡说什么了?瞧你这几天不见,竟然就瘦了一圈。”他故意用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郑泰,“该不会是操了吧?”
“你当成亲很容易么?”郑泰横了他一眼,“要拜这个访那个,要会亲戚宴朋友的,赶明儿你自己出嫁了你试试,看你不操劳过度!”
“哎哎,我说的操劳过度可不是这个意思啊梁嘉楠一点儿也没有教坏小朋友的自觉,笑嘻嘻地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一瞬间,郑泰刚刚退下些温度的脸再次燃烧起来。只听他结结巴巴说道:“骗……骗人!如果真要……真要……张姐肯定会告诉我的!”
奇怪地反而是梁嘉楠:“连这也不知道?那你们成亲是干嘛的?”
郑泰的手指放在一起绞啊绞,几乎赛过麻花:“母亲说我在家里怎么教也不懂事。需得有个主母管教才好。”
“管教?”
“说是这么说啦,可张姐对我很好呢。她说我只要好好念书,家里的事半分也不要我插手,凡是我想要什么,都会马上置办给我。晚上也是要看着我睡下了,为我盖了被子才走……”郑泰越说越小声,脸倒不那么红了。粉红粉红的一张小脸上,露着又是欢喜又是害羞的傻笑。
…………这不是找个童养夫么……也是,凭郑泰这小身板儿。现在想要干点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用苛刻的眼光刻意扫视过郑泰某处的梁嘉楠,随口说道:“你家夫人对你到好得很。你要什么就给什么?难道没有禁令吗?”
他本是无心之问,不料郑泰听后却突然大声“啊”了一声,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从他身边跳开。
梁嘉楠疑惑地向郑泰看去时,正对上对方几乎要指到他鼻尖的食指:“张姐说了,让我今后与你保持五步以上地距离,不要和你说话!”
“……你现在已经在和我说话了。”梁嘉楠满脸黑线地提醒他。
闻言,郑泰又是一声惊叫,抬手捂住跑马。
“行了!禁令既然破了。何妨一破到底。”梁嘉楠没好气地说道,“就算是把我当病毒害虫要同我绝交,总得把原因讲明吧!”
郑泰只是将眼睛瞪得大大的,警惕地看着他,并不回答。
梁嘉楠气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说着他就要过来拉郑泰的手,却让早有准备的郑泰避开了。
看着如同躲避大灰狠一样的小羊羔郑泰,无力之余,梁嘉楠忽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主意。
“不能说话。总能写字吧。那么----”梁嘉楠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下“为什么”,递给郑泰。
郑泰盯着那张纸看了一会儿,偏着头想了一想,似乎是觉得这并不违反禁令,便拿过笔在底下添了一行字。
梁嘉楠凑上去。念出声来:“因为你举止轻佻、想法怪异----轻佻?劳资哪里轻佻了?”
郑泰看看梁嘉楠大怒之下伸过来揪住自己衣领的手。大眼睛里满满写着“就是现在”。
干咳一声,梁嘉楠松开手,为他整整衣领,挤出一个笑脸:“刚才师太了,不好意思----是说,单为这个原因,没有其他的了?”
郑泰眨着眼睛,又写下一行字。
“不守规矩。不是好男子……县尹姐姐仗势欺人----喂。你侮辱我可以,敢侮辱我姐我跟你没完!她那么温柔。什么时候仗势其人了?!”
等梁嘉楠怒吼着抬起头时,郑泰已然脚底抹油,溜走了。旁边倒是有不少还在收拾东西的同窗向他这边探头探脑的,一见他抬头,又忙收回视线做若无其事状。
“看什么看!”梁嘉楠总算是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受人注目了。他愤愤骂道,“不能体会一夫多妻的免煮柿油*好处地人,不值得我为他们生气!”
提着小包袱出了书院,梁嘉楠平复下备受打击的心绪,准备去某处寻找心灵的慰藉。
然而等他九曲十八弯来到某个巷子的一间荒废旧宅后,再次被现实打击到。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啊?!”
