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纳德被这个陌生的字眼刺激得几乎叫出声来,他被凌乱的胡须掩盖的嘴唇不住颤抖着,不过那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愤怒。对他来说从没想到过和自己的敌人停战这种事,更不用说是和这样一群完全靠近似下三滥的手段死缠烂打的乌合之众停战。
看着地上那些尸体,在看着对面虽然弯弓搭箭可是却掩盖不住紧张的敌人,雷纳德得意的微笑了起来。
刚才突然出现的异常的确吓住了他,他想象不到这些不久前还是一群乞丐似的教团里的散兵游勇不但被装备得如此完善,甚至还受到了这么有效的训练,虽然和自己的几次较量的确让他们都到了不少游战骚扰的经验,但是他看到了那些人面对自己用骑士组成不断隆隆靠近的骑士阵势时,脸上露出的犹豫和畏惧。
开始偷袭的胜利和之后冲锋的勇气在与骑士冲击中的死亡面前出现了裂痕,雷纳德坚信他们的勇气在那一次冲锋之后已经消耗殆尽,这时的对手只有躲在那些弓箭后面才敢面对自己。
“擎矛!前进!”雷纳德没有回答赫克托尔的话,而是用大声的命令做为了自己的答复。
骑士队伍缓慢的向敌人移动过去,鳞次栉比层层叠叠的盾牌和封闭掩饰的铠甲这时发挥了作用,整个队伍就如同一个由钢铁包裹着的可怕刺猬般慢慢滚动直压敌人。
“顽固的‘毁约者’。”赫克托尔暗暗咒骂着这个人的外号,他抬起手臂在空中用力一挥。
随着手臂落下,一阵夹带劲风的呼啸从他身后响起。羽箭象横飞的蝗虫般直扑而去!
“嘭”“噗”“叮叮”被射中的目标立刻发出各种声响,可是这次除了几个倒霉的骑士被从缝隙里穿透的箭矢射中倒地,却再也没有出现刚才那种措不及防之下被射倒一片的情景。
“上帝,我们怎么办?他们会把我们都杀光的!”一个骑兵紧张起来,刚刚发挥的勇气在这时已经无影无踪,热血过后的激情在看清倒地的尸体里更多的是己方的战友之后变得冰冷下来,看着向自己一方压来的可怕“刺猬”,这个骑兵的嘴唇开始发青。
“稳住!”赫克托尔内心无奈地大声呵斥。他慢慢前提战马。看着逐渐靠近地敌人。他分别向左右两边已经那个拉成长线地阵型看了看。
在那些刚才勇敢冲锋地骑兵脸上。他看到了犹豫和难以掩饰地畏惧。
“大概就这个样子了。”赫克托尔稍显遗憾地暗暗摇头。尽管这和他希望地差得很远。可他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地事。这些人现在还不是真正地战士或骑士。
他让战马慢慢向前移动。再次高声呐喊:“伯爵。我建议你接受停战。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有什么好处。你们就要被我杀死了。除非你们不停地跑。否则我会抓到你们每一个人!”
雷纳德声调里地恶毒让骑兵们一阵胆寒。即使并不了解他地人。这段时间从他洗劫可雷托尔地行为上也可以看到他地残忍无情。没有人怀疑自己落到他地手里会遭受地可怕折磨。这也是让这些骑兵每次面对他时都奋力作战地原因。没有人愿意成为雷纳德地俘虏。
“ός贵族……”赫克托尔低声用希腊语骂了句让他身后的几个小贵族直瞪眼的脏话,然后他无奈的举起旗帜转身回马“很遗憾伯爵我已经劝过你了。”
他飞快的穿过身边的骑兵,随着他手里军旗的摇摆,拉成长线的骑兵立刻调转马头向山丘上奔去。
“你们只有逃跑的荣誉吗,那还不如死亡更有用!”雷纳德举起号角再次吹响,不过这次他不再担心会受到那种箭雨的袭击,因为他看到那些胆怯的骑兵完全是毫无章法的退上了山丘“前进,冲锋!”
