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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天气的转暖,来关外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些人有些是投资屯田的富商,有些是应考的书生,有些是投军的武士,这其中,有不少是接到刘备会议邀请而提前出关的。
自三月开始,刘备就很忙,忙着接待来宾。现在来的,都是应邀到北疆屯田的大户,最先到的,自然是幽冀三十六族的族人。这些人在黄巾平定之后,都凭空得了不少田地,原本就不需到关外屯田,只是他们依靠刘备发家,现在刘备写信相邀,他们又怎能推辞?别说是北上屯田,就是刘备直接开口要粮,他们也会慷慨解囊,只要刘备打赢了北疆之战,收复云中,那将来出将入相,前途不可限量,若不利用现在这个机会和刘备处好关系,以后想攀都攀不上了。
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所以来得人也很多,只是规模大小而已,规模最大的,当属东海糜家和陈留卫家。
糜竺接信之后就开始准备,十天之后,就带着一支四百人的队伍向北进发。由于路途遥远,又带着百多车辎重,因此行进很慢,等他赶到塞外之时,已经是三月下旬了。糜竺到后,发现大汉排名前五十的富户中,有十余家都有人在此,最令糜竺吃惊的是他在这里遇到了陈留卫家的当代家主卫兹!
卫兹字子远,陈留襄邑人。卫家乃周文王第九子康叔后人,武王克殷,封康叔于卫,秦灭卫后,其后人就以国为姓。大汉之内,卫氏主要分布在河东和陈留两地。汉兴以来,河东卫家数出名人,武帝丞相卫绾、大将军卫青、皇后卫子夫皆出河东,而陈留卫家鲜有人物。宣帝年间,卫家祖上自齐地娶得一女,此女手巧,善织锦,又发明了提花织机,十天即可织出一匹彩锦,花型繁复,光彩夺目,天下贵之。卫家人见织锦利厚,遂专心织锦,两百多年下来,陈留襄邑彩锦的口碑已经超过齐锦、蜀锦而为天下第一,而专营彩锦生意的卫家也因此而成为大汉首富。桓帝以来,大汉衰落,富人越来越少,丝绸之路又断,昂贵的彩锦销路有限,因此卫家生意越来越差,自竹丝布出现之后,卫家生意下降更是明显。
之前,糜竺一直以为卫家和刘备集团关系不好,不想这次碰到卫兹,这让糜竺不由得怀疑自己的判断。其实在这之前,卫家和刘备真的没有联系,而且卫家人也一直不喜欢刘备这个暴发户。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在去年的黄巾之乱中,冀州黄巾在西进雒阳的时候路过陈留,听闻卫家豪富,故此大肆围攻,卫家则集众自守,十余天后终于等到朝廷的援兵,而此时的卫家,男丁伤亡过半,损失惨重。其后朝廷大军来去,卫家皆需迎送,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洗,卫家虽富,却无甚权势,因此只能以财结好,以保家门,到黄巾大定之时,卫家数百年积累的家财已经十去其四,老家主也因此愤恨而死。
年轻的家主卫兹继任不久,就接到刘备的会议邀请函,并邀请其北上屯田,而卫家经黄巾之难后,多是孤儿寡母,自耕都很困难,根本就无力到塞外屯田。要换作旁人,这事也就是修书一封,推辞了事,而卫兹却不,不仅亲到关外面陈困难,还捐献了两千石军粮助军!此时粮价腾跃,石过万钱,而关外更是缺粮,卫兹在自家遭受重大损失之后,还从两千里外向关外捐粮,这是多大一份人情!故此刘备大为感动,即奉卫兹为上宾,与议政事,所见多同,故此二人出则同车,坐则同席,引为知己。