随着他的大吼,一只乌雅嘎嘎叫着飞过。
看着空空荡荡的院落,梁嘉楠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当年----不,其实只是上个月----每天下了学,这里都是热热闹闹的,大家围在他身边,听他讲解配方比例与制造成功后它可以做到多少伟大的事情,听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而在接下来的手动实验中,他们都眼巴巴看着他的动作。敬服无比,一动也不敢动。
而如今呢?“庭院深深重门掩,哪知卿卿望断夜……不对,也许是他们先回家吃饭去了呢?”
想到这里,梁嘉楠顿时又活了过来,抄起笤帚便开始打扫月余没有人烟地屋子。“等他们来了,一定要严肃批评,竟然让重要的实验基地变得这么脏……还劳烦我来打扫。”
等扫完了地,梁嘉楠又打了桶水来。里里外外擦着桌子和盛放原料的罐子。
然而,直到他将破旧的窗棂也一根根擦得发亮、又一直等到日暮黄昏时,却依然没有一个人出现。
梁嘉楠孤独的身影被夕阳拉出长长的影子,孤单而脆弱。
“也许,也许他们今天都有事吧,我明天再来好了。”
深夜。
永安宫。
太子端着养身地燕窝粥慢慢抿着,一名容貌艳丽地侍从立在一旁,似是在等着殿下用完,好收拾食盒等物离开。
但他未免也离得太近了一些,而且。殿内除他与太子之外,再无第三人。
“殿下,那边的各项事宜已在加紧布置,待属下回去后,应当已经差不多了。”
太子微微点头,又喝下一勺粥:“那么,有知当地人选了么,天冬。”
天冬微微一笑:“殿下难道忘了属下?”
闻言,太子蹙起了眉:“你----”
天冬抢着说道:“殿下心疼属下,不愿属下涉险。属下十分感激殿下。但属下保证,此行定能一举成功。再说,若换了别人,还要再添变数。”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但是----”
“属下有把握,一切定能顺利完成。”
“好吧。”太子柔声道。“你的能耐。孤素来是放心的,否则,也不会让你到那边去。”
“是,多谢殿下厚爱。”
“机不可失,此事便按当初的计划,提前去做吧。孤在皇都,自有计较。”
“是。”
说话到这里,恰好一碗粥也喝完了。看着天冬收拾起东西。行礼转身。刚要离开,太子突然说道:“等等。”
“殿下?”
“那边……”太子沉吟一下。问道,“梁大人怎样?”
想起那天黎明,清秀女子面上一闪而过的怅然,口中说着“若是我弟弟如你这般”,又想起他来之前便在先阳县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天冬略一迟疑,随即恭声答道:“梁大人勤政爱民,在先阳大半年来,百姓无不交口称赞。”
太子欣然一笑:“是么,以她之才,原不该委于那种地方---你也一样。”
“多谢殿下称赞。”
这时,门外忽地传来一个清朗地声音:“都这么晚了,殿下怎么还不歇着?”
那声音醇厚优雅,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听得人几乎也要跟着她微笑起来。
太子听到这个声音,唇边笑意蓦然加深:“天衣。”
随着轻巧地足音,走进一个高挑俊秀的女子,正是许天衣。草草行了一礼,她笑问道:“殿下怎地还不休息?”
“刚用了粥,这便去了。还说我,你不也是?”
“臣下皮糙肉厚,岂能和殿下万金之躯相比?”说笑间,许天衣一眼看到天冬,“哟,好清秀地孩子,以前怎么没见过?”
天冬提了食盒,恭恭敬敬向她行了一礼:“许大人安好。”
“什么孩子,看他身量,年纪和你差不多大吧。”太子微笑着,使了个眼色,不动声色岔开话题,“你怎么过来了?”
“看到殿下这边光还大亮着,便过来看看。殿下,您身体刚好,可不能操劳过了。”
“我省得。”
说话间,天冬已无声地退了出去。*免煮柿油:民主自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