雷纳德的呐喊立刻被轰然响起的铁蹄声淹没,夹带着雷霆之势的骑士如不可阻挡的洪流般冲向山顶!
突然,冲在最前面的骑士感觉到了从对面传来的一阵震动,随着山丘顶端一道闪亮划过,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挡在他的面前,接着所有骑士都看到了从山顶上突然宣泄下来的一片和自己一样的钢铁洪流!
“埃德萨!”一声洪亮呐喊伴着铁蹄奔腾扑面而来!雷纳德几乎只来得及眨了一下眼睛,他面前一直冲锋的队伍就象撞到墙壁上一般立刻人仰马翻!
两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在山腰的碰撞发出的轰然巨响,即使离得很远也清晰可闻。
在马克西米安眼前,他看到两股“浪尖”轰然撞击在一起的骑士象被风吹起来似的被掀上天空,随着他们的手脚在空中挣扎晃动,沉重的身体再次落下时一下砸在了拥挤在一起的人群之中,有的则干脆被戳穿在密密麻麻高举的长矛上,惨叫挣扎,霎时间一场骑士大战让他看得目瞪口呆!
突刺断裂的长矛,洞穿残破的盾牌,被链锤砸得歪瘪变形的盔甲和里面不住扭曲挣扎的骑士,两股绞杀在一起的骑士如一群拥有钢铁外皮的野兽般相互撕咬扑杀。
所谓的骑士风度在这时已经荡然无存,每当有人被砸下战马之后,还没等他站起就会立刻被冲上来的铁蹄践踏在地上,当长矛折断之后,骑士佩剑就成了他们的屠杀的利刃,随着因为绞杀而再也无法发挥冲击优势的骑士们纷纷下马,或被掀下马背,一场高贵的骑兵大战逐渐变成了半山腰上的一场徒步厮杀!
“你究竟是怎么说服那位女伯爵的?”马克西米安回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自己身边的赫克托尔,他看到白化病人脸上让他不那么喜欢的笑容,一段时间来的接触让他知道,那种讨厌的笑容往往是在阴谋得尝的时候才会出现。
“我只是告诉
纳德伯爵想在抢完考雷托尔之后就顺便拿下安盖特,F一边检查自己箭囊里余下的箭支一边回答着“结果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我,不过我让埃德萨骑士一直只是等待,等待雷纳德因为抢劫吃不上饭和变得焦躁疏忽的时候。”他眯起眼睛看着下面“他虽然鲁莽可也十分可怕,你以为我真的会为了所谓的荣誉用大人宝贵的骑士团去和这个疯子对耗吗?我等待的就是一个时机。
”
“就是这样的时机?”马克西米安听着山腰上传来的惨叫,再闻到浓重的血腥味道一阵恶心的歪过头去。
“对,一次雷纳德因为躁动而疏忽的时机!”赫克托尔把染血的十字旗再次举到,他看着正打开手稿要写下什么的马克西米安“别太在意今天的事,这只是一次小小的冲突,对雷纳德和我们都算不上什么。”说完,他把旗帜完全展开,随着耀眼的旗帜在眼前带起一片红黑相间的斑斓色彩,他再次向已经逐渐稳定下来的骑兵发出高亢的命令:
“冲锋!救赎骑士们!”
