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传来的突如其来的意外消息,让很多人感到难以置信。尽管十字军的野蛮残暴早在第一次东征时就早有体现,可是人们却还是没有想到最终会发展到这种状况。
对于罗马人来说,面对十字军他们的内心中充满矛盾,希望圣地得救的信仰和对法兰克人的敌意交织在一起,不过即便如此,听到在圣地的基督徒之间居然发生了战争,罗马人还是不禁议论纷纷。
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伦格也不禁略微有些吃惊,他虽然知道理查的蛮横和狂妄,但是对于巴里安的狡猾同样十分清楚,在他想来巴里安可能会借着十字军的到来大捞一把,却轻易不会让他自己陷入某种困境之中,不过现在看来,一切似乎都变得莫名其妙了。
对于巴里安与十字军之间发生战争的原因,一时间却充满了各种猜测,甚至连带来消息的人也只是隐约听说其中似乎牵扯到领地的纠纷,甚至还牵扯到了伊莎贝拉。这让伦格不由变得更加关注,他一边派人继续打听消息,一边召来了他的大臣们。
对于圣地发生的事情,罗马人似乎有一种既关心备至又幸灾乐祸的心思,所以当伦格询问的时候,大臣们更多的是等待着皇帝的启发,不过他们也知道皇帝来自圣地,自然对耶路撒冷发生的事情颇为关心。
不过伦格显然也明白罗马人的想法,他不能指责大臣们那种似乎并不在意的心思,不过他绝对也需要提醒这些人,耶路撒冷发生的事情和罗马还是有那么点关系的。
“我现在只想知道科尼亚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伦格的话让大臣们不由变得严肃了许多,他们知道科尼亚始终是他们的大敌,而科尼亚苏丹阿诺伊的举动现在正牵扯着整个罗马的精神。
罗马的大臣们当然不会短视到那种地步,所以在稍微在心底里讥讽了一阵法兰克人之间的相互攻讦之后,他们不由陷入了对科尼亚人的忧虑之中。
“陛下,如果科尼亚人这个时候乘机发动对罗马的进攻将会是个很糟糕的事情。”阿莱克修斯脸上划过一丝隐约的阴郁,做为特里布斯首席元老,他比其他人更加清楚那些行省现在的局面,相对于罗马正在逐渐变好的大局看,有些行省依旧不容乐观。
从伦格即位到现在的这不到三年的时间里,罗马发生的变化的确让很多人感到惊讶,可是即便如此人们也不能不承认,对于一个几乎是积重难返的老大帝国来说,这些变化不过是让这个国家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人逐渐的开始复苏而已。
对于很多人来说值得振奋的好消息总是一个接着一个,但是对于一些真正了解罗马的人来说,他们面前所面对的困难甚至要比艾萨克时代更加巨大。
如果伦格是一个只会享受的皇帝,那么这一切就变得丝毫没有意义了,他完全安逸的躲在圣宫深处,享受他的生活,但是不论是伦格自己还是其他的人,显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当他们面对这些苦难时,他们才意外的发现,罗马的情况可能要比他们想象的糟糕的多。
至少对于现在的罗马来说,买对科尼亚人可能会发动的战争,就有着颇为让人担忧的窘境。
“陛下,如果科尼亚人不再顾忌来自他们南方的威胁,阿诺伊就有可能发动对罗马的战争,如果他的胆子很大,他甚至可以冒险暂时放弃南方的边界,而对罗马展开全面进攻,陛下我们必须做好准备。”阿莱克修斯额头上微微有些出汗,对于这位喜欢和别人勾心斗角的亲王来说,当面对罗马可能会再次面临的大敌时,他也只能暂时放弃他的那些私心,而且在他想来,如果能够在未来与科尼亚人之间的战争中有所建树,未尝不是让自己在罗马人的心目中树立起更大威严的绝好机会。
对阿莱克修斯来说,一生中的一个巨大遗憾就是没有在战场上建立起属于他自己的威信,在罗马的军队中人们很少看到这位亲王,而罗马人习惯的对在战场上有所建树者的支持,却因为他天生身体虚弱而无法让他在战场上获得足够的威信。
阿莱克修斯出人意料的坚决让米蒂戈罗斯有些意外,元老院元老有些诧异的看着亲王,自从安露蓓尔出了那桩丑闻之后,这位亲王已经许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了,甚至有时候人们都快忘记了他的存在,这就让米蒂戈罗斯对在这个时候忽然提出如此坚决的建议的亲王的表现在意外的同时,不尽有所警惕起来。