糜竺来时也没有空手,他这次也带了两千多石的好粮,只不过这是为四百多手下准备的口粮和屯田的种粮,不能捐,而卫兹比他先到,又捐了粮,因此糜竺担心不受重视。我看^书^斋还好,刘备一视同仁,第二天下午就亲到糜竺的住处拜访,并设家宴为糜竺接风,这让糜竺极为满意。
两日后,刘备召集了十几名富户,开了一次会。会上,刘备抛出了自己组建银行的设想,并大讲汇通天下的好处,极力鼓动在座富户,共同出资,组建银行。这个提议,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但是却没有几家表态加入。会后,刘备逐个征询意见,才知道大家之所以不表态,还是因为财力紧张之故。因为黄巾之乱破坏极大,需要花钱重建的地方很多,所以也没多少余钱可以投资。说起来,这些人都是家资巨亿,但那说的是不动产,真要一下子拿出一亿钱,除了官府就只有巨贪,经商的世家是没那个能力的,刘备要不是手里有北疆的军费,那也拿不出许多。商量来去,最后胊县糜家、襄邑卫家、望都苏家、蒲阴张家、北平王家,再加上涿县刘亢和刘备自己,这七家共同商定,每家各出五千万钱,先在雒阳、邺城、临淄、卢奴、涿县、永定这六个地方,筹建分号,办起来之后,再吸引一些小股东加入。
这期间,除了投资屯田的富户外,也有不少文人武士来塞外投奔刘备。这些人,有些是单个来的,有些是结伴来的,还有人是带队来的。带队投奔的人中,有个叫赵云的年轻人,他这次就带来了三十名骑士。
赵云,字子龙,常山真定人。常山真定,民风彪悍,世出精兵,当年威震南越的南越王赵陀就是常山真定人,为赵云同族先祖。不过赵云带来的手下,却不是真定人,而是他收降的土匪。原来赵云出身富家,年十五,父使游学,其后壮游天下,遍访名师,练武习文,一日千里。唐周上书之时,赵云正游历到京师雒阳,听闻张角谋乱,赵云心忧家乡,故此单枪匹马,千里返家。此时黄巾尚未大起,但沿路之上,还是数遇劫匪挡道,且越往冀州越多。赵云考虑到回家之后,一人力薄,不能成事,故此对劫匪没有一杀了事,而是沿路收复,到返家之时,手下竟然收了两百多好手。黄巾大起之后,赵云带着手下协助守卫真定城池,多次击退黄巾,使常山黄巾顿兵城下月余,为保全常山立下大功。随后关羽和中山韩馥的援军到来,真定围解。时赵云虽屡屡立功,然位不过义勇屯长,与独领一军的关羽相去甚远,故此没能得见。随后关羽领军南下,赵云领人返家,重建家园。
年初,赵云接到刘备的邀请信,邀他参加汉山会议,赵云因此起了投奔刘备的心思,故此将手下安置到赵家庄之后,就带着手下三十名好手,出关投奔刘备。此时的赵云,刚刚二十虚岁,身高八尺,与张飞相仿,不过张飞看上去更加魁梧健硕,而赵云则显得挺拔匀称,给人的感觉是张飞更强壮,而赵云更灵活。赵云与张飞的另一区别是,赵云爱穿白袍,而张飞常着皂服,二人都喜用枪,不过赵云的枪较短,只有丈二长,和寻常军士用的枪长度相当。
三月底,刘备组织新投奔人员演武考核,在这次演武中,刘备挑出了八十多名好手,这些人在骑步五项技能考核中,每人至少达到了一项优秀。其中最为惹眼的,还是赵云。骑射箭不虚发,骑马百步冲刺中,又一举刺落全部二十个草球靶。这一下就镇住了现场,因为在此之前,只有张飞一人能够保证击落全部草球,刘备偶尔能击落全部草球,其他再无人能一次通过,就击落二十个草球。而赵云初来乍到,参加这种训练还没有几天,却能击落全部草球,最关键的是,他全部是刺中,而不是扫落,而且动作潇洒,似乎还行有余力,这说明赵云的枪术非常了得!当日,刘备压抑着心中的狂喜,又考问了赵云一些军事常识,而赵云也都对答如流,十分妥帖。
真有才能的人,谁都服气,赵云这一次亮相,就赢得了现场所有人的尊重,刘备本想重用,可是考虑到正在裁军,实在没什么职位安置赵云,只好聘赵云为军官教导队枪术教官,所领三十勇士,全部入教导队学习,等候任用!
