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动手吧。”陆炳微微皱了下眉头,从案上抽出一本书,翻开了掏出一张明晃晃的金叶放在桌上,“是不是嫌诊金不够,给你了。”
林木这段时间已经穷得怕了,一看那张像书页般大小的金叶,眼睛都花了。估摸了一下,至少有五钱,折合成银最少六两。这可是一笔巨款呀。有了这钱,自己同嫂子至少半年不用挨饿,这个叫陆炳的军官还真他妈的大方。
别说是林木这个穷鬼,刘、韩、金三个糟老头也是呼吸急促,瞳孔收缩。
可这是做手术呀,人命关天,真出了岔子,自己别想囫囵着走出这个军营了。
于是,三个郎中同时紧闭着嘴唇不说话,惟恐发出一丝声气就被人拉上手术台。
孰轻孰重林木还是分别得清的,金钱诚可贵,性命价更高,人为财死的是事情咱还是做不出来地。恋恋不舍将目光从那张金叶子上挪开,林木一拱手:“抱歉,我不能治。”
“你!”黄明又跳了起来。
陆炳一楞,叹息一声,手一挥:“死生有命,富贵在天。黄明,别为难四位先生,送他们回去吧。”
听到这话,林木长舒了一口气,他听见身后三个老家伙也同时一动,松弛了紧绷的身体。他没想到,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心中却有些佩服这个叫陆炳的少年军官拿得起放得下。
黄明:“将军……”
陆炳微微不快:“我说了,找人送他们回县城……”话还没说完,头一歪却倒在了地上。原来,陆炳的伤势实在太厉害,伤口发炎引起高烧,这一刻竟支持不住晕倒过去。
“将军!”黄明大叫。
林木本就是一个善良的人,见陆炳倒下,自己离他又最近,下意识地朝前一步一把将陆炳扶住。刚一抓住陆炳的肩膀,触手一片火烫,心中大吃一惊,喃喃道:“破伤风,破伤风,没救了!”说起来,陆炳给林木留下的印象不错,这么一个人倒在自己面前却是可惜了。
转头将求助的目光朝金郎中他们看去,那三人视而不见,反又退了几步,全是一脸煞白。
林木大骂:“你们都是死人呀,还不过来救人?”
韩郎中大叫:“疽发于背,毒行于奇经八脉,我等庸医三人,如何能治。这病也只有你林郎中能治。”
“你们……都他妈操蛋!”林木气得直骂娘,想不到就在这么一个关键时刻,这三个老头也不忘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推,也太他妈精明了:“见死不救,还有没有医风医德了……啊,黄将军,你在做什么?”
韩郎中的话刚一说出口,黄明就扑通一声跪在林木身前,连连磕头,泪流满面:“林郎中,林先生,救救我家炳爷吧。若能救炳爷一命,我黄明来世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虽然心中非常难过,可这事林木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开玩笑,给果树嫁接他还能胜任,给人动刀子,那不是逼牯牛下崽吗?
林木将陆炳放床上,一把将黄明扶起:“黄将军,都说了我不是郎中,这病你还是请金先生他们吧。”
金郎中不依了,事关自己的人头,如何肯干,跳着脚大骂:“林木,医者父母心,你身为庄家妙手传人,怎么能够撒手不管,实在太过分了。”
韩、刘二人也同时大声谴责。
林木被三人的无耻给激怒了,正要对骂,黄明已经彻底爆发了。他铿锵一声抽出腰刀架在林木脖子上,红着眼睛怒吼:“林木,我敬你是一条汉子。今天只要你说一句,炳爷的病你是治还是不治。若再推脱,红刀子进,白刀子出。”他一时激动,满脸虬髯根根竖起,看起来像一头欲择人而噬的恶犬。
“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吧?”林木也被他的模样给吓住了,知道自己若再不点头,今天就死定了。
管他呢,早死不如晚死,林木心一横,不就是挖颗铅弹吗,当给树木挖虫子好了。只要能将弹丸起出,做好消毒工作,想来也死不了人。他无奈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过,我需要做些准备。“
见林木答应,黄明大喜,一把扔掉手中腰刀,“多谢林先生,多谢林先生。”他一时激动,猛地拿起桌子上的金叶子就往林木手中塞去。但一看到昏迷中的陆炳,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公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被逼着答应客串外科医生这事还真是倒霉,可刀架到自己头上,看黄明那副忠狗模样,林木还不怀疑只要自己一拒绝,他就会一刀砍下自己的脑袋。郎中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自己虽然学的是农技,但在后世也没少看诸如〈妙手神医〉,〈妙手情缘〉,〈妙手仁心〉之类的又长又臭的电视连续剧,那些裹脚布一样的情节伴随了自己那么多寂寞的夜晚,现在回想起来也不无作用。至少,自己知道这么一台小手术该准备什么器械,先做什么,再做什么。心中有数,自然也不那么慌张了。
来到耳房之后,林木让黄明煮了一大锅开水,将小刀和针线之类的东西全倒了进去进行高温消毒。趁黄明不在的时候,他压低声音对金、韩、刘三人道:“你们三个家伙,这回可是害死我了。”
三人同时拱手:“林先生乃回春国手,有您在,哪有我等庸医置喙的余地。”
林木被他们气得笑出声来,他掏出那张金叶往桌子上一拍:“三位老先生,我的老辈子,老先人,咱们都是一个地方的,彼此的根底还不门清。我林木本就不是郎中,这回被你们害得赶鸭子上架,也认了。不就是动刀吗,眼睛一闭就上了。起出那颗枪弹算我的,可你们总该出些力气吧,有伤药也掏些出来。还有,病人现在可在发烧,退烧的方子你们该开一个吧。病人体虚,调养的方子也要出一个。放心,你们大胆地开,出了事我林木顶着。这张金叶我也不一个人独吞,事成之后,大家二一添着五分了。你们看如何……你们倒是说一句话呀?”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那刘郎中咳嗽一声从医匣里掏出一包粉末,递了过去,“这是一包用龙骨和珍珠调治的止血粉,效果很好,林先生看看等下能不能派上用场。”
林木一把抢过来,笑道:“怎么派不上用场了,我要。”
韩郎中冷着脸走到案前提笔写了一张方子,“这是调养身子的药方。”
林木笑着看了金郎中一眼:“老金,退烧药还得你来开。”
金郎中忙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点着头凑了过去,接过韩郎手里的笔唰唰地写开了,写完之后摸着白胡子问韩郎中;“你看这方如何?药量是不是大了些。”
韩郎中点点头:“不大,不大,陆将军本是军人,体魄比之常人要雄健些,加上这次伤得实在太重,适当增加药量也是应该。若说起退热来,峨眉城还得数老金你是第一。”
“哪里,哪里,老韩你的养生方也是极佳,每年冬至我都是去你那么开补药的。”
“金翁客气。”
“韩老客气。”
二人一翻谦让。
这个时候,黄明走了进来,不耐烦地问林木;“林先生,准备好没有?”
“好,不过还需要一些东西。”
“你还要什么?”
“酒,烈酒,大量的烈酒。”林木边说话,边将已经煮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手术用具从锅里捞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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