他能猜测到亲王显然是要借着与科尼亚人之间可能爆发的战争树立威信,重新获得尊重的心思,这让米蒂戈罗斯觉得自己必须加以小心,因为在罗马的历史上,未尝没有那些曾经一蹶不振却在关键时刻迸发出奇迹光辉的先例发生。
不过就在元老还在思忖该如何应对亲王这突如其来的振奋时,财政大臣康尼努斯却微微皱着双眉开口了:“陛下,如果您要发动一场与科尼亚人之间的战争,那么我们就必须做好一切会变糟的准备,为了能够尽快征集到足够需要战争准备的补给,必要的时候依旧要暂时恢复艾萨克时代的那种征集税法,甚至……”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着人们望过来的眼神,他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也许还需要加重税赋。”
“你是说加税?”伦格面无表情的看着康尼努斯,他知道财政大臣提出这样建议也许纯粹是出于他的职责所在,不过想着如同康尼努斯这样一位理财高手也不能不用这种有着众多弊害的方法来暂时减缓帝国可能带来的财政压力,伦格不由感到微微有些头痛了。
房间里一时间变得沉寂起来,即便是刚刚还要说什么的米蒂戈罗斯也不由忘记了开口说话,一想到一向以富庶著称的罗马帝国居然要用加税的方式面对可能发生的战争,人们的心头都不禁压上了一块无形的巨石。
伦格的手指在桌子上微微敲击着,他知道自己的确面临着一个巨大难题了。
罗马的变革刚刚开始,而他面对的却是一个巨大的敌人,如果自己不能在对这个敌人的时候稳稳的让罗马度过这次难关,那么正在进行的变革势必就会被迫中断,罗马将不得不重新按照之前多年来推行的那种方式继续维持下去,那不论对罗马还是对自己都将是致命的打击。
伦格不希望成为那个在未来某一天看着新的十字军兵临君士坦丁堡城下的皇帝,可是他也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加重税赋,那将会带来的危害同样巨大。
揉着有些发痛的额头,伦格默默的沉思着。罗马正在变革最关键的时候,而这个时候也恰恰是这个正试图重获新生的帝国最为虚弱的时刻。
“阿诺伊真是找了个好时机,”伦格微微苦笑着,他不知道这样的机会是不是注定要让科尼亚走向辉煌的开始,不过他也只是略微苦笑,随即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虽然依旧有些发烧,可他却拒绝了身边的侍从拿过来的毛皮斗篷,他如果桌子走到突出向外的阳台上向跟着走来的大臣们说:
“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加重税赋,”他抬手阻止了愕然的要开口说话的康尼努斯“帝国绝对不能失信与罗马的人民,即便增加税赋是帝国拥有的权力,在这个时候也绝对不能推翻我们之前对人民的许诺,当公法颁布的时候,我对人民的许诺是在三年内以他们抵押税做为让他们重新获得机会,那么不论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能撤销这个命令,这是一个契约,是帝国与罗马民众的神圣契约。”
大臣们默默的听着,他们的脸上有着各种各样的表情,他们当然知道皇帝所说的这个契约的重要,对于罗马人来说,从古代时候继承下来的这种精神让他们往往在面对一次次的难关时也能够坚持不懈,而相反那些轻易撕毁契约的人则受到了人们的鄙夷,即便那些人是皇帝。
“我的朋友们,如果我们今天不遵循我们的诺言,那么我们的民众将会怎么看待我们?迄今为止我们甚至遵循艾萨克时代对民众的那些承诺,正因为这样罗马人才信任我们,如果我们自己推翻了我们做出的许诺,那么我们将会失信于民,那将是我们所有人的悲哀。”
说到这里,伦格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他的眼中隐约透着警示的意思,接着他的声音里透出不容置疑的坚决:“神圣的契约不许破坏,这是在上帝面前签订的契约,绝对不能因为某些简单的原因就随便破坏,请你们记住,这是罗马皇帝的许诺。”
人们的心头不禁微微颤抖,在这一刻的伦格没有以前那种平和安详的气息,他的眼睛中透露出来的警告让大臣们知道,皇帝对这件事情是多么重视,同时也在警告那些试图在这件事情上有所举动人,他们将面对的是谁的怒火。