这段时间,关外的人口增加了很多,先是关羽部将廖化领着两千骑兵,两千步兵,押着朝廷拨给的两千强弩,一千张弓,三万枝箭,四万石军粮,来到关外。在黄巾定后,朝廷封赏有功将士,关羽因杀张角,降毋极、新乐、平定常山大部之功,被皇上招入京城,等待封赏,其军队也一分为二,一部移交给冀州官府,一部运送物资到关外。
廖化,年方十九,非常年轻,然而此人有武勇,有担当,故为黄巾所服。刘备围困卢奴时,廖化曾随军增援卢奴,结果被刘备击退。在溃败时,年仅十八岁的他,以什长的身份,稳住了一股溃军,并成功摆脱了追兵,因此成了溃军的首领,后撤入毋极,后率部投降关羽。这次随廖化而来的,还有四千流民,这些人大部分是被赦免的黄巾,由于家乡被毁,又无田无地,就随廖化来到云中。这八千人的到来,大大增强了关外的实力,但是也使关外再次发生粮食短缺的问题,目前的粮食很难坚持到夏收了。
随着关外人口的大量增加,裁军工作也紧锣密鼓的展开。刘备先后组建了云中工业发展局、汉山军官学校、汉山装备研究所、汉山军马场这四个机构,又设了一个野战军司令部,分流安置富余军官。四月初,裁军工作总算完成。裁完之后,刘备手下有野战军八千,其中骑兵五千四百人,编为十二屯,步兵两千六百人,编为八屯。郡国兵一万五千人,编为三十屯。野战军中,一半是达到了一项优秀标准的精锐,另一半,是多项都达到良好标准而强烈要求从军的勇士。八千人分二十屯,除了都尉张飞和司马刘猛两人直属的亲卫屯外,其余各屯皆不满编,不过大量的郡国兵,为战前补充缺额提供了兵员。
张飞以东部都尉的身份,统领所有野战军和郡国兵,同时兼汉山军校校长,成了实际上的武装部队司令。刘猛则以军司马的身份,专管野战军,相当于野战军军长。野战军内,分八个千人队,以铁汉、黑子、廖化、刘重、刘振、刘石、眭固、白饶八人分统。其余军官或在军校学习,或在郡国兵中任职。裁军完成之后,野战军成了专业作战部队,不需参与春耕,故此张飞就领着骑兵北出大汉山操练,伺机攻击靠近的鲜卑部族,以主动出击的方法,保护春耕。
四月中,张飞传来消息,在练兵中,发现大批黄羊,他以十面埋伏之法,以五千骑兵,层层接力驱赶黄羊,最终将全部黄羊赶到大汉山北侧十几个山坳之中,趁黄羊长途奔跑,筋疲力尽之时,筑起围栏,将其困在圈内。这次共围得黄羊八千多只,另有野马一百多匹。
这个战果实在太大,大到刘备不敢相信,因为如果是真的,那粮荒问题就得到了彻底解决!刘备闻讯之后,亲自骑马赶到大汉山北麓骑兵大营察看,结果眼前的一切让刘备更加惊喜,因为草原上成年黄羊的体格居然和绵羊差不多大小,大个的甚至比得上雄鹿,杀了能出肉三百汉斤,比最大个的绵羊还要大上一些!除了黄羊之外,张飞围住的野马也让刘备惊喜,因为这野马群中的雄马,居然和刘备的黑俊差不多高大,比普通的军马还略高一些,有几头雄马相当神骏,足称良驹!
