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开始新军制以来,在罗马断断续续的延续了几百年的农兵制开始土崩瓦解。
对罗马人来说,这种复杂臃肿的制度的消失,在令他们兴奋的同时也为之担忧。
在很久以前,同样有有做为的君主看到了这种制度的弊端。不论是以睿智著称的利奥,还是残暴却被受到罗马人爱戴的巴西尔二世,这些君主都曾经试图改变这一切。
可是,尽管经过了一次次的变革,罗马人却始终摆脱不了农兵制度的阴影,每当要面对来自异族的侵略,或是早遭遇到重大挫折之后。罗马君主们都会无奈的重新举起农兵制的大旗,试图用这种明知弊端重重,却又无可奈何的方法,利用罗马人人数上的优势,来对抗可怕的敌人。
不过,新的军制却让罗马人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体魄健壮的士兵被从农兵军队中挑选出来进入新军团的同时,更多的人被遣送回自己的家乡。
罗马总督们对军队的巨大权力,正在逐渐被完全被君士坦丁堡所指派的军官们接替。
总督们在他们的行省中变得更加如同文官,他们可以过问的事情越来越多,需要他们安排的事情也变得庞杂起来,他们需要给那些从军营里遣送回来,再也不用每年服兵役的农兵们分土地,也要面临越来越让他们感到消耗精力的土地变革。
不论是沿海行省,还是内陆行省,罗马的总督和文官们要与那些来自欧州的法兰克商人们打交道而那些军队,则逐渐被纷纷打乱重新编制,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出现完全由领取一份军饷的新军团代替行省农兵的局面。不过这样的军团是不是完金可以成为保卫罗马的力量,却依然还被人怀疑。
从拥有众多人数的塞姆制开始生的变草,让人们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这一切,很多人不知道这种靠用缩减下来的农兵费用征召起来的军队,是不是真的能在战争中为罗马所用,更怀疑这种明显用减少了人数的精英军队制度的方式,是不是能够起到足够的作用。
“看看他们,这些人看上去就好像是去参加聚会”骑马走在队伍中间的马克西米安皱着眉对旁边阿历克斯说“我敢肯定。对他们来说也许战争要么就如同儿戏,要么就被认为是捞取好处的唯一途径。”
“可至少他们不会死气沉沉”阿历克斯微微一笑,甚至在皇帝的近臣中,对于逐渐废除农兵制度也有着不同的声音。至少对马克西米安来说,虽然臃肿复杂,但是在数量上足以令任何敌人望而生畏的农兵大军,依然还是能够保证罗马现状的有力力量“如果我们在军队里,也许同样希望自己旁边的是同样勇敢善战,而且装备精良的伙伴,否则人们会为自己的前途感到畏惧的。”
一阵略带兴奋的呼声从队伍后面传来,阿历克斯不用回头也知道,那应该是皇帝的车队已经到了。
按照伦格的命令,君士坦丁的大区的罗马军团开始在接到命令之后,纷纷从各地向着金角湾靠拢,这让不论是做为拱卫都的卫戍军不禁为之气愤。
他们的将领纷纷跑到恩特克劳威尔那里抱怨,甚至有人把这种显然轻视了卫戍军的行为,看做是皇帝对法尔哥尼奉了玛蒂娜命令平息暴乱的惩罚。
不过这些将领的抱怨最终被罗马军团总主教那与其说是劝解。不如说是咆哮的布道彻底击溃,他一边引用圣经中上帝对骄傲者们的申斥和惩罚警告那些将领,同时也把他们的这种抱怨说成是对皇帝决定的质疑。当那些将领目瞪口呆的看着总主教,以为他会用手里那柄从不离身的粗头手杖敲碎他们所有人的脑壳时,恩特克劳威尔无奈的说:“虽然我知道你们的行为是错的,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在我的内心里也同样有着和你们一样的疑惑,不过要知道这是皇帝的命令,所以不论是我们当中的任何人,都必须认真的执行。”
在总主教那种带着恐吓,同样也噪杂着同情的劝解下,卫戍军按照命令开始向金角湾开进,当他们把那座已经被罗斯人占领的兵营团团包围,同时阻截住了所有陆地上的道路之后卫戍军的士兵们不禁又为居然不能由他们来平息这些野蛮人感到不满起来。
一队队的新军团开始在距离哗变的兵营不远的地方集结,在透着海水气息冰冷的寒风中,整齐的排列在一起的军队默默的看着远处位于一片树林后面的城堡。
那里曾经是罗斯人被从北方带来之后停留的地方,他们在那里接受做为罗马军队的练,也是在那里,阿赛琳从他们当中挑选出了最强壮的一批人,让他们成为了她那突奇想的“海军陆战队”的第一批士兵。
埃罗帕西娅坐在马车上,从窗子里看着外面来回奔跑传令的骑兵。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来到军营当中“也是第一次和伦格一起在所有人面前出现。