看着恭敬退出房间的大臣们,伦格再次苦笑一声,他知道自己的话一旦出口,那么所要面临的困难将是多么巨大。
“如果答应加税也许就简单多了。”伦格坐在椅子里揉着发痛的额头,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变老了,尽管他实际上才刚到二十一岁。
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在他的肩膀上,接着那双手代替他的手为他轻轻揉着额头。
问着身后人身上那熟悉的气息,伦格闭上眼睛把头向后靠去,让自己头埋入柔软的丰胸中,在这一刻他感受着这难的的宁静。
“很困难吗?”埃罗帕西娅把额头轻轻抵在伦格的头顶上低声问着,感觉着丈夫的头顶微微点动,她的手慢慢下移直到抱住伦格的脖子“可惜我不是玛蒂娜,如果是她也许能帮你分担一些东西了。”
伦格伸手把身后的妻子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埃罗帕西娅碧蓝的眼睛,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妻子圆润的下颌,轻轻在她嘴唇上衔了一下之后,伦格轻轻摇头:“你是埃罗帕西娅这就够了,难道你希望成为别人吗?”
“可是我是你的妻子,而且是罗马皇后,”说到这里埃罗帕西娅无奈的苦笑“伦格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如果我不是皇后……”
“而我不是皇帝那该多好,对吗?”伦伯温柔的亲吻着妻子的嘴唇,他能感觉到埃罗帕西娅心中那一丝落寞,那让他不由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儿的那种隐藏在坚强与奔放下的落寞。
“伦格你还在发烧。”埃罗帕西娅伸手抚摸着丈夫的额头,她有些担心的回头向站在门外的女仆吩咐着“去请那位御医来,陛下的身体还有些不好。”
说着她转头绷着嘴唇阻止了伦格要开口说出的话,然后伸手探进伦格的衣服轻轻抚摸着他微微发热的胸膛。
“伦格,你不能总是这样,你的身体会跨掉的,你要知道不止是皇帝,也是我的丈夫和我孩子的父亲。”
埃罗帕西娅不悦的神色让伦格微微有些好笑,他亲吻着妻子的耳垂,在她发痒的笑声中低声问着她:“如果我不让你去你的观象台,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和孩子的母亲,你会怎么办?”
“那怎么能一样……”埃罗帕西娅有些懊恼的分辨着,不过随着女仆带着丁泓到来,她只能有些懊恼的向伦格悄悄的挥了挥拳头从丈夫怀里站了起来。
丁泓的手指搭在伦格腕上微锁双眉,他不知道该如何劝阻眼前这位年轻皇帝,虽然他并没有见过其他的君主,可是他足以认定这位皇帝可能是最勤勉,或者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的皇帝的了。
“陛下,内虚盈亏本就是将养缓回为好,可是您个样子会让之前的那番努力付之东流的,”丁泓微微叹息一声,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对于伦格居然那么不珍惜自家小妹不惜用自己的名声换来的那次医治,丁泓心中颇为诟病“这个季节正是寒暖交替之时,对您身体有弊而无益,最好选一适合的修养地方才可以有所益处。”
听着丁泓的叮嘱,伦格只是默默听着,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虽然经过在色雷斯的医治已经有些好转,至少不再那么经常发烧,可是这个季节的确让他感到不适,这让他不由想起之前那两年在圣地时的经历。
“看来即便我不想到南方去也不行了,”伦格有些好笑的低声自语,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十分好笑,却又颇为合理的理由“阿诺伊,看来我们之间的一仗是不可避免的了。”
丁泓不知道伦格在说些什么,他稍微沉思一会之后终于开口:“以医者之言来看,您这个时候应该到一个温暖之处修养,所以有一个地方颇为适合您,只是这一切还要由您自己决定。”
看着丁泓那欲言又止的神色,伦格稍微一想就已经知道他是在暗示什么,尽管对这位丁家神医的谨慎颇为佩服,不过他还是不由暗暗皱了一下双眉,随后低声问:“那么璇小姐是不是也会去那个地方?”