这两个发现,让刘备非常惊喜,下令汉山军马场派人就地圈养黄羊。成年黄羊,一律杀死,将腿皮和躯干皮分开剥成皮筒。四个腿皮筒用于制作水袋粮袋,躯干皮用于制作出充气睡垫,装备部队,为改善部队冬季宿营条件和行军能力做准备。内脏则作为军粮,黄羊肉一部分用于制作肉干,一部分添加一成的面粉制作香肠,黄羊小肠长达四丈半,足以将黄羊身上全部的肉装成香肠!
那些野马则有大用,因为这东西完全不需要精饲料,觅食能力极强,能刨开数尺深的积雪吃草,还能从地下刨食草根,移动又快。若能让其养成和大军一同移动的习惯,则可作为发动远程攻击的脚力和移动军粮。因此刘备交待张飞,将野马的繁殖群放出,派人跟踪散养,尝试通过控制野马头马的方法,来控制野马的移动方向和移动速度,能驯养就驯养,不能驯养就培养一些能驱赶野马的特殊人才,以备不时之需。之后,刘备又从军中挑出五十匹青壮母马,和野马公马群中的强马混养,作为引种之用,至于体弱野马,则充为军粮,马皮照例是制作睡垫。
四月底,文士考核结束。参加文吏考核的五十多文士,集中在云中文学祭酒和决曹掾的职位之上,其余经师、县文学祭酒都只有三、四个人报考。刘备嫌人少,本来打算取消县文学祭酒和经师的招考,后来考虑到这是第一次公开招考,立信比取才更重要,故此如期举行考试。在这个考试上面,刘备倾注了大量心血,亲自出考题,先笔试,再面试,之后由考官投票,前后花了五天功夫,才算搞成,最终刘备选出冀州学子崔琰为云中郡决曹掾,也就成了云中郡法院的第一任官。
春耕工作,主要是田丰和简雍二人组织的,刘备基本没有费心。自二月开始,就不断有大户派出的屯田队伍到关外报到,这些人都自备种粮和耕牛,农具则在关外购买,又大量雇佣关外百姓为劳力,因此屯田力量,大大加强。到三月中旬,关外登记的百姓已达两万余口,光是永丰县就安置了汉民五千户,口一万一千余,永定县安置鲜卑降俘六千人,乌丸女眷一千五百余,汉民千余人。由于永丰县工事齐全,人丁又多,加上有百花岭和横山峪两道山岭拦路,又有清水河作为水源,因此屯田环境较好,所以这里是主屯田区,辅以手工业,而永定县,则以牧业为主,农业为辅,同时大力发展林业。刘备交待简雍,要在四年内,在草原上种植万亩文冠果林,以此区隔草原,防风防沙,同时阻挡骑兵。
这年代没有化肥农药,种子的质量也不好,因此发展农业非常困难,若遇到风雨灾害,则很可能连种子都赔进去。为了提高产量,刘备将所知道的农业知识,都倒给了简雍,两人一起制定一个宏大的农业发展规划。今后几年,关外的农业,主要采用水旱轮作,品种间作的方法发展。由于每次种的作物不同,需要的养分也不同,土壤就不会过度的缺乏某种养分,这样就可以提高亩产,实现减少土地开垦量的目的。一旦粮食足备,就可以逐渐减少耕地,增加林地,以保持水土,保护环境。
春耕自三月中旬起,五月进入,关外近六万人,除野战军八千人外,人人动手,累死累活的干了两个来月,才算结束。永丰全境,方圆百五十里的范围之内,所有预定屯田之处,都开了新田。在永定县,夹着仇水两岸,以及仇水改道之后形成的湖泊周围,也都开出水田或旱地,两县累计新开水田八万亩,旱地二十五万亩,加上之前屯田的成果,现在塞外耕作面积已经高达四十余万亩。这么多土地,只要能收获三分之一,就能满足关外人口的口粮,如果收获三分之二,那就非常富足,如果全部收获,就可以得到三年口粮!58xs8.com