之前在保加利亚边境的山区里遇到的惊险让她印象很深,而且就是从那次危险之后,她忽然明白了自己做为一个母亲应该做的是什么。所以当伦格坚持让她回到君士坦丁堡时,埃罗帕西娅没有提出任何的反对,虽然她很想看看,那些她利用从保加利亚山区里找到的矿石制造的武器,是不是如她想象的那样拥有足够大的威力。
伦格并没有和埃罗帕西娅坐在一辆马车上,这让她在略显失望的同时,倒也有些放松。
她知道因为玛蒂娜临终的遗言,自己已经无疑成为了整个罗马最令人关注的女人,不过也正因为这个,她现似乎突然间失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自由。
这个时候她甚至有些嫉妒门不”。她知凿阿赛琳在突如其来的拜访“了皇帝的后宫描就出人意外的住进了安露落尔的宫殿这让所有人在感到意外的同时,不由又是一阵猜测想象。
不过埃罗帕西娅却有种奇怪的感觉,她似乎知道那不过是阿赛琳自己随意的据谈的决定,那其中既没有所谓的阴谋,更没有牵扯到任何人的势力,唯一的原因,只是因为阿赛琳告诉她的那样:“我在保加利亚就认识安露落尔,我和她算是朋友”
一切不过是这么简单,但是埃罗帕西娅有些无奈的现。几乎没有任何人愿意承认如此简单的事实。
车身微晃,阿历克斯出现在了打开的车门口,当他和埃罗帕西娅望过来的眼神对视时,他微微鞠躬然后低声说:“姐,陛下正在等着您
阿历克斯看到埃罗帕西娅的肩头微微一动,他知道这位姐这时应该是十分紧张的,一想到这其中牵扯到的那些人和事,即便是他,也不能不感到为之不安。
他知道那些暴动的罗斯人中无疑有着瓦莲京娜的亲人,这让阿历克斯颇为无奈,不过他知道在这时这一切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不论这些罗斯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暴动。当他们占领兵营时,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当埃罗帕西娅从马车里下来时,她立刻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不论是士兵,军官,侍从,贵族甚至是不停的在队伍中间跑老跑去传递消息的仆人,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停顿下来。甚至一个正在大声唱数的旗手也停下他响亮的嗓门。向着她望来。
被几千人同时盯视的场面。让埃罗帕西娅不由微微怔,她从来不喜欢被人注意,虽然她的美丽从很早时候起就已经引起人们的注意,但是她更希望能够在某个安静的角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在几队排成方阵的步兵空隙尽头,伦格看着远处的埃罗帕西娅。
在军团士兵们的注视下,已经换上盔甲的伦格向前伸出了手。
埃罗帕西娅缓缓的迈出步子她能感觉出每当走出一步,几千双眼神就随着她还缓缓移动,在她的身边,阿历克斯带着几名近卫兵谨慎的守护在旁边,他们的眼睛盯着四周,手里紧握着武器。
慢慢的穿过一个个的方阵。埃罗帕西娅的头在这时高高的仰着。
虽然并不喜欢这样被人瞩目,但是做为罗马人的骄傲,却让她要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
伦格看着越走越近的埃罗帕西娅眼中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也许这个有着密涅瓦一般指挥的天才女性并不喜欢炫耀,或者她更愿意让自己理想的翅膀不受约束但是她依然有着罗马贵族们所拥有的那种孤高的气质,或者说她那特立独行的不受约束中就隐藏着这种深深的矜持和固执,当需要的时候,她会让所有人看到,充满传奇的密涅瓦,同样可以成为罗马另外一颗耀眼的明星。
当埃罗怕西娅终于穿过方阵来到伦格面前时,跟在身后的阿历克斯不由暗暗吐出了一口长气。
罗马人对于玛蒂娜的崇拜让阿历克斯感到担忧,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这时因为那种过于狂热的信念,冒犯这个未来的皇后,但是虽然知道危险。可是他却没有办法阻止埃罗帕西娅冒这样的风险。
即便没有任何人的指使,罗斯人的忽然哗妾也对埃罗帕西娅是否能顺利成为皇后产生了巨大影响,至少在大臣们中间已经有人在暗暗流传,这是否是她那个在北方的哥哥暗中策划,以此来逼迫皇帝尽快确立埃罗帕西娅的地位。
即便稍有托头脑的人知道这样的猜测未免有些荒唐,但是这一切也足以让人们重新考虑埃罗帕西娅做为皇后是否合适。
至于传说,这其中似乎有着那位海军统帅手脚的影子的流言,已经让这次看上去并不复杂,却有牵扯甚广的哗变,变成了自伦格登基之后,最为令人震动的事情!