丁泓的神色微微一滞,他没想到伦格会直接这么问,在犹豫一会之后他还是微微点头:“小妹已经决定到那里去,您知道刚刚不久前皇后陛下刚刚见过小妹,我想小妹这个时候暂时离开也许更好些,我受九弟之托,是要好好照顾小妹的。”
伦格微微点头,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在心中默默寻思着该如何对妻子说。不过当丁泓离开之后不久,走进房间的埃罗帕西娅的话却让他颇感意外。
“伦格你的身体应该离开君士坦丁堡,”埃罗帕西娅虽然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十分轻松,可却还是不由露出一丝落寞“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会成为一个好摄政的,你知道我做的也算不错。”
伦格意外的看着妻子,他知道埃罗帕西娅显然从丁泓那里听到了什么,这让他在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我只要你别忘了我,”埃罗帕西娅低声在丈夫耳边说“我知道你爱你的女海盗,不过你不要忘了你的妻子还在君士坦丁堡等着你。”
伦格一把紧紧抱住了埃罗帕西娅,他把头埋在妻子丰满的胸前亲吻着,过了一阵他抬头在埃罗帕西娅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没有人知道皇帝对皇后说了什么,不过站在门外的女仆却听到了皇后充满诧异的一声低呼:“伦格,你疯了”
二月十四日的清晨,在寒春的薄雾还没有从海峡上被初升的太阳驱散时,一条海船悄悄的离开了君士坦丁堡的第三座军事门。
在整座海峡里,这座军事门是距离对岸的近的一座城门,如果天气好的话,从这里的码头能够看到对岸海岸峭壁上的几座城堡。
罗马皇帝需要暂时修养的消息让君士坦丁堡人略微有些意外,在人们心目中那位总是精力旺盛的年轻皇帝似乎和需要休息或者身体微恙这种小事从来没有关系,所以当听说皇帝要到小亚细亚的行宫去修养的时候,人们心目中联想到的,只是皇帝又要去和他那位举世闻名的情人幽会的趣闻。
这就让伦格离开君士坦丁堡变得不那么突兀,甚至还有人为皇帝在这个时候扔下怀孕的皇后略有微词。
不过伦格也的确是在渡海之后就进入了阿赛琳居住的城堡,当他出现在那座已经被阿赛琳让人完全改造成一座庞大的海上沙盘前时,他看到已经闻讯等待他的阿赛琳正站在一座大理石拱门下等着他。
伦格慢慢走过去,当阿赛琳伸出手轻轻抱住他的身子时,他发出了一声充满疲惫的叹息。
“告诉我你遇到什么难题了?”阿赛琳搂着伦格赤的上身。轻轻吻着他漏*点过后还在出汗的胸口“如果不是那样你是不会到我这儿来的对吗?”
伦格有些歉意的看着阿赛琳,他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确冷落了她,虽然一直派人给她送去各种水果,鲜花,有时候还会写上一封阿赛琳能够看懂的简单的情书,可是却的确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见了她了。
“我的确遇到难题,不过我想我还能自己应付,”伦格微笑着抚摸着阿赛琳光滑的后背“可我也的确需要你的帮助。”
阿赛琳微微歪着头看了眼伦格,然后慢悠悠的开口说:“告诉我你要我干什么?”
“我要你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诱人。”伦格在阿赛琳耳边轻声说着,同时手在她丰满的乳峰间轻轻抚摸,这引起了阿赛琳一阵低声呻吟。
她用力按住伦格在她身体上游走的手,在看着伦格一会后,她终于轻声叹了口气:“伦格,告诉我你是不是正在为钱的事情发愁?”
伦格微微一愣,接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愤怒:“米利厄诺斯真是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不要怪他,是我让他说的,”阿赛琳笑眯眯的轻咬了一下伦格的耳朵“我想也许我的那些钱应该可以有用了,不过我不能白白把钱借给罗马。”
“你要什么?”伦格托起阿赛琳的下颌问着。
“告诉我为什么会突然来见我,”阿赛琳笑眯眯的问“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就丢下怀孕的妻子。”
看着眯着眼睛盯着自己的阿赛琳,伦格只能无奈的承认:“我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是来见你的。”
………………
二月十六日,就在君士坦丁堡人还在为皇帝渡海幽会情人议论纷纷时,在小亚细亚城堡里伦格秘密召见罗马军团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