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和祭祀乃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事务。
宗教事务与管理是古代中国国家管理于制度的重要内容之一,因为中国古代的民众宗教信仰具有多样性和现实性,因此,作为一个大一统的国家机构需要用国家制度将这种多样性协调起来。
朱元璋在明朝初立时曾花费巨大心血重建祭祀和礼仪制度。明初开礼、乐二局,广征大儒,由中书省、翰林院、太常寺考究历代祀典,酌定祭祀礼仪。四时祭祀,并分为大中小三级。大祀每年十三,中祀二十有五,不过这两等规模的祭祀同小小的一个峨眉县却没什么关系,那是成都府和朝廷的事。
到县一级则只保留小祀。小祀每年有八:孟春、孟夏、季夏、孟秋、孟冬、仲春、清明、十月及每月朔望。名目繁多,麻烦异常,偏偏地方官还得不折不扣地执行。地方官政绩的考评不外赋税征收和地方教化两个项目,而祭祀则归类与教化,断断马虎不得。
到正德年间,大概是因为地方上都觉得被这些大小不一的祭祀弄得头疼,便简化又简化。到最后只保留了春种和秋收两季的祭祀,以彰示国家对农耕的重视。至于其余小祭祀,县令最多找两个道士做,烧些黄纸,念一篇祷文做做样子。
秋收之后,地里闲了下来,也没事可做,正可大搞。因此,每年秋祀都被县令大人变成一个盛大的节目,热闹之处甚至有超过春节的味道。
时至秋收,林木等商家接到通知,让都在那一天挂灯、烧香,祈祷上苍显灵,来年风调雨顺。对这事林木倒也热心,一来商铺里也没什么事,过过节也好;二来嫂子也很兴奋,说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因为条件所限,也没过这个节目,现在进了城,正可凑个热闹
林木刚来到明朝,正竭力融入主流社会,对一切都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看着各家都在门口悬挂灯笼,心中也是高兴。
与此同时,峨眉县令王克勤召集地方缙绅宣讲朝廷对奖励农桑的政策,林木作为林家的代表有幸参加了这次活动。明朝的地方管理,尤其是到了乡村一级,权利大多下放到各宗族手上。林木能够作为林家几十户上千人的代表参加,让他暗觉高兴,很有点当人大代表的味道。
只是座上都是发须皆白的老头子,林木一个小年轻夹杂其中却也显眼。所以等他到了县衙门,见了王克勤老大人,王大人倒多看了他一眼。
各乡父老济济一堂,坐与县衙后花园,手捧茶杯大气不敢出一口,都屏息听县官大人的政府工作报告。听了半天,却听王大人道,当今四海承平,国泰民安,圣上刚平定东南宁王叛乱凯旋回京,今年秋祀本县一定要大办特办。但因县财政窘迫,往广大父老踊跃捐款云云。
确实,明朝政府一直都穷,尤其这几年东南地方年年大战,国库更是空虚。到峨眉县这一级,政府财政更是吃紧。正逢秋祀大典,衙门也拿不出钱来,县令王人索性将各族族长找来,让大家都出一点,将这个节目办得红火热闹,庆贺东南大捷。
可惜,峨眉是一个小县,地方上也没有什么大富豪绅。话音一落,万喙息声,竟没一个人认捐。
听王大人这一席话,林木心中咯噔一声,隐约觉得朝廷有大事发生。可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却不甚明了,宁王这人他听说过,好象出现在周星驰电影《唐伯虎点秋香》里,后来听说因反叛朝廷被剿灭了。而且,现在是明朝正德十五年,按照历史记载,明年就该换嘉靖皇帝了。正德皇帝一定在南京出了什么事,否则以他贪玩好耍的性子也不至于这么早北归。
看来,这事得好生打听一番。其实,去陆炳那里问最好不过。但是,陆炳受伤之后身体一直没好得完全,暂时却不宜去叨扰。
想到在这里,林木心中倒有些好笑。看来,五叔公也知道这次来县衙门是要出钱的,索性推自己出来当冤大头,却遂了自己心愿。林木作为一个现代人,对政治的厉害是有深刻认识的。鲁迅老先生说过:你不关心政治,政治要来关心你。
五叔公这么一弄,为省钱,不就是将政治权利放到自己手里,这个家伙的境界还是差了些。
林木想,今年秋冬也没生意好做。再说,就算有事,仅凭贩卖些农药也没多大搞头,格局太小,得寻些大买卖才行。而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投资政治更赚钱的生意吗?特别是投资一个皇帝。
问题是现在的嘉靖皇帝还不是自己所能接触的,就只能走陆炳那条线。前段日子黄明进城时来见过自己,说是今年冬季陆炳就要调回武昌。只可惜夷人一事迟迟没有落实,阿嘎头人脾气又不好,不愿向陆炳低头乞降。夷人的想法也很简单,陆炳是吃了败仗的,他们夷人没有向失败者投降的道理。如此,事情就僵在那里了。
林木一想,按照时间推算,嘉靖皇帝会在明年四月继位,也没几个月了。如果陆炳不回湖北,自己也没机会同嘉靖认识。如此以来,大好的从龙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因此,必须帮陆炳尽快搞定这事情,然后随他一同去湖北。
可阿嘎和陆炳现在闹成这样,这条路也行不通。
黄明的意思是,反正林木同夷人关系密切,为什么不去做阿嘎的说客。
林木也是大感头疼,他现在是避女头人唯恐不及,哪里还敢送上门去。再说了,以阿嘎的性子,让她投降根本就没有可能。
因此,这事情还得另外想法子。
今日到这里一看到王克勤大人,林木心中一亮,陆炳代表朝廷,这个王县令不也代表朝廷?为什么不做做他的工作,以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与五叔公这样的乡下土鳖有着同样想法的大有其人,王县令在上面说得口干舌燥,下面的人都是一脸木讷,竟没有任何表示一下的意思。县官大人大光其火,决定摊派,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开始念,某人出多少,某人捐多少。
名单一出,众人都面有苦色,并开始骚动起来。
被招来的一共有两百来人,都是地方宗族的族长。基本上每人都被派了一钱多银子,如此算来,也凑集了二是来两,想来也足够了。其中最倒霉的是罗目镇一个姓徐的,因为徐家是大族,被王克勤摊派了十两。这下子,老徐开始叫苦了,说今年收成不好,族中又没多少现钱,明年还得出钱出工挖水渠。
说了半天,一句话,只认二两。
王县令见这个家伙如此不上道,心中也是邪火上冲。他本是内阁首辅扬廷和的门生,中举之后被下放到地方历练。有消息说秋收考评之后朝廷有意诏他进京任户部给事中。
地方官和京官本就是两个概念,而且,户部给事中虽然也是七品,食秩低微,权利却是极大,不但能督察户部,并有给皇帝上奏折的权力。可以说是一个热得烫手的职位。
峨眉县令即将卸任,最后一班岗无论如何都得站好,并要干出点模样来。现在,宁王叛乱已经平靖,普天大庆,正要好好弄上一出。
却不想众人都是一副不愿出钱的样子,难不成让自己掏腰包?
想到这里,王克勤大感恼怒,拍案而起,转身回后花园去了。
回到后花园,生了半天闷气,突听衙役来报,说泉水村林家有一个叫林木的人求见。
一见林木,王克勤一楞,这人他刚才也见过了,在一众老人当中显得特别醒目。难道他这么年轻就做了林家的族长。
见了王克勤,林木一拱手“见过王大人,在下林木,愿捐资三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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