当“三分罗马”的局面随着玛蒂娜的死被彻底打破,在巨大的悲哀之后。罗马人已经开始为将来揣测,他们不知道似乎已经变得壁垒分明的两股势力之间,会生什么样的事情,不过从现在看来,罗斯人的哗变似乎正在开启双方争斗的闸门。
“看来这次皇帝是下定决心了”。骑在马上看着走到伦格面前的埃罗帕西娅的赫克托尔,忽然低低的对旁边的恩特克劳威尔说,当看到总主教望着他皱起的浓重双眉时,他好像不太在意的微微耸动肩膀“我们都知道可能要生什么,既然这样就没有必要太介意这些。”
你知道我和你不同的地方在哪吗?。恩特克劳威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低。他甚至为了怕别人听到,还低下头把嘴唇靠近赫克托尔的耳朵“我信仰上帝,而你信仰那条诱惑他人的蛇。”
“总主教,可你想过没有,如果没有撒旦的卑鄙,世人又怎么更能感受到上帝的神圣呢?”
说着赫克托尔透明的眼睛微微一眯,随着他的下巴向前微微示意。恩特克劳威尔看到了站在伦格面前,略微沉吟的埃罗帕西娅向着伦格躬下身去。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人们的眼睛注意的皇帝,他们知道这将是决定埃罗帕西娅命运,更是决定罗马皇后归属的关键时刻。
看着低头向自己行礼的埃罗帕西娅,伦格伸手摘下了头盔夹在臂下,随着他身上链甲的响动。他同样想埃罗帕西娅躬身行礼。
一时间。几千人中间显得异常安静,人们看着那对相互行礼的年轻男女,在少许沉寂之后,随着离他们最近的阿历克斯举起手臂,一声宣布从他嘴里出:“埃罗帕西娅秋奥多,罗马帝国的皇后!”
皇帝万岁,皇后万岁”。
随着阿历克斯的宣布,儿:人的君十坦丁堡军团霎时爆出一片高※
与此同时,对面的兵营里稍一落后,也随即响起了一片高声欢呼!
罗斯人的人影纷纷出现在了兵营的墙顶上,他们不住的向着罗马军团的方向看来,之前以为会生一场恶战的他们,这时已经开始为他们的“胜利”高声庆贺,有的人大喊着要伙伴拿酒。有的人已经喊着要打开营门。
在军团的前面,罗马大臣们脸上这一刻显露出了各自迥异的神色。他们看着那对在战阵前站立的年轻男女,一时间心头不禁各自心事重垂。
罗斯人的叛乱,让罗马人不禁质疑埃罗帕西娅是否应该成为罗马的皇后,很多人在为这位密涅瓦过于特立独行的举动担忧的同时,更对她那背后那个势力庞大,根深蒂固的哥哥担忧不已。
尽管皇帝的变革触及到了很多人的利益,甚至让他们聚集起来有所举动,但是很多人依然还是希望罗马不要再生巨大的动乱。
特别是将近两年的变革已经让很多人逐渐看到了罗马生的变化,对他们来说,在顽固的守护着自己利益的同时,也未尝不希望看到一介。重新复兴的罗马帝国。
正是因为这种复杂念头,君士坦丁堡的贵族们并不愿意看到一个有着巨大背景的皇后出现在皇帝的身边,这让他们既担皇帝可能会就此变得更为难以抗衡,也担心这样可能会令那个让他们顾忌的秋奥多掌握过多权力。
罗斯人的暴动让他们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当他们以为这样可能真的会导致埃罗帕西娅无法戴上后冠时,他们的盘算却被皇帝异乎寻常的举动彻底打破。
“埃罗帕西娅是我的皇后,这是神圣的抹大拉的玛利亚给世人最后的启示”伦格翻身跳上战马,他弯下腰握住埃罗帕西娅的手,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把她用力拽上了战马,放在了自己的鞍前,他任由战马用马蹄刨动着地面,在战马充满焦躁的不住盘旋中。他接过侍从递给他的头盔,在埃罗帕西娅帮助下戴到了头上“罗马军团的士兵们,我在你们的敌人面前为你们选择了一位皇后,现在我要你们用胜利做为对我的祝贺,和对抹大拉的玛利亚恩赐的报答
