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车间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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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飞回到了拓邦,老葛掏钱请周飞和所有没上班的保安吃饭。这天晚上车间没加班,工业区门口的小饭馆里几乎全是拓邦的员工,看到周飞都上来打招呼,起初周飞还想避开众人,故意在车间还没下班的时候出了厂门,他总觉得自己又回来了有点儿戏,躲几天再慢慢地在众人面前出现,才不会让人们太惊讶,这完全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表现。

  这天晚上,周飞听说了樊静已经在几天前辞工走了,走的时候还到老葛那里打听了一下周飞的下落,老葛说她眼睛肿得像两颗水蜜桃。为这事,酒桌上的周飞苦闷了好久。

  新工作岗位是周飞没有想到的,办理完入职手续,寇文拿过来一个“薪资说明单”让周飞签字,那上面显示的职务是生产部组长,而且职级跟保安队长是一样的,只是工资少了两百块,这个好理解,部门不同,职位津贴就不同。周飞看到组长的职务,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寇文,寇文解释道:“刘副总特别交待,现在新车间启动了,干部本来就缺,你属于平调,直接担任组长,拿正式组长的工资,但需要试用一个月!”

  又是一路绿灯,周飞自己都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再不好好干,收敛一下自己的臭脾气,就谁也对不起了。

  周飞成了这个新车间里最有影响力也是“势力”最强的组长,因为他本身就是个不怕死的共军。国军后代的刘副总,MBA背景的刘副总,深谙用人之道,周飞下车间的头一天,他就对所有生产部的干部说:“把你们单位最难管的,最刺头的员工全部交给人民解放军的精英周飞同志!”

  于是,周飞到车间报道的第一天,他面前就齐刷刷地站了十二条汉子,在周飞看来,这十二个神态各异,有黄头发的,有耳垂上钻了好多窟窿的,有牛仔裤故意剪了半截的瘦不拉叽地男性,算不得汉子,最多就是一群毛刚长齐了的小男人!

  周飞往他们面前一站,感觉就来了,这是一个加强班的兵力,别看他们多数眼斜手抖,低眉塌眼,站在那里吊儿?当的,如果分两拔上,周飞可以在十分钟内让他们全部躺在地上翻滚。但是,这个倡导人性化管理的现代工厂不能照搬部队里的那一套,咱得以德服人,辅以雄威,得要花点功夫才能让他们服服帖帖、生龙活虎。这比带一群半瓶子醋的保安来说,难度系数起码要加1.0!周飞很兴奋,真的很兴奋!这是一个挑战,而且是一个胜卷在握的挑战,我亲爱的老板,亲爱的刘副总,亲爱的全体拓邦同仁,你们就等着检阅,检阅一支由我周飞一手打造出来的强悍地队伍吧!

  周飞原来是一周至少给家里打一次电话,这次差不多有三个星期没打了,但他突然想起这个事的时候,差点惊出了一身冷汗,要是母亲中途突然打电话过来,知道自己离职了,不定会急成什么样子。

  正如周飞所料,母亲接到电话以后,既兴奋又气愤,不停在责备他为什么这么久不打电话回家,说我跟你爸都急死了,公司的电话又老占线,白天打不进去,晚上打进去没人接。周飞这才如释重负,原来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中间离开了公司,于是就扯了个慌说公司搞封闭集训,没有机会给家里打电话。

  周飞所在的那个车间是新建的,他的那个组担负的任务是整机装配的前端,也就是机器测试。这是个新工序,才加进来的,工作很简单,机器搬过来通上几个小时电,然后没有故障就通过。他们占据了一个独立的专用测试房,跟外面的大流水线完全不一样,门一关就是个小天地,要不是有个窗户,搬几张桌子在里面喝酒打麻将,都没人知道。现在这个独立的小天地,老大就是周飞,这是他的地盘,当然,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他脱不开关系。因为他们的这道工序完了,机器是要供给所有车间的装配线,所以,周飞就直属生产部经理管,行政级别虽然比车间主管小了一级,工作上,却跟车间主管享受同样的待遇,比如生产部开主管会的时候,一般的组长没资格参加,但周飞就必须得去。

  再过十天就是元旦了,二十一世纪即将来临,公司基本就进入了淡季,虽然新车间建起来了,但是,因为生产线上的员工全部已经补齐,生产能力显得有点过剩,早就取消了两班倒,有些生产线一天只要工作半天时间就可以完成当天的任务,除非急单,基本上就不用加班了。兰小姐亲自过来找了周飞,问福委会为什么还不计划一下圣诞节和元旦的节目,周飞原本以为自己离职然后又回来,估计那个多少有点虚名的总干事一职也就顺理成章的被别人取代了。

  安排活动可是周飞的强项,这个前学生会的宣传部长和武警某部的大队文书,当年在学校和部队时组织、主持和参与个无数次文体活动,虽然普通话烂点,主持起节目来还是像模像样的。这会因为是大节日又赶上新禧年,公司特别重视,刘副总亲自给了方向:不要怕花钱,只要大家开心就好!

  结果圣诞的假面舞会和元旦的烧烤晚会,空前的热闹,元旦晚会所有的部门都排了节目,老板还特意带了几个老外来捧场,老外估计是很少看到中国人会这么疯狂,受了感染,酒到酣处,竟然冲到台上跳起了桑巴。

  最后一个节目是生产部一个女孩跳孔雀舞,这女孩几乎是飘到了场上,甫一亮相,就引来了一阵尖叫与口哨声,刚摆了几个姿势,下面就欢声雷动,几个老外都看傻眼了。这个节目是临时上的,女孩名字叫凌雁,三天前刚进厂,周飞压根就不认识她。凌雁在台上轻舞飞扬的时候,站在露天舞台一侧的主持人周飞一颗心却急速地突突个不停。

  周飞这几天就像掉了魂似的,这个多情的男人再一次被电流击中,而且最要命的是,这一次非常有可能无可救药。凌雁惊艳全场的那一刻,周飞突然有了前所未有的自卑,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妙曼的尤如天外飞仙的女子面前,就像一堆干巴巴的牛粪!那天晚上和后来的日子,周飞没事就在嘴里反复念叨:“小仙女,小仙女,我的小呀小仙女……”

  在要与不要之间,周飞整整权衡和挣扎了三天三夜。就是要追,也要吸取原来的教训,避开众人的耳目,采取迂回战术,不能太性急了。好在,一切上帝都安排好了,周飞跟凌雁就在一个车间,红艳艳的苹果就挂在自家门口的树上,摘不了可以天天瞅着、护着,我看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打她的主意!然后咱再瞅准机会,顺手就给它摘下来,强拧的苹果不甜,得耐心等着,总会有瓜熟果落的那一天,到哪个时候,我周飞就一个箭步上前……谁都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大半年。

  周飞天天盯着凌雁看,上班忙里偷闲躲在测试房的玻璃窗后面痴痴地看着她的侧面,休息的时候,跑到凌雁所在的生产线,跟她的组长有一搭没一搭的套近乎,顺便再瞅几眼她的正面,反正一天不看上几十次,比尿憋着还难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