………………
“雷纳德爵爷袭击了考雷托尔的领地?”施蒂芬娜不置可否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位分别来自耶路撒冷和考雷托尔的使者。
“是的,国王陛下要求您能说服您的丈夫,尽快停止这种基督徒之间的相互残杀。”国王使者不疼不痒的话让旁边的考雷托尔使者一阵愤恨。
早在考雷托尔刚刚再次遭到袭击时,玛蒂娜就已经派人向盖伊申诉,但是得到的只是盖伊的一堆毫无价值的空洞安慰和同情,当雷纳德的肆虐已经达到顶峰,甚至再次袭击修道院之后,她再次派出了自己的近侍官向盖伊求援。但是这次盖伊却用给他派出一个陪同使者,去向博特纳姆的施蒂芬娜理论的方式搪塞了过去。
而且这位陪同的使者一路上的磨磨蹭蹭耗费的时间也让近侍官火气很大,可即使这样当他终于见到施蒂芬娜之后,却更是被这位伯爵夫人对自己丈夫不闻不问的态度气得怒火中烧。
“夫人,您应该知道考雷托尔女伯爵同样也是埃德萨伯爵。”近侍官决定用严厉的语气提醒这位明显偏袒丈夫的伯爵夫人“这将是很严重的,如果雷纳德伯爵继续这种行为,我们将认为这是对埃德萨伯爵领国的侵略。”
“哦,可是据我家族的记载,考雷托尔最早的一个玛蒂娜曾经是博特纳姆伯爵的妻子,她甚至还生育了一位后来的伯爵,也就是我的叔祖。”施蒂芬娜顺手从桌子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羊皮族谱图在上面指点着“而我的爵位来自他的儿子我的叔叔,而我丈夫的爵位来自我,所以说我丈夫完全有权力成为合法的考雷托尔继承人。准确的说按照家族谱系,那位玛蒂娜小姐的继承权可以被我丈夫质疑。”
“哦,上帝。”近侍官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知道自己终于遇到最让他头疼的事了,做为兼任考雷托尔族系编修人的他当然知道这笔陈年烂帐,而这一切只不过是源于那位第一个玛蒂娜惹下的脚踏两条船的风流韵事。
而现在,这段陈年旧事却成为了将近百年后一场争夺领地的烦恼根源。
看着近侍官烦恼的样子,施蒂芬娜不由得意的笑了起来,她微微晃动微红的头发,意气风发的看着站在面前暗暗运气,大有和自己打上一场谱系血统持久战的近侍官,心里开始考虑是不是把自己的族系编修人也叫来助阵。
可是这场战争并没有打起来,突然到来的一个新的使者彻底搅了他们的兴致。
这个同样来自耶路撒冷的使者进来的时候,施蒂芬娜就已经从他脸上看到了不好的征兆,而当她打开盖伊给他的密信之后,始终坚强的伯爵夫人也被这里面的内容吓住了。
“夫人,做为国王我向您宣布,因为您的丈夫博特纳姆的雷纳德伯爵刚刚袭击了撒拉森人的商队,我不得不征召王国内所有的骑士以备对抗萨拉丁可能的报复,做为承认我对博特纳姆宗主权的证明,我要求您在接到这份征召令后立即准备王国所需要的一百名骑士,这其中必须包括您的儿子,博特纳姆的正统继承人汉弗雷子爵。”
这封与其说是征召令不如说是措辞严厉的通牒把始终遇事沉稳的施蒂芬娜震撼住了,她眼神涣散的看着眼前站着的三个使者,尽管这三个人都没给她带来好消息,可是和这个征召令比较起来,和考雷托尔的冲突却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了。
而当她有些失魂落魄的送走三个使者回到内堡之后,看到的是儿子正在兴奋的用羊油擦拭自己的盔甲。
“我要去耶路撒冷的,为我再准备两匹好点的战马,对了把我的白旋风带上。要知道它可是比伦格的那匹比赛弗勒斯也不逊色的好马。”汉弗雷一边到处指使仆人们准备一边往自己的盔甲内衬里装着一个十字架护身符。
“给我。”施蒂芬娜走到儿子面前接过沉重的链子甲,她挑开甲冑厚实的毛绒衬里,然后在轻轻吻了一下之后,小心的把那个十字架放进了衬里的夹缝中。
“我的儿子,你要成为一个勇敢的骑士,不要给你的祖先丢脸,也不要畏惧异教徒的刀枪。”施蒂芬娜伸手抚摸着汉弗雷的头顶“你是博特纳姆正统继承人,也是雷纳德伯爵的儿子,不要给你父亲丢脸。”
“我会的母亲,”汉弗雷激动的跪在母亲面前“我会让人们记住我的骑士之名,我也会让他们知道我是多么虔诚,就象伦格一样。”
“伦格……”听到这个名字施蒂芬娜一阵感慨,她微微转头看向北方心底不由暗暗想着:“如果他到了考雷托尔又会发生什么事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