说着,他一手揽着埃罗帕西娅纤细的腰身,一手拔出长剑,在空中用力一挥:“在那座军营里的是背叛了我们的罗斯人,不论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们的罪行都不能得到宽怒。这是对罗马的背叛。是对你们的背叛,所以我要你们平息他们的叛乱
说着伦格用剑插一敲马股,随着战马迅向前窜出几步,他来到恩特克劳威尔面前。
“恩特克劳威尔,我现在要你以罗马军团总主教的身份为我的士兵祈祷,请求上帝保估他们能够取得胜利。”
恩特克劳威尔满是胡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他微微回头看了看远处正晃动着人影的兵营墙顶。
他知道伦格的这个命令。就意味着皇帝已经下了死令,那些哗变的罗斯人将不会得到任何赦免,一场残酷无情的屠杀,居然随着皇帝刚刚选择了他的新后,就此爆。
恩特克劳威尔似乎听到了旁边赫克托尔的低声嗤笑,这让他感到一阵气恼,虽然如同白化病人所说这一切的确是在开始就已经注定,不过他还是对这个人那种似乎看好戏般的举动不满至极。当恩特克劳威尔举起闪亮的十字架来到队伍前,用他那特有的洪亮嗓音爆出巨吼般的祈祷时,人们听到了不远处兵营墙顶上的一阵呼声。
罗斯人开始不安起来,他们知道罗马人的习惯,也知道罗马军团总主教的祈祷意味着什么,当他们明白即将生的事情时,他们开始大声呐喊起来。
伦格,你不能这样,他们是为了我”。埃罗帕西娅抓着伦格的肩头紧张起来“难道你要把他们都杀了?。
“这是叛乱”。伦格微微带动战马沿着方阵间的缝隙向前走着,他没有看怀里心爱女人错愕无助的神色,因为他怕那样自己就会因为犹豫改变主意“任行时候叛乱都要受到最严厉的惩罚,特别是现在,特别是他们!”
听到伦格最后一句话那种重重的语气,埃罗帕西娅的身子微微一颤,她把头缓缓搭在伦格的肩膀上,用一种黯然失落的声调轻声问:“因为他们是罗斯人,因为他们是弗勒里的人,所以你就要杀掉他们?你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弗勒里看到你的决心?。
“还有是为了让其他人看到我的决心”。伦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随着罗马军团的靠近,开始响起了一片喊杀声的兵营“罗马的未来是由罗马人决定。但是却绝对不是只由某一个罗马人决定,在这一点上不论是秋奥多还是任何人,都必须看的十分清楚
伦格那与之前所熟悉的声音迥然不同的腔调,让埃罗帕西娅感到畏惧,她紧紧抓着就要成为她丈夫的这个人的肩膀,听着身后那一阵阵可怕的喊杀声。惨叫声,濒死者绝望的哀号声,和充满残暴的吼叫声,埃罗帕西娅微微闭上了眼睛。
“伦格,我想我当不了一个好皇后,我永远成为不了玛蒂娜那样的皇后,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
说到这里的埃罗帕西娅停下来,她不想因为自己无端的臆想去破坏一个最终把一切都留给了她的不幸女人。
“玛蒂娜的确是个好皇后,她选择你也是她做出的最后的最后决定”伦格平和的拍着埃罗帕西娅微颤的肩膀,当一切终于平静,伦格轻声在埃罗怕西娅耳边低声说“她和我一样,都认为你会成为一个真正优秀的罗马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