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夜抒怀
逝者如斯夫!
金秋时节,秋高气爽。
深山的秋天总是来得特别的早。
秋风一闪,满天飞舞着蝶一般的落叶。
落叶在风中尽情地舞动着婀娜的身姿,时而翩翩而下,时而转圈,时而随风而行,身披黄衫的它们,此时是在以最优美的舞姿向大树告别。
树树皆秋色,山山惟落晖。
夕阳这时也给树木镀上了一层黄金色的外衣,极其绚烂。
石板砌成的小径斜向前方伸展,宛如一条玉带般地铺在黄金堆里。
山坡。
杉树林。
两人。
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
一男一女。
男的舞剑,女的坐看。
那男子虽还是个少年,舞起剑来可一点儿也不像个少年。连大他许多年纪的成年师兄都不是他的对手。
满天飞舞着的落叶就如同蝴蝶一般。
那少年也如蝴蝶一般地在这满天飞舞着的落叶丛中舞剑,煞是好看。
少女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那少年舞剑,心底叫好,却不敢出声,怕扰了他的心思。
他们都已完全沉浸在舞剑中,竟完全没有注意到杉树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站着一个人。
一个也是手拿长剑的人。
突然,这个人拔剑了。
拔剑很快。
出剑很快。
剑不但快,穴道认得也很准。
剑锋直指那少年胸前的“华盖”穴。
少女在旁见到有人突然攻击少年,不觉站起来叫道:“小心。”
但见那舞剑的少年待到对方的剑离自己胸前“华盖”穴还有一尺距离时,右手使剑一横拨,一个非常漂亮的转身,脚步游走,距不速之客大概有十步的距离。
两人面面相向。
不速之客一招未能奏效,长剑再出,一招“云雀出林”,人如云雀,剑尖如雀嘴,罩住少年上盘。
少年右手一紧,长剑一震,剑光闪动,脚尖一蹬,身随剑进,对攻上去。
两人像两只蝴蝶般地在这落叶丛中飞来飞去,飘逸翩翩。
两人的影子也在夕阳金黄色的照耀下不断来回地交换。
待到两人杀到夕阳在山背后只露出半个头时,不速之客突然闪身一退,脸上竟是带着一丝微笑,对那少年道:“吕师弟,你的剑法可真是进步神速。”
原来这少年便是三清派吕剑锋。
吕剑锋还剑回鞘,道:“宿师兄,我在剑法上尚有许多不解尚要请教宿师兄。“
宿勇刚一摆手,道:“现在可不行,你爹娘派人来了。你快回去看看罢。”
吕剑锋一听爹娘派人来了,不觉勾起一丝乡愁,自己几年回一次家中,爹娘已是日渐年老,自己未能好好侍奉爹娘,心中甚是不安。
旁边少女见他身子未动,叫唤道:“吕大哥。”
吕剑锋一醒,对那少女道:“哦,杜鹃,你可要和我同去看看。”
杜鹃人如杜鹃花般美丽,声如杜鹃鸟般鸣啭:“好的。”
三人不一会儿便到了丙六房。
吕家福管家早早地就等在那儿,一见吕剑锋进来,喜道:“少爷,一年不见,你又长高了许多。”
吕剑锋见到家里人,心中也是大喜,道:“福管家,我都是有一年未回去了,爹娘他们可好?”
福管家道:“老爷和夫人他们都好。这次老爷叫我上山来是要叫你上省城乡试的。乡试时候已经定好了。就在下月初十六。”
明朝科举考试共分四级:院试、乡试、会试和殿试。乡试是正式科考的第一关。每三年一科。乡试于秋季八月在京城及各省省城的贡院内举行,亦称“秋闱”。乡试中试者称为举人,第一名叫解元。
原来虽上山八年吕剑锋却从未放松学业。他本就聪慧过人,又在七师叔柳玉宁的精心培育下,他已熟通四书五经,朱熹集注,已是通过了科考的院试。而下一步即是乡试了。
吕剑锋心里清楚自己只喜欢这武林中闲云野鹤的自在日子,官场的权贵并不能吸引他。但吕剑锋也知道爹娘却是想自己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父意难违,他却还是要去做这个自己不喜爱做的事。
他好像不是为自己活着。
他还不能只为自己活着。
人不能总为自己活着,也是要为别人而活着。
虽然这样活着很累,但这就是人生。
“如今已是七月底了,下月初九,时候可不多了。”吕剑锋喃喃地道。
“是啊!所以少爷你明日就要下山回去见见老爷和夫人,他们挂念的很,然后再上省城。”
“这般急?那我今晚须向师父辞别。”吕剑锋道。
当晚,吕剑锋来到霍东良寝室向师父辞别。
霍东良心里虽不想吕剑锋真的去考取功名,日后步入仕途,荣华富贵,但他和吕员外有约在先,也不好出言阻止,道:“锋儿,你此去路途须谨慎小心,不可逞强显露武功。我再叫惊雷和小虎与你为伴,一路照应。”
吕剑锋深知师父心意,道:“谢师父!徒儿路上定会谨遵师父教诲。”
霍东良叹了口气,道:“我本想过些日子便传你本门……,如今看来要再过些时候了。”
吕剑锋见到师父本就花白的头发上又多了几撮白发。
他常听师兄弟们说这是本门极高深的武功,除了本们几位师父师叔以外,很少能有弟子得以传授。
吕剑锋跪倒在地,道:“徒儿何德何能蒙师父大恩?”
霍东良又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来魔道势力日益膨胀,江湖情形愈加危急,师父、师叔们如今也老迈了许多,日后三清派的存亡还须靠你们。”
“夜深了,你明日还要赶路。早些回去歇息吧!”霍东良未等吕剑锋再开口,就缓缓地道。
“是,师父。”吕剑锋突然觉得师父这段日子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吕剑锋退了出去。
“谁?”吕剑锋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是我。吕大哥。”吕剑锋在淡淡的月光下看出那人原来是小梅子
“杜鹃,夜这么深了,你为何还未回去?杜大爷他们可要担心。”吕剑锋问道。
“我们说一会儿话就好。”杜鹃应道。
夜色微凉,圆月初上。
秋夜的薄雾在月色中给群山拉了一块乳白色的帏幕般,使山峰有如汪洋大海中的岛屿,
吕剑锋和杜鹃并肩缓步。
杜鹃眼波流转,忽然低掠云鬓,欲言又止。
吕剑锋觉她吹气如兰,似要说什么,便抬头望了望夜空,道:“今夜夜色好美。”
杜鹃却并未抬头看那好美的夜色,垂下头来,过了许久,才轻轻地道:“吕大哥,你以后不回来了么?”
吕剑锋不知她怎么会问到这个,便道:“怎会呢?我还是三清派弟子,怎会不回来呢?”
“小虎他们说你这次去乡试,考中的话日后便是要做官了.你真的是要去做官么?”杜鹃言语中有一丝哀伤之情,声音倒有些像杜鹃鸟的哀鸣,面容倒有些像杜鹃花的凋零。
吕剑锋沉思,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自己心里知道自己读书并不是为了日后当官,可爹娘意思如此,